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斯站在碼頭旁邊，看著來往忙碌的人群。

　　這里剛才發生了大火，殃及了幾條貨船，人們正在收拾局面。

　　“你是說，那個戴眼鏡的男人抱著小女孩往下游跑了？”書翁正在一旁詢問某客船的老板。

　　“是的，那條船起火以后，他們就追船去了。”

　　“不用再問了。蒂姆，播放錄像。”

　　使魔蒂姆一直在渡口待命，它有記錄影像的功能，記錄下了全程。

　　于是兩個大人，一個小孩仔細地看完了全部記錄。

　　李瞬華在船上救出李娜莉，在喪尸從中大殺四方的片段，庫洛斯特意多回放了兩遍。

　　“庫洛斯大人，有什么發現嗎？”書翁發問。至于他的徒弟迪克，就是個看熱鬧的，完全把影像當動作片看了。

　　“這個小家伙......”庫洛斯摸著下巴上的胡茬，斟酌著字眼，“我很欣賞！”

　　這算什么發現！

　　“嗯，沒有圣潔卻能做到這個地步，確實很了不起。”書翁隨口附和。

　　“是啊是啊！好厲害的！”小迪克看得熱血沸騰，還學著錄像里李瞬華的動作瞎比劃。

　　書翁隨手給了徒弟一個爆栗。

　　我只是給這個酒鬼一個臺階下，你跟著瞎起什么哄！

　　迪克不滿地捂著頭，受不了師父殺人的眼光，默默躲到一邊畫圈圈去了。

　　“確實有一個發現。”

　　“是什么呢？”

　　“這一帶的惡魔挺多的。”

　　“......”

　　書翁看出來了，庫洛斯是在拿他尋開心。

　　“庫洛斯元帥......”

　　“我決定了！”庫洛斯沒給書翁說話的機會，“清理一下周圍的惡魔！現在就出發！”

　　“哈？”一旁的迪克凌亂了，我們的任務不是找回黑靴和使徒嗎？這位元帥大人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庫洛斯元帥，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因為這些惡魔的襲擊，這里已經死了很多人了，我們有必要幫他們恢復正常的生活。”

　　話是這么說，可庫洛斯全然是一副“我就是撒謊，你奈我何”的嘴臉。

　　“庫洛斯元帥！我希望你明白我們此行的真正任務！”書翁盯著庫洛斯，絲毫不讓步，“難道您是想故意放走使徒嗎？”

　　庫洛斯俯身，鐵面具泛著冷冽的光：“如果不是你堅持在林子里過夜，現在我們已經完成任務了。還有......”

　　庫洛斯直起腰，笑了：“別跟我提教團！我就是要放他們走，你能怎樣？”

　　“你......”

　　“不想讓任務失敗，就自己去追他們吧，”庫洛斯走遠，對他們揮了揮手，“我可不想跟在惡魔屁股后面到處跑，太難看了！果然，讓男人靠太近會沾晦氣的......”

　　書翁手籠在袖子里，背后的頭發無風自動，他真的怒了。

　　庫洛斯卻好像沒察覺到一樣：“蒂姆就和你們在一起吧，它能感應到我的位置，有事說話，不用謝我。”

　　紅發的男子走路帶風，一副要守護世界和平的模樣，最終卻一頭扎進了酒館。

　　酒館外面的旗幟上，黃底黑字三個大字：“一碗倒！”

　　旗子下溫酒的老板娘笑容溫婉，是個美人。

　　看來庫洛斯是打算醉死在里面了。

　　小迪克離書翁很遠，師父發怒的時候，離得太近會有危險。

　　書翁身邊的風慢慢停了。

　　“那個男人根本不配做元帥！被自己的情緒左右，只是一個莽夫而已！”書翁冷笑。

　　小迪克走近書翁，有些愧疚：“師父，都怪我拖了你的后腿......”

　　書翁眼神變得柔和，伸手拍了拍迪克的頭：“是師父沒有考慮周全，沒想到這一帶的惡魔會這么多。而且夜間行路本來就太有風險了。”

　　“師父，你不要拍我頭了！你伸手夠我腦袋的樣子很滑稽啊！”迪克看師父沒怪他，果斷跟師父翻臉了。

　　“臭小鬼！不要跑！”

　　蒂姆拍拍翅膀，跟著師徒二人向下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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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瞬華又一次睜開眼。

　　這樣昏迷過去的戲碼，居然接連來了兩次。

　　依然躺在床上，開著被子，不過這次屋里沒有人。

　　喉嚨火燒火燎的，他很想喝水。茶碗里盛滿了熱水，冒著熱氣，就在床邊的幾案上，可他懶得動一下手指。

　　身上貼了很多金創，被喪尸咬過的地方也都敷了糯米。

　　李瞬華的心思有點飄，他想起了昏迷前的時光——

　　河岸下游的水邊，李瞬華坐在四仰八叉的布朗旁邊。

　　兩人都很累，連喘氣的力氣都沒了。

　　“瞬華先生，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布朗咧著嘴笑。他也必須咧著嘴，因為半邊的臉皮已經消失不見。

　　“別鬧，你這個樣子，只能寫寫驗尸報告了。”李瞬華嘴里叼著草根，看都不看布朗。

　　“哈哈......瞬華先生......”

　　“叫瞬華吧，你都快斷氣了，別在稱呼上浪費時間了。”

　　“好的，瞬華......以后一定要記得學游泳啊，抱著你可真費勁。”

　　“......這就是你的遺言嗎？怎么聽著這么欠揍呢？”

　　“瞬華，死在客棧的那兩個戰友，他們...一定不是想把惡魔引到客棧，你要相信我。”布朗的身子漸漸發黑，即是只是普通喪尸的尸毒，累積起來還是很可怕的。

　　“......嗯，我相信你...們。”李瞬華看著滔滔的河水。

　　“那真是太好了。最后......總算還了您的恩情......”

　　李瞬華身邊突然安靜下來，耳邊只有河水流過的聲響。他伸手摸向布朗，卻只摸到了滿手淤泥，布朗的身體已化為灰燼，融進了土里。地上只剩下一件土黃色的兜帽大衣。

　　“現在是我欠你們的了。”李瞬華扯過大衣，用力一抖，衣服里的灰燼隨風飄散。

　　白發少年把大衣披在身上，一瘸一拐地走上山間小道。

　　走了十幾米，一頭栽倒。

　　......

　　房間里，李瞬華費力地坐起來，拿過茶碗喝了一大口。

　　呸！苦丁茶！要死了！

　　不過，苦澀的茶水卻打通了他的味蕾，感官似乎又鮮活起來。空氣抹過舌尖，帶來一絲甘甜。

　　李瞬華搖搖晃晃下床，披上大衣。

　　推開房門，一道耀眼的陽光射入他的眼睛。

　　去見見救了自己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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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蓋梅背著李娜莉，沿著河岸慢慢搜尋。李蓋梅頭發散亂，冬天里額頭上居然見了汗。

　　著火的大船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兩人走得雖慢，卻沒有跟丟。

　　“哥哥，瞬華哥哥還活著嗎？巴澤爾叔叔他們還活著嗎？”李娜莉縮在李蓋梅背上，為李蓋梅擦汗。一晚上情緒都在起伏波動，小丫頭很累。

　　“一定還活著，你瞬華哥哥那么厲害，一定沒事的！”李蓋梅安慰李娜莉，“等你睡醒了，我們就找到他們了。”

　　“嗯，一定要叫醒我哦。”李娜莉的話語開始含糊不清，不一會兒，李蓋梅的背后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瞬華，一定要活著啊！

　　河岸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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