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以命相還
來疆掐著云破的脖子，盯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碧水，悲嚎:“莫不是要從這巨池邊繞過去！這好好的林子里面，哪來這么大的塘子！”
“你現(xiàn)在是虛弱，御不了水，御風(fēng)的話，我怕你御到一半，在池中央淹死！現(xiàn)在我，體力不支，自也飛不起來。現(xiàn)在有兩條路:一是，你抱著我繼續(xù)步行，咱們沿湖繞圈圈；二是，你給我弄幾條大魚，等我有力氣了，我就載你飛！”云破撲閃著翅膀兩眼放光。
“做你的春秋大夢！咱們就在這兒歇幾天，等我好些了就可以走了�！�
“你就不怕那群大南瓜追上來！這兒離南暮又不是太遠(yuǎn)，他們興許追得來。當(dāng)下之際，是應(yīng)該是趕快趕路，走得離南暮越遠(yuǎn)越好，他們感受到的氣息是很微弱的，我們不容易被逮到！”云破搖頭晃腦得倒是頭頭是道。
于是，在云破的苦苦糾纏下，來疆萬般無奈地折了根韌性極強的樹枝，扯下長發(fā)拴在樹枝上，綁幾條蚯蚓，弄下自己心愛的發(fā)飾，象征性地整了個魚鉤，算是釣具，這才立到岸邊釣起了魚。
暮色漸近，來疆打了個噴嚏，搓搓雙手，好冷。低頭數(shù)了數(shù)小水坑里的魚。五條，也不算少。
抬頭望天，無邊陰云遮擋，圓月已然升空。皓月之下，秋風(fēng)瑟瑟，湖水泛著粼粼的白光，映在樹干上，斑駁的碎影搖搖晃晃，竟讓來疆想起那夜竹林中如星子般的月光和螢火蟲。海生，你在哪兒？
云破吃著魚很是高興，雖然這些只夠塞牙縫，但不知怎么，它睡了一下午，體力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倏地變大，叼起來疆就往自己屎黃色的背上甩去。
來疆大笑，這顏色可算新潮？
云破沒理她，抖抖羽毛，瞬時又變回了魅惑的藍(lán)色。
連夜趕路，是要補下一日來落下的路程，飛遠(yuǎn)一里，就會少一分南暮冥盤的束縛。
但老天總愿意捉弄人，并且樂此不疲。
云破“嘎——”一聲慘叫，還沒飛多遠(yuǎn)，不知怎的就一頭往地下栽去。
幾百年前，清林掌門游歷西漠偶遇一頭身受重傷的雪色母狼，它嘴里叼著只同樣純白的小狼崽走到清林跟前，兩眼一閉，去了。清林會意，認(rèn)為跟那小狼緣，便收下那小狼，悉心照顧起來。
哪知那雪狼越大，本性暴露，成了嗜血怪物。一日偷吃了清林煉化的神丹，一步升天，變得愈發(fā)血腥殘暴。那狼六親不認(rèn)，在清林山下胡作非為，血洗千山。
整個清林一帶，連人煙都再尋不到了，沒人敢涉足此地。清林山，因而成了徹底的狼窩。
清林閉關(guān)，自是理不了世事。妖狼更是肆無忌憚，妖魔神仙，只要踏入清林山，與之作對，它便斷不肯放過。
位居群狼之首，它在一方也算是不容小覷，沒人敢冒犯它。那些妒忌清林，憎惡清林的神仙，倒是很樂意在一旁看清林的笑話，沒人想插手。
直至那日，一血氣方剛的青衣少年，手持長劍，在一場惡斗中，雪狼身負(fù)重傷，胸中內(nèi)丹被那劍氣震碎。少年見它法力盡失，仁慈之下，放了它一條生路。
此后，再沒聽見妖狼為禍的傳說，清林山重歸于靜。但，那山谷里，時常會有狼群在夜半時分發(fā)出凄冷的慘叫，以致，尋常百姓不敢入清林山。
這是，來疆所不知的。
……
云破這下一摔，便看見上百頭惡狼咧著嘴，朝她們發(fā)出奇怪的聲響，那獠牙比一般的狼尖利，且稍長，它們的身形也不知比尋常的狼大了幾倍。
來疆緩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從云破的背上摔了下來，連抓起手邊的石頭一下砸了去。狼身手敏捷，自是輕易躲過。
“快跑！”來疆見自己勢單力薄，那群狼又是來勢洶洶，抓住云破的長尾巴就叫。
云破愣了愣，大叫起來，叼起來疆甩回背上，展翅將眾狼震了開來，就往前飛去。
霧氣越來越重，云破不分東南西北地亂竄，底下的群狼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一直在下面追！
“我的乖乖，這些家伙跑得怎么比我飛得還要快！”云破大叫。
來疆使勁地捶了一下它的背，差點沒被它的蠢氣得倒地:“蠢！它們前后夾擊的�。∵@是另一群！”
“不是吧！我們連塞牙縫都不夠，它們這么多狼欺負(fù)我們干嘛啊！我快不行了！飛不動了！這是哪兒�。 痹破萍钡醚蹨I都要流出來了。當(dāng)初為何要一時沖動，帶著這個死丫頭出來��？命喪群狼之手，不是吧，它的一世英名！
“嗷嗚——”狼群逐漸逼了過來，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來疆！不好！前面有一層屏護(hù)！飛不過去！啊那邊有！那邊也有！”云破打著旋，不知該往哪兒飛。
“遭了！它們是想困死我們！”來疆一眼看透，指了指身后的方向道，“不管了！那邊沒有屏護(hù)！去那邊！”
飛了許久，底下的群狼也朝這個方向如潮水般涌來。如此數(shù)量的狼群，腳掌落地卻沒有一絲聲音，似乎是在忌諱著什么。
它們越跑越慢了，最后，似聽到了什么指令，竟停住了腳步。
來疆暗自高興，它們終于放棄了。
卻聽云破一聲慘叫，又墜下了云霄。這，到底是什么世道！摔不死人嗎！死云破！
“��！”來疆在空中翻轉(zhuǎn)，也不知是不是身子太虛了，這風(fēng)楞是御不起來，就在以為又將成為肉餅的那一瞬間，耳側(cè)傳來那熟悉的熱流和那落葉般的聲音:“姑娘這一日可摔了兩道。”
來疆一把抱緊他的腰道:“救救云破！”
只見，底下，一只麻雀似的鳥兒，撲騰著翅膀，正快速墜落。
他一笑，倏地，傾身接住了嘎嘎亂叫的它。
來疆一看云破應(yīng)是無礙，扯著他的衣袂一句話也沒說，然后安然地暈了過去。
少年嘆了口氣，望著她，無奈地?fù)u頭。
“云破快跑！”來疆驚出一身冷汗，平躺在一塊巨石上蹬著雙腳，張牙舞爪。
“姑娘，莫怕�！鄙倌暾褐破仆鎯海娀杷膩斫蝗涣⑵鹕韥恚σ撇降剿吷稀�
“來疆！你醒了啊！”云破扇扇翅膀，一下朝她撲了過去。
“你沒事就好！”來疆扯著云破的翅膀，笑。
“姑娘可是當(dāng)真不客氣�！鄙倌曜ミ^云破，扭頭，“我好心救你，你卻連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
來疆一聽，立馬從石上跳了下來，躬身道:“恕來疆怠慢，我這條命是公子的，公子的大恩大德，萬俟來疆沒齒難忘！”
少年終于展露笑顏，抬頭捏住她的下巴，忽而又冷聲道:“那我要你去死，你肯嗎！”
來疆愣了，忙拍開他的手，怔怔地退了幾步，道:“雖然我現(xiàn)在還不想死，但，你若愿意，我便肯。只是，還望公子不要如此輕薄�！�
少年睜大眼睛，定定地望著一臉認(rèn)真的她，笑道:“有趣的姑娘。在下開玩笑的，你還當(dāng)真�！�
來疆一聽，面紅耳赤，轉(zhuǎn)身皺眉道:“看在公子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便不與你計較�！�
“在下，姓洛，名掩風(fēng)。姑娘，可不要再公子長公子短的叫了�！彼麉s是不問自答。
“哦，洛公子�！眮斫c頭。
“都說了，不要這樣叫。”他繼續(xù)逗云破，話里沒有語氣，卻給人一種不可抗拒的感覺。
“那好，洛大哥！”
“姑娘愿意就好。哦，萬俟來疆。來疆，這名字，姑娘很特別，但……那好吧，來疆�！甭逖陲L(fēng)捏捏云破的爪子，對著它笑。
云破也當(dāng)場臉紅，好吧，鳥是看不到臉紅的。但來疆堅信，它就是臉紅了，她才沒見那只臭鳥這副樣兒過。
來疆看著眼前看似親切，實際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少年，突然就沒那么討厭他了。雖然他給她的感覺，讓她很不適，但，不知怎的，她現(xiàn)在不但不討厭他，反而有點傾慕他的感覺了，她覺得，他雖看來年少，但肯定經(jīng)歷過很多故事。
“云破，你們這是去干什么？來清林山做什么？”洛掩風(fēng)坐到巨石上，手里捧著肥肥的云破。
那樣地看著他，有那么一瞬間，來疆覺得他好像孤獨了很久，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啊！我們吶！我們路過這里，想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洛掩風(fēng)眨眨眼，注意到來疆項上的藍(lán)色玉墜，微微一笑:“來疆是巫族后人？你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來疆一把奪過云破，瞬時沒有了幾日前的病態(tài)，看來恢復(fù)得還挺快，:“洛大哥！不是的！”她想掩飾。
洛掩風(fēng)看破了她的心思，好笑道:“我又沒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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