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巫神碎片
“這里是怎么回事……”來疆經(jīng)過禁林時(shí)，望見底下一片狼藉，便一下落地，愣在了燒焦的樹木旁。掙開風(fēng)璇兒的手，滿眼荒涼，她突然有一種自己手上沾滿鮮血的負(fù)罪感，整個(gè)人游離于焦黑的廢墟之中。
此時(shí)的南暮，因冥盤陣破，糜海復(fù)蘇，喪失了大部分弟子，也只剩一個(gè)空殼。糜海現(xiàn)世之事若是傳出，勢(shì)必招來災(zāi)禍，天下有多少人覬覦這能移形換影、保人長生的冥盤。
“海生失蹤，眾長老長辭，師傅閉關(guān)，馬桑受傷，南暮中創(chuàng)……”風(fēng)璇兒望著此刻眼神無光的她，心下一橫，把一切都她講了。
來疆一下跪倒在地。陰氣陰力！我到底被糜海獸吸了多少陰氣陰力？以致它都能沖破封印，蘇醒過來！
“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不行！我要去問娘！我要親自問她！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來疆！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只怕你想不開。這幾天我都裝得這么高興，其實(shí)我真的很難過。你不能去找暮姑姑，她也身負(fù)重傷的！”璇兒抓住來疆的手，搖搖頭，眼眶紅紅的，來疆知道，她哭過。
“那我該如何！我不想成為南暮的罪人！你們?nèi)绱颂蛔o(hù)我，我卻一直錯(cuò)，一直錯(cuò)，一直不知悔改。但是現(xiàn)在，他們都不在了。都是因?yàn)槲遥曳傅腻e(cuò)！”來疆摸著項(xiàng)上溫?zé)岬乃{(lán)色絕翾玉，一把將它扯下，低頭望著它，癡了一般，“你不是，你不是很厲害的嗎？那，我求求你，你讓他們都活過來，你讓南暮恢復(fù)成之前的樣子！你讓一切都變回原樣！我求求你……”
墜子微微一震，騰空翻轉(zhuǎn)起來，幽藍(lán)的光開始向四周散開在半空中凝成一只藍(lán)色的鳥，像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
風(fēng)璇兒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來疆癡笑起來:“你答應(yīng)救他們了？”
鳥兒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
“你這是何意！”來疆伸手想要捉住它，卻抓住一堆虛幻的螢光。
“巫神碎片，集成天地回”鳥兒的身體幻成顆粒狀，在空中排成一行方字。
“什么意思？”來疆踮起腳抓過絕翾墜在手中搖晃。但，此刻，玉墜已冰涼，喪失了光芒。
來疆轉(zhuǎn)過頭，拿著絕翾墜，哽咽著問風(fēng)璇兒:“巫神碎片？”
風(fēng)璇兒一聽，連忙往后退:“它，它是怪物！你莫要聽它的！巫神碎片，萬惡之源！你不能！你不能！”
“璇兒師姐！”來疆向著后退的風(fēng)璇兒跨去，“這是我彌補(bǔ)的最后希望！我不想任何人因我而死！它不是怪物！它只會(huì)救我的命！”
“來疆！人死不能復(fù)生，我們段不能逆天而行！會(huì)遭天譴的！”風(fēng)璇兒沒再后退，她一把抓住來疆的兩肩，搖晃著她，“你快醒醒！”
“我只想救他們！其他的我不管！”來疆一下甩開風(fēng)璇兒的手。
“來疆！人死不能復(fù)生，這些不能怪你的！”風(fēng)璇兒怕了，來疆這個(gè)樣子，她是從來都沒見過的！簡直判若兩人！她像是著了魔了。
“算我求你！”來疆雙眼死死的盯著璇兒的眼。風(fēng)璇兒全身一麻，嘴不由自主地張張合合，她聽不見自己到底在講什么。來疆在使攝魂術(shù)！原來她的魂術(shù)如此高強(qiáng)！
“巫神碎片，就是絕翾璜玟墜！女媧用補(bǔ)天之石所煉，封印上古天邪惡靈，乃是極陰之物，由巫族時(shí)代鎮(zhèn)壓。千年以前神玉碎裂，巫族分崩離析，神玉便成了碎片。我是偶然在一本古籍的殘卷上看到的，其它的便不得而知了……”風(fēng)璇兒說了這些就倒地不醒了。
來疆頓了頓，狡黠的笑凝固在臉頰……
“云破！你必須跟我走。離開南暮，我們?nèi)の咨袼槠∥覀內(nèi)フ液Ｉ 眮斫テ鹪破频淖ψ泳拖肱埽瑓s聽見身后的云破的陣陣慘叫！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不走！中原沒有海魚！我不去！你不是來疆！你快放開我！”云破努力掙開了來疆的束縛。
“我是來疆！”來疆，真想給它兩巴掌。
“你身上的氣息不純正了！有別的氣息！具體是什么，我也說不出來！我不跟你走！”云破飛上一棵燒焦的樹木的枝頭。
來疆一聽，也不知怎的，雙手不受控制地將絕翾墜戴在了頸上。
“啊！你的氣息……來疆，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干嘛要去找巫神碎片？”云破飛下枝頭停在她的肩頭。
“我的頭好痛……巫神碎片？不管了！總之我知道一個(gè)方法可以讓南暮復(fù)原！只要找到巫神碎片就行了！你跟我去！”來疆揉揉腦袋，將剛才看到藍(lán)色“鳳凰”的事忘得一干二凈，卻記得巫神碎片。
“巫神碎片？璜玟神玉！絕翾？上古妖獸絕翾鳥！不行！不行！搞不好天下大亂，我可不敢！就憑我倆，是連摸都摸不到的，又怎么談偷天換日！”云破又飛上枝頭，一個(gè)勁兒的甩腦袋。
“你去！他們就能活！你不去，我就不能活！”來疆咬牙，一下子又被悲傷淹沒。
“什么鬼邏輯！”云破無語，也不想去捅這個(gè)婁子，氣急敗壞地說，“偷雞摸狗這種事情，我是不會(huì)干的！我可不想遭天譴！”
“什么偷雞摸狗，那叫借，我會(huì)還的！”來疆站在樹底，一個(gè)勁兒地往上蹭，想要扯掉云破的長毛尾巴。
“喲喲喲！小師妹，你這是要去干嘛啊！死了這么多人還不算，你還想去闖什么禍啊！”凌空的人兒一襲淡青的紗裙，薄唇，杏眼，烏發(fā)長及腳踝，劍上血紅的流蘇漫天盈舞，襯得她的臉格外的清明可憐。
沒錯(cuò)，來者正是來疆最不想看到的毒舌師姐——房木云。
“師姐好，多日沒見，你氣色又好了不少。”來疆笑笑，拉著云破的尾巴，慌忙轉(zhuǎn)身欲走。
“巫神碎片！我聽得很是清楚！”房木云傾身而下，抓住來疆的手就往大殿飛去，“為了防止你再生事端，走，咱們?nèi)ヒ娪鹆觊L老！”
“放開我！房木云！我要去救他們！云破——”來疆使出全身力氣想要掙脫，無奈她傷勢(shì)還未痊愈，這女子又非一般女子，力大如牛！
云破在后面撲閃翅膀竭力追趕，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女魔頭跑得太快，我追不上啊！來疆，不要怪我！小的愛莫能助！”噗嗤，云破笑了自己一臉口水。終于不用去陪她偷雞摸狗了，終于保住了自己的大義名節(jié)。是真的追不上嘛！
“云破！房木云！難怪你們的名字里都有一個(gè)‘云’字！真是一家的，麻木不仁，見死不救！”來疆一路走，一路不要命地亂罵，怎么都掙不開她的束縛，“房木云！你乘人之危！小人！卑鄙！”
“萬俟來疆！你可把嘴巴放干凈點(diǎn)！積點(diǎn)口德吧！”房木云硬是拉著來疆來到了大殿上，連大氣都不喘一下，看看人家這體力，“到了，自己好好反省吧！”
“三長老！”房木云喊。
“老朽暫代處理門中事務(wù)，有話便講。”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三長老看來是忙得抽不過身來了。
“木云求見。”房木云現(xiàn)在倒是畢恭畢敬了。
“來疆求見。”來疆忍不住岔上一嘴，才不要讓房木云這個(gè)卑鄙小人先告狀！
“原是你二人。來疆大傷初愈，不宜走動(dòng)！”說著，三長老便從簾內(nèi)走了出來。
“長老，木云看見師妹……”
還沒等女魔頭說完，來疆便搶下了話，胡編起來:“我剛才在聽靈鳥們講上古絕翾的故事。”
“不是這……”房木云想要插話，無奈來疆編得太厲害，自己怎么岔都岔不進(jìn)去。
“剛巧講到有人想盜取巫神碎片這點(diǎn)，不巧，木云師姐剛好路過，冤枉我又要去闖禍，硬是把我拖到了這里。”來疆說完做低頭委屈狀，悄悄別過頭恨了房木云一眼。
“木云，可真是如此？”羽陵發(fā)話。
“不是！她確與靈鳥對(duì)話。說什么偷天換日！我看就是她起了不軌之心，她說她這是要救人。”房木云真感嘆這小妮子的說謊能力，竟編得叫她啞口無言。
“依我看。興許是你聽錯(cuò)了！”羽陵長老慈祥地笑。
“就是，就是！”來疆抬起頭，笑得陽光明媚，驚嘆自己的聰明才智！
“不可能！”房木云不知所措。
但是，接下來，長老的表現(xiàn)卻嚇得她和來疆抖了三抖！
“來疆！木云是聽錯(cuò)了！靈鳥怎么會(huì)知道上古妖獸絕翾的事！更別說什么偷天換日了！說！是誰告訴你這些事的！”三長老的笑瞬間變?yōu)榕Z，“冥頑不靈！”
“啊！”來疆愣著了，語無倫次，“我，我，靈鳥，靈鳥，啊，我不知道。不知道！”
“木云！你確定她是在與南暮海靈鳥講話？”
房木云也嚇得夠嗆，平日里和藹的羽陵長老，發(fā)起火來是如此這般啊:“是，是的。”
“把那只靈鳥給我找來！普通靈鳥怎會(huì)知曉璜玟玉！去給我找來！”羽陵真的震怒了，這些事要是泄露出去，天下都將毀于一旦啊！
“是，木云這就去。”說完，房木云便離了大殿。
“三長老！徒兒知錯(cuò)，這一切都不關(guān)云破的事。是我自己知道的！”來疆跪了下來，磕了頭。
“孽徒！等我確實(shí)了真相再與你算賬！過來！到我書房面壁思過！”
于是，可憐的云破，以為自己逃過魔爪，在自己的安樂窩里呼呼大睡的它，莫名其妙地就被一群人抓了出來。它深感大事不妙，南暮弟子！完了完了！它不死也得死了！臭來疆！要不要這樣！
南暮青煙，毀林燒山。來疆已無法想象曾經(jīng)熱鬧非凡的南暮島，如今，卻是這般死寂。殿上，就坐著三長老。自己此刻若是不逃，娘醒來，師伯閉關(guān)出來，怕是再走不了了。她對(duì)這片土地深深的愧疚，致使她不得不把握住唯一的機(jī)會(huì)。
他們都死了，這島早空了，與其留下來，靜待外界來犯，還不如，搏上一把，讓這里恢復(fù)從前。
來疆自是南暮罪人，她甘愿受罰。可現(xiàn)下，竟連罰她的人都已不在。她一咬牙，使出全身力量控制璜玟墜。
霎時(shí)，烏云敝日。殿內(nèi)瞬時(shí)不見五指。一群烏鳥，不知何時(shí)撲閃進(jìn)殿，在房木云和羽陵長老身旁環(huán)繞，硬是連出氣的縫隙都不給他們留下。這鋼筋鐵板般的層層環(huán)繞，怕不是這么輕易掙脫。來疆趁此間隙，抓住云破的爪子，叫道:“快走！快！”
于是，一聲鳴啼，云破也不再猶豫，身形剎時(shí)變大，用喙將來疆甩到自己背上，瞬間消失在殿前。
鳥幕中的人，已是面目青紫。沒有空氣，幾近窒息。這鳥卻是怎么打，都打不散。
一個(gè)時(shí)辰，足以讓一個(gè)普通人窒息而亡。但，他們畢竟不是普通人，鳥兒們有分寸。
不再昏暗。“刷”艷陽高照，涼風(fēng)習(xí)習(xí)。房木云道行淺，一下攤到在地。羽陵皺眉，命幾名弟子匆匆追了去。
一個(gè)時(shí)辰，不知這孩子已跑到了哪里。
飛越無盡之海，來疆揉揉眼，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眼前群山長川，驚異得不知該說什么好。她起身舒嘯。
“來疆！我可是什么都不顧了！露出我的原形。你還整天說我肥。那是你不知道我有多好看！”
來疆一聽，哼了一聲，趴下身，隨手扯下它一堆絨羽，壞笑:“變大了！照樣肥！花花綠綠丑死了！”
云破疼得向右一傾，來疆緊抓它的毛，差點(diǎn)被甩了下去:“哎喲！信不信我這就把你扔下去！哼！那我變個(gè)顏色就是了！”說著，毛色變?yōu)橥w幽藍(lán)，在晨光下閃著熠熠白光。
“嘁！變色鳥！”來疆嗤笑，轉(zhuǎn)而又問道，“對(duì)了！我們都飛了一宿了，這是到了哪里？”
“嗯。我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我先在中原待過，這里是，南冥之濱，離中原還早，但離清林山倒是很近。放心，我的速度，他們是追不上的！”
“我又沒說我要去清林山！”
“難道你就不想去清林山看看。那里可是你出生的地方！你跟我說的！”云破扭過頭。我的天吶！肥雞，好吧，美鳥！你真好看！來疆看得呆過去。
“喂！”云破重復(fù)。
“哦！去看看！去看看！”來疆直勾勾地盯著它的眼睛，臉上的表情十分復(fù)雜。
“哎！見過我本身的人，沒有不為我絕世容顏傾倒的！”云破仰天咯咯咯地笑。
“不是，你的眼角有眼屎。”來疆說完倒頭就睡。
“那個(gè)叫，那個(gè)叫！靈痣，靈痣！你個(gè)文盲！”云破氣得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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