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普通的黑社會！”

柏秋寒心中一驚，他本以為這些經過訓練掌握戰術陣型的打手就已經是所謂“血字”中的佼佼者了，但這些黑衣男子卻遠遠超過了柏秋寒對于黑社會的認知。

滿面肅殺，動作整齊有力，說是黑社會，但這些黑衣男子的氣質卻更像是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隱隱透露出一股鐵血的氣息。

“正式成員來了！”

很顯然，這些打手突然又有了反抗的勇氣，就是這些黑衣的“正式成員”到來的緣故。

眼見已經無望突破包圍，柏秋寒也沒有硬闖下去，只是一邊和幾名打手糾纏，一邊想著脫身的辦法。

“怎么回事，馬三呢？”

兩股人馬一會和，就有一名黑衣男子的問道。

“大、大哥，這小衰佬跟馬三是一伙的，堅哥強哥都被他放翻了，我們還是損失了十多個弟兄……”那名被詢問的打手話只說了一半，就在黑衣的“正式成員”們冰冷的目光下把后面一半咽了下去。

“我問馬三呢？”那名黑衣男子再次問道，眼神中也漸漸散放出殺氣。

“跑、跑、跑、跑了……”

被十雙充滿殺意的目光盯著，被詢問的打手兩股戰戰，好半天才把話語從口中擠了出來。

“你們四十幾個人讓一個人攔住了？外圍的果然是廢物。”

一名黑衣人冷笑一聲，然后一腳將那名回話的男子踹飛了出去，骨折的聲音在安靜的夜空中清晰異常。

見這些黑衣男子竟對自己人出手，柏秋寒也是皺了皺眉，心中不齒于這些人的狠毒。

“老五，你帶人去追馬三，這小子交給我們！”

問話的那名黑衣男子明顯地位較高，當即發號施令。

“是，大哥。”

對于這名黑衣男子的話語，那些黑道打手竟然不敢有絲毫違抗，甚至還在和柏秋寒交手的幾名打手，就是拼著被柏秋寒用砍刀砍中也要向后退去。

柏秋寒也無力阻攔這些人了，因為他感覺到，剩下的九名黑衣男子的目光已經將他鎖定，只要露出破綻，恐怕接下來的就是無窮無盡的攻擊了。

“小子，我不管你是不是馬三的人，也不管你是哪家的高手，得罪了我‘血字’，你和你后面的人不付出點代價是不可能的！”

那“大哥”倒也有些見識，不會完全相信那些混混打手的一面之詞，不過柏秋寒能攔住四十多個經過訓練的打手，甚至打倒十多人，這樣的年紀就有這樣的修為，由不得這“大哥”不懷疑柏秋寒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勢力存在，這句喊話，說是威脅，倒不如說是試探。

柏秋寒不是蠢人，大概明白對方也是誤會了他的來歷，不過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這科技社會，練氣士往往只能報團取暖才能求得生存，絕不會出現像古代那種隨便一座山林里都能蹦出一兩個散修的情況。

這黑衣男子萬萬想不到柏秋寒偏偏就是散修中散修，要說他后面有人，也只有一個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從那口枯井里出來的家伙。不過既然被誤會，柏秋寒也樂得扯虎皮做大旗。

“哼，來了個能解釋的人就好，”柏秋寒做出一臉倨傲的模樣，“我可不認識什么馬三馬四，你手下那些馬仔不長眼撞了我，還侮辱我家人，要是不給你們一點教訓，倒要說我家無人了！”

“閣下沒有傷人性命，的確是手下留情了。”

那“大哥”皺著眉頭，一副憋氣的模樣，雖然“血字”勢力不小，但他一個中層級別的人物所能決定的事情也很有限，面前這青年要真是那個練氣家族或者宗派的門徒，他也輕易不敢得罪。

對于“大哥”虎頭蛇尾的表現，其他黑衣男子也沒有說話，與那些外圍打手小混混不同，他們深知這些地下勢力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自然不敢造次，心中都暗暗猜測起柏秋寒的底細來。

“你們‘血字’的名號我是聽說過的，今天不過是一場誤會，各位可以放我過去了吧，等會兒政府的人來了，你我都不好解釋！”柏秋寒煞有介事地說道。

見柏秋寒如此焦急的想離開，那“大哥”眉頭皺得更深了，雖然他開始就設想了這青年有可能是某個練氣士勢力眾人，但柏秋寒承認得實在太快，甚至可以說，是順著他的話在……

柏秋寒很清楚自己只是借著對方先入為主的想法蒙混過去，一旦對方想確認細節，恐怕兩三句話就會拆穿西洋鏡。所以他也不等那“大哥”回話，帶著倨傲的笑容，徑自就向夜市外走去。其他八名黑衣男子看了看正在沉思的“大哥”，也不敢阻攔，就準備放柏秋寒通過。

“等等！”

就在柏秋寒將要脫離這些黑衣人的視線范圍時，就又聽見那“大哥”的聲音。

“還有什么事情！”柏秋寒心里忍不住重重一跳，但表面還是裝作若無其事，轉過身，冷冷問道。

“請問閣下師從哪家，也許和我‘血字’還有些淵源。”

“果然……”柏秋寒心說還是逃不過這個問題。

柏秋寒對于地球練氣士的圈子可謂一無所知，如果換在幾天之前，被問到這個問題，柏秋寒恐怕只能選擇強行殺出一條血路，不過這次，倒可以再借借虎皮。

“凌家，閣下應該聽說過吧!”

說到練氣士，柏秋寒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位與他相談甚歡的、強大、美麗而神秘的凌星雪師姐。

雖然不知道師姐用的是不是假名，但是柏秋寒也只有賭一下。

“凌家，南海凌家？”那“大哥”依舊皺著眉。

“沒錯，南海凌家！”柏秋寒硬著頭皮答道。

“凌家？那倒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那“大哥”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后大步流星地像柏秋寒走來。

看著那人一臉的笑容，柏秋寒暗忖自己可能是賭對了，但心里卻又有一絲芥蒂：“凌師姐真的這所謂南海凌家的人？那她的家族豈不是和這些黑道有勾結，那她……”

也不知道為什么，想到凌星雪的神秘之下隱藏的可能是黑暗與污穢，柏秋寒就沒來由地覺得一陣心痛。

這樣的心思也只是一瞬，畢竟現在的情況并不允許柏秋寒多愁善感，他收攏思緒，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大哥”身上。

那人已經走到了柏秋寒身前，臉上依舊掛著爽朗的笑容，但是不知為何，柏秋寒卻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的精神力發現了，那些黑衣男子漸漸在向他靠攏，這種情況有很多種解釋，但是柏秋寒愿意相信最壞的那種。

所以柏秋寒向后退了一步，躲過了那“大哥”好像是要與他握手的手掌。

看似輕飄飄的探手，卻發出了破空的勁風，相信沒有任何人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友好。

“你什么意思？”柏秋寒不知道是哪個環節被看出破綻，但還是心存僥幸地大聲問道。

“小子，凌家外圍的年輕好手我都見過，可不記得有你這么一號人物！”

那“大哥”見偷襲不成，心中也是暗贊柏秋寒的警惕，不過這并不影響大局，隨著他的喊叫，剩下八名黑衣男子同時向柏秋寒攻去。

刀鋒凌厲，同樣的砍刀，在這些黑衣男子手中，與在那些普通打手手中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柏秋寒在這些人的刀勢中，甚至感受到了真氣的意味——這八名黑衣男子，雖然并沒有達到丹海初結的練氣士境界，體內更沒有真的修出一道真氣，但顯然也在開辟丹海的路上走出了很遠。

所以柏秋寒也顧不得留手，心念一動，就是八道識劍飛出。

足以讓普通人失去意識的識劍，只是讓這幾人產生了短暫地眩暈，但是這點時間已經足以讓柏秋寒躲過幾人的合擊。就在此時，那“大哥”也出手了，柏秋寒瞬間警覺，因為此人已經是“丹海初結”境界的練氣士了。

雖然這人修煉的功法絕對只是最底層的貨色，這從他散發出來的真氣稀薄程度就能看出來，但這男子修出丹海的時間顯然比柏秋寒長太多了，加之之前的戰斗已經將柏秋寒的真氣消耗大半，所以這黑衣男子的一刀，柏秋寒雖然擋下，卻也不得不后退兩步卸力。

柏秋寒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反手就是一道強化的識劍，饒是這“大哥”意志堅定，又是練氣士，也是頭痛欲裂，差點暈了過去。

“這是什么秘法？”

一種黑衣男子驚疑未定，練氣士他們并不是沒有見過，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大哥”，他與柏秋寒交手一招，就知道這青年也不過是丹海初結的境界，又因為之前的戰斗消耗了大量真氣，他們以九對一，本應該手到擒來，但是這詭異的攻擊方式，又令“大哥”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難道他真的是凌家的人？我只見過外圍的大人們，他難道是……不可能，沒聽說過核心人物修為會這么低啊！如果不是凌家，會不會是其他家族宗派？”

但箭已在弦上，哪怕柏秋寒身后有天大的勢力，現在都只有打到底了。

柏秋寒并不知道這些黑衣男子在想什么，此刻命在旦夕，雖然心中還是存著不想傷人的念頭，但卻不敢再留手。被擊退兩步，他氣息卻不亂，抬腳踢向了一名黑衣男子，那男子連忙抬手護在胸前，可即便他已在練氣士門檻之前，又有著久經鍛煉的肉體，但終究還是比不過柏秋寒這真正的真氣和被黑袍人殘酷鍛煉的肉身，一腿命中，那人登時一聲慘叫，倒飛出去，就算柏秋寒到最后還是留了力收了手，這人的手臂和胸前肋骨還是被踢斷了七八根，肺急劇壓縮的情況下，就是再強幾個境界的練氣士也不能爬起來戰斗了。

“好小子!”

那黑衣“大哥”也是怒極，顧不得頭痛，強行提起力量，一刀向柏秋寒砍去。

柏秋寒的精神力依舊充沛，自然不會漏算這一點，打倒一人后，快速調整姿勢，擋下這刀，然后反手一拳向那“大哥”臉上招呼過去。

黑衣“大哥”也沒有想到，柏秋寒這次竟一步也不退，還要做出反擊。

“這小子瘋了嗎？”

他明顯感覺到柏秋寒所散發出的真氣量已經不多，強行進攻只會加速敗亡的過程，雖然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他也有他的驕傲，怎能連柏秋寒一拳都不敢接？

兩只拳頭在空中碰撞，卻發出好像鋼鐵撞擊般的爆響。

然后一人倒飛出去，不是真氣已近枯竭的柏秋寒，反而是那神完氣足的黑衣“大哥”。

“怎么可能？他骨頭里全是鋼板嗎！”

那黑衣“大哥”拼命穩住身形，后退卸力的同時，心中更是無比驚駭，他本以為柏秋寒的真氣基本耗盡，這一拳再強也是有限，但萬萬沒想到，這青年看似瘦弱，但單是肉體力量發出的一拳，他就沒能全接下來。

柏秋寒也是初次和練氣士交手，卻沒有想到這丹海初結的練氣士連他單憑肉身力量的一拳都接不下來。

“這小子是個體修，小心別和他硬碰！”

剩下七名黑衣人聽見“大哥”的喊話，也是與柏秋寒拉開了一點距離，想要避免完全的貼身戰。

柏秋寒趁此機會調息了一下，暗自苦笑，沒想到自己一個根正苗紅的練氣士，卻被誤會成了體修。

所謂體修，其實本來也是練氣士，但這些人往往由于沒有好的修行功法，導致真氣不夠精純，在脫胎換血前不能再進一步，所以就有人想到了內以真氣溫養氣血肉身、外用藥物與艱苦的訓練，加上鍛煉出強大的肉身戰斗能力的辦法。

這種體修在正宗的練氣家族或者宗派看起來就是歪門邪道，只練體不練氣，雖然一時戰斗力強了，壽命卻不會增長半分，戰斗力更會隨著身體機能老化而下降，就算最強的體修甚至可以和進入先天境界的練氣士抗衡，但這也是體修的極限了，而正宗的練氣士，還有無上的進步空間。

黑衣“大哥”在練氣士圈子只能算是底層的存在，但他卻非常清楚體修的可怕，這些放棄了未來從而來換取一時戰斗力的家伙，不僅有強大的身體，還有著在艱苦的修行中鍛煉出來的強大意志力，在先天境界之前，同級的練氣士對上體修，基本只有被單方面壓制的份兒。所謂看不起，都是那些大人物的看法，他這樣的人，又修煉底層功法，最后也很大可能也只有轉入體修一途。

“不過這些人的肉體力量確實太弱了。”

柏秋寒完全不知道黑袍人幫助他鍛體的方法放在體修乃至練氣士眼里會是多么驚世駭俗，他此刻完全是在感慨這些練氣士戰斗力之弱，遠超自己想象。

就在這時，八名黑衣男子突然三三兩兩的靠在一處，對柏秋寒的包圍好像是放寬了一些。

柏秋寒神情凝重起來，之前那些小混混擺出這個陣勢都讓他應對吃力，這些黑衣男子人數雖少，但個人能力與先前的打手卻不是一個級別的，情況勢必會更加兇險。

短暫的調整后，戰斗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空氣中卻突然傳來了“啾啾啾”的輕鳴，在場之人都有兩分修為，雖然這聲音細若蚊鳴，也是還是被他們捕捉到了。

緊接著，本來因為一場戰斗而變得無比安靜的夜市，又開始嘈雜起來。

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警笛聲，叫罵聲和慘叫聲，瞬間充斥這片空間。

“不好，快走！”

那黑衣“大哥”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當即把砍刀一抄，看也不看柏秋寒一眼，招呼著同伴就開始跑路。

柏秋寒反應還是慢了半拍，眼看這些黑衣男子一溜煙跑了，他才反應過來。

看了一眼手中的砍刀，柏秋寒感覺自己回歸了現實，現在這個情況，就是黃泥巴掉在褲子里，想解釋也很難解釋清楚了。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自古如此，更何況柏秋寒并不知道國家對于練氣士這種超人存在的態度。

用衣服在砍刀刀柄上隨便擦了幾下，柏秋寒就把刀一扔，向還沒有傳來警笛聲的方向逃走了。隱約間，他還看見了幾名被消聲的軍用槍械擊倒在地的黑道打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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