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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影算不上偉岸，此時卻有了沉重的壓迫感，宮家三少詫異于這種感覺，愕然中，腦中的詞匯便說不出口了。

　　心如死灰的蔣夢婕微微偏頭，目中盡是詫異，腦海里陡然生出一些荒誕的念頭來……

　　“他……不熟啊……算了，還湊合吧！要是真能這么干，姐就陪你亡命天涯……”

　　灰燼中有星火迸發。

　　原本就靜下來的場面更是針落可聞，客人們的目光紛紛轉到凌楓身上，驚訝中似乎也有著某種期待，世上總不少看熱鬧的人。

　　最為驚訝的莫過于同桌的幾人，方鵬剛端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后便想著給旁邊的凌楓也滿上，一抬頭，人卻不見了。

　　李時言對那晚的事了解的算多一點，想著當初光屁股爬上樓的凌楓，立即便兩眼放光，瞅瞅正走過去的凌楓，又看看沉默不語的蔣夢婕，心中期待更勝于當日在套房內等候妹子……

　　“我就說嘛！”王翰文低聲嘟嚷道：“這家伙剛才一句話不說，果然是在憋大招啊！”

　　朱逸辰卻沒心情開玩笑。

　　當眾搶婚？你以為拍電影呢！

　　剛想起身，陳其偉便拉住了他：“先看看，楓子有分寸的！”

　　主座上，宮老太君的目光漸漸匯在穩步走來的凌楓身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幽靜的心湖上泛起點點漣漪，對這少年的舉動竟有了些期待。

　　“當年要是那小子也能……”

　　帶著所有人的期待，凌楓卻臺前三米處停下，看也沒看手持話筒的宮家三少，轉身朝左側的桌子走去。

　　“吁……”

　　聲聲輕嘆匯在一起竟傳遍了全場，松了口氣的眾人連忙若無其事的遮掩，心中難掩失望。

　　閃現了幾秒的火光再度熄滅在灰燼里，黯淡的雙目一片死寂。

　　正等著看熱鬧的王俊松沒曾想熱鬧竟落到了自己頭上，看著已經走到跟前的凌楓，猶自伸手指了指自己，不確定道：“你，找我？”

　　凌楓點頭。

　　王俊松將腦袋偏過去，瞅了瞅對面低頭沉默的蔣夢婕，又瞥了凌楓兩眼，再問道：“真找我啊？”

　　“沒錯！”凌楓一臉平淡。

　　“唉……”一聲嘆息，王俊松臉上完全不掩飾濃濃的失望：“還打算看場好戲……”

　　這樣的話也就王俊松敢說，但場內其他人顯然深以為然。

　　臺上的宮家三少終于回過神來，心中升騰起濃烈的憤怒，這樣的場合，這樣要緊的關頭被人打斷，羞辱潮水般襲來。

　　恨意森然，此刻卻不是發作的時候。

　　“哈哈，實在是太高興了！一時忘了詞……”宮家三少敷衍幾句，又轉回正題：“今天在這個大喜的日子里，我也有一樁喜事想要和大家分享……”

　　終究還是要回到原點。

　　“在下和蔣家……”

　　“我想好要提什么要求了！”

　　聲音同時響起，但很詭異的是，手里拿著話筒的宮家三少，聲音卻被凌楓完全蓋了過去。

　　或許也可能只是期待、好奇之下的心理作用。

　　目光再一次聚焦在凌楓身上，又被打斷的宮家三少，目光像是要吃人。

　　“有戲！”心中喊了一聲，王俊松看向凌楓的目光變得火熱，問道：“你想要什么！”

　　凌楓微微側身，抬手指向身后的蔣夢婕。

　　“來了！”這下，場內所有人齊齊在心中大喊一聲。

　　好戲終于上場！

　　“我要你……”凌楓指著蔣夢婕，但話卻是對著王俊松說的，“參加升級考核的時候把她帶上！”

　　場中為之一靜。

　　多數人茫然不解，但一小部分明白關節的人卻瞬間醒悟。

　　蔣夢婕猛地抬頭，滿臉驚愕的望向凌楓。

　　老太君一言不發，只是笑笑。

　　王俊松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頗為玩味的瞧著凌楓：“你知道她為什么要上趕著求我帶她去嗎？”

　　“和這有關系嗎？”凌楓不解道：“教官的承諾難道還有附加條件？”

　　“這倒不是……”王俊松搖頭道：“我只是想強調下這件事的嚴肅性，畢竟，我不是去旅游！”

　　凌楓點頭，表示理解。

　　王俊松可是去戰場，哪能什么人都往上帶？

　　“這家伙應該夠資格吧？”凌楓想起軍訓時，深夜的操場上那道矯健的身影，笑道：“憑她那兩把刷子，至少不會拖后腿嘛！”

　　王俊松笑笑，也沒有自答剛才的問題，而是又沖凌楓問道：“可你知道，同樣的名額能值多少錢嗎？”

　　“這還能賣錢？”凌楓愣住了。

　　“呵呵！”王俊松從來不嫌事大，繼續笑道：“你又知不知道我王俊松的一個承諾能值多少錢？”

　　凌楓沉默，臉上露出糾結。

　　看在旁人眼中卻像是被王俊松這話所羞辱，有種“奈何明月照溝渠”的不岔。

　　然而凌楓卻突然抬頭，問道：“多少？”

　　形象突然坍塌，節操碎了一地。

　　“我靠！”坐在靠后一點的張雅琪猛地揪下一縷青絲，氣道：“這該死的小閻王，最喜歡捉弄人心！”

　　她身邊的甘璐瑤卻微笑望著凌楓，似乎在好奇他將會如何抉擇。

　　“王家雖然家大業大，不過也不是一句話就能拿出錢來……”王俊松充分調動著凌楓的胃口，笑瞇瞇道：“但幾百萬的支票，我還是開得出來的！”

　　“我靠！”

　　凌楓兩眼圓瞪，心里下意識換算開來……

　　如果把大明金鈔類比美金，八九十年代的美金，而且還是布雷頓森林體系沒有瓦解的狀態下，幾百萬美金最少都得是幾千萬乃至上億的人民幣，再考慮下貨幣貶值……

　　媽的，這一個承諾抵得上前世十幾年的奮斗啊！

　　凌楓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眾人望過來的目光便多了許多耐人尋味的東西，身后的蔣夢婕心中終于有了忐忑。

　　她害怕了。

　　看到希望后的失望才最絕望！

　　“額……”終于，千呼萬喚般期待下，凌楓猶豫著開口：“其實，我原本是想不參加數學考試的……”

　　“唉，算了！就當學雷鋒了！”凌楓大手一揮，豪邁道：“你還是把這家伙帶去吧！”

　　“我跟她有過節，眼不見心不煩嘛！要是回不來，那多好？”

　　說完，凌楓便沖主座上的老太君微微欠身，笑道：“打擾老人家了！”

　　“不礙事！”宮家老太君微微一笑，慈祥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柔和。

　　凌楓一回到座位，王翰文立即朝他豎起了大拇哥，連連道：“牛！你真牛！”

　　“這下你和宮家老三算是結仇了……”朱逸辰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臺上的宮家三少，搖了搖頭：“估摸著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不至于吧？”凌楓抽了抽嘴角：“不就上了點眼藥，最多拖個一年半載啊！”

　　凌楓可沒多少英雄救美的想法，只是剛才看到宮家三少那變態的嘴臉，忍不住才上去攪合了一下。

　　“你……”朱逸辰震驚了，忙問道：“你真不知道蔣夢婕為什么不擇手段也要拿到王俊松的承諾。”

　　“為什么啊？”

　　軍訓時的一幕幕在凌楓腦中泛起，他原先只知蔣夢婕很想得到王俊松的承諾，今天聽了大校晉升考核的事才猛然想到蔣夢婕要的是什么，剛才雖攪合了一場，但其實真不知其中詳情。

　　朱逸辰愣了片刻，看向凌楓的目光頗為怪異。

　　“算了，管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的……”朱逸辰微微搖頭，說道：“就像你剛才說的，女人在軍中真的很難混！”

　　“戰爭年月不說，雖然危險，但晉升相對公平，如今這種和平年月里，軍隊里的女性想要晉升需要付出的實在太多……”

　　“可蔣家這樣的將門……”凌楓不解。

　　“蔣家當然可以替她打點！”王翰文接話道：“甚至直接向兵部申請個大校的恩蔭也不過蔣老爺子一句話的事！”

　　“可這有什么用的？”朱逸辰輕嘆道：“且不說蔣夢婕是否接受，按照慣例，這樣得來的軍銜只是虛有其職，是沒法正經帶兵的！”

　　“眼下蔣家缺的是能挑大梁的繼承人，帶不了兵，怎么維持先祖榮耀？”

　　“這個……”凌楓還是不解：“對蔣家來說，也不難吧？”

　　“重男輕女！”陳其偉突兀的聲音很直白的解釋了問題。

　　“啊？”

　　凌楓和蔣夢婕多次過招，雖然對自己身處什么樣的檔次沒有清醒認識，但還是覺得蔣夢婕身手不錯，而且看她身邊的幾個姐妹以及軍訓時高二女生們的反應，想必帶兵也有一套，這樣的人物就僅僅因為一句“重男輕女”就……

　　“對于大家族而言，沒有變成實力的潛力都是沒什么用的！”像是明白凌楓心中所想，朱逸辰解釋道：“蔣家，或者其他任何一家，都不會將大筆資源花費在一個女孩子身上，哪怕她很有潛力……”

　　“那她……”

　　“她想要的，就是將這種潛力化作真正的實力！”王翰文接過話頭：“跟著王俊松上一次戰場，打贏了這場仗，除了王俊松可以順利晉升少將外，其余所有參戰人員都可以按部就班升到大校！”

　　“什么意思？”這一點，凌楓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這也是多年的慣例！”朱逸辰具體解釋道：“為了讓軍人在和平年代也有上戰場的動力，兵部有不成文的規定，只要跟著大校去參加封將之戰，活著回來后都可以按部就班升到大校軍銜！”

　　“哪怕此后你寸功未立，三年一轉，只要退休之前時間夠，你就能升到大校！”

　　“當初這個規定是也為了表示恩出于上，讓士兵們記住帝國，記住兵部，省得全被各家族……”

　　“哦……我懂了！”李時言猛然驚醒，擊掌道：“這樣一來就等于打通了從小兵到大校之間的所有桎梏，有這么一條康莊大道在，就算蔣家再怎么不重視女孩子，也不可能不投入一些資源。”

　　“而且通過一場戰爭，也能檢驗蔣大小姐的實力，等到她成功晉升到大校后，蔣家甚至也可以為她準備一場封將之戰！”方鵬頷首道：“如果她做得好，蔣家的大梁就可以讓她來挑了……”

　　道理說通了都很簡單，可其中的變數和兇險哪是只言片語能夠涵蓋？

　　這一刻，幾名男生無不為蔣夢婕的決心和勇氣所折服。

　　“我的天……”凌楓轉頭，朝蔣夢婕的方向望去，心中凜然：“大明的女人還真是不同凡響啊！”

　　似有所感，蔣夢婕也將目光投來，雖然只能看到漆黑的假山，但她好像能感受到凌楓的目光。

　　火焰于灰燼中升騰，心中滿是喜悅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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