虎口林當然不是真的有老虎，桑桑說虎口森林入口是一只龐大的虎頭，石頭做成的，張著血盆大口，樣子很是兇猛。人必須從這嘴里進去，才能到森林腹地。那些擁有的牌坊的女人們就住在那里。這么多年來，除非必要，朱元璋會派人進去，從沒有人進去過。因為沒有朱元璋的腰牌，進去得不到指引，將會永遠困在森林中，再也出不來了。

　　誰也不知道那只虎頭什么時候在哪里的，似乎比水底的任何生物都要早，可自從這里有生物以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避開了那個地方。直到那些女人的到來，她們走了進去，把那里當成棲身之所，甚至不讓別人輕易進入。

　　我問：“你們水族進去也出不來，你們在這里的時間不是比那些女人還要早嗎？”

　　桑桑說：“虎口林中的陣法的那些女人來了之后設下的，她們之中有個叫狄瑛的，是這些女人的首領，也是奇門遁甲之書的高人，鬼知道她是從哪里學來的！反正自從她來了之后，我們水族和鬼族就不能進入里面了。”

　　凝煙望向遠方，日有所思：“這么多年，她們都無法投胎，所有人就都這樣接受了命運？”

　　拂霜嘻嘻笑著打岔：“什么命運，師傅說命運都是自己決定的。一個不經意的決定，可能就把你帶到了遠方，自己不知道罷了。”

　　我們看著她，也分不清這是醉話還是真話。

　　外面突然喧鬧起來，一群人嚷嚷著，也聽不清楚在說我們。我們都沒在意，以為出去玩樂的人回來，說不定街上發生了什么新聞，讓他們興奮至今。聲音越來越大，仔細辨認好像有阿九、丁宇和梁山伯的聲音。按理說他們應該睡了的，怎么又出去玩了？

　　我們跑出去，看見阿九、丁宇和梁山伯正和朱元璋手下的首席狗腿吳雄在整部著什么？吳雄已經不耐煩聽他們述說了，揮著手臂讓手下硬闖。

　　我以為是朱元璋等不及丁宇把網絡平臺建起了，這就要拿他去興師問罪了。可吳雄一看見我們，直接讓人過來，把拂霜抓了起來。

　　簡直莫名其妙，我們異口同聲地大叫：“你們干什么？”

　　吳雄說：“她殺了人，我們得把她抓起來，交給朱將軍處理。”

　　我說：“殺人，她殺誰了？”

　　吳雄說：“酒樓經理萬少春。”

　　酒樓經理死了？我驚得整個下巴都快掉了，阿九說普通的鬼死后只能成為厲鬼，這樣豈不是這水里多了一個厲鬼。他能化為無形，隨時隨地能要了我們的性命。

　　我看著阿九，阿九完全明擺著頭腦，他呵斥著吳雄：“萬少春死了，和拂霜有什么關系，你們找不到兇手就亂抓人是不是？”

　　吳雄說：“據多位目擊者證明，萬少春死前，只是和拂霜姑娘發生過爭執。拂霜姑娘還動手打了人間，打得還不清。”

　　拂霜一副敢作敢當的樣子：“我打了他是不假，不過也就輕輕推了下，就這么死了？這也太不精打了吧？”

　　我想上去捂住拂霜的嘴，可已經來不及。

　　吳雄得意地一撇嘴角：“既然姑娘嘴角都承認殺人了，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著，一揮手，就有兩個人上來拿著一個銀環上來鎖拂霜的腳。我覺得那銀環和無常的鎖魂環很相像，唯一不同的是無常手里的是銅的，而這里的卻是銀的。按材料價值估算重要性的話，這銀的很可能比無常的鎖魂環還要厲害，我心有余悸地打了個寒顫。

　　兩人把銀環往拂霜腳踝處一套，剛要起身，吧嗒一聲，鎖自動開了。兩人沒在意，蹲下身子，接著鎖了一遍，結果剛剛起身，吧嗒一聲鎖又開了。兩人有些不耐煩了，第三次上鎖，結果鎖有自動開了。

　　“鎖不了？”兩鬼差一臉驚懼地看著吳雄。

　　就算不看，吳雄也覺察到了事情不好辦了。這銀環是專門為懲處犯了九幽法律的重刑犯準備的，現在卻鎖不了。吳雄不想在這研究到底出了什么問題，立刻命令：“拿出捆魂鏈子捆了住她，帶回去像朱將軍復命。”

　　那兩個鬼差又拿出一根黑漆漆地鐵鏈，把拂霜的雙手反綁在身后，又在身上繞了好幾圈，覺得萬無一失后，正要轉身，結果鐵鏈一下就斷了。

　　這下我們都驚奇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以為阿九在跟他們搗蛋，可一看阿九，也和我們一樣，在看好戲。

　　這么折騰了好一會兒功夫，拂霜不耐煩了：“行了，不就是要我跟你們去衙門嗎？你們不必鎖了，我跟著你們走就是。”

　　拂霜說到做到，居然昂首挺胸走在吳雄他們前面，頭也不回就往朱元璋所在衙門去了。相比之下，押解她的吳雄一干人等，彎腰駝背跟在后面，犯人和官差完全掉了個個。

　　我們都覺得拂霜酒還沒醒，哪有上趕著承認自己殺人的。

　　桑桑在我耳邊說：“我聽出朱元璋的監獄里荊棘遍布，沒坐的地方，更沒睡的地方；而且那里的牢頭可壞了，個個都掉在了錢眼里。不給他們錢的話，就沒吃的。在那里呆一夜，會像一年那么漫長。”

　　我追上拂霜，想勸住她：“你別瞎鬧，你見過誰上趕著承認自己殺人的。”我對吳雄說：“她沒殺人，我可以作證。她和萬少春發生爭端的時候，我就在身邊，我們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之后她就一直跟我們在一起，怎么可能殺人？”

　　吳雄說：“你這話跟我說沒用，你去跟朱將軍說。”

　　拂霜反而安慰我：“別擔心，我又沒殺人，怕什么？”

　　這要是個清明世界我還真不擔心，可一路走來，看到的，聽到，讓我對這里的公平公正沒有絲毫信心。形同虛設的法律，勾心斗角的掌權者，趨利避害的大鬼小鬼，哪還能清者自清？

　　我回頭看著丁宇：“你也在場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誰知丁宇淡淡說了一句：“這里說不清楚，總要有個地方說清楚的。”

　　我看拂霜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黯然地一低頭，雙目泫然。

　　“走吧！”吳雄催促著。

　　拂霜抬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走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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