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號聽到報價眼睛一亮，剛要說什么，突然想起什么，慢吞吞說道，“……六十。”

        徐老頭吹胡子瞪眼，“都是這個丫頭片子開的好頭，就五十！”

        楚千嬌蹲下來扒拉扒拉，“徐老頭，你這就不地道了，這起碼六十五。”

        徐老頭剛想反駁，就被楚千嬌打斷了。

        “這袋餅干可是用中級面粉和黃油做的，就算保質期只有兩個月，在d區也能賣四十積分了。”

        楚千嬌拿起那袋餅干，后面印著配料表，這在d區算高級貨了，這里常見都是連包裝都沒有的散裝食物。

        徐老頭哼哼兩聲，“那也得有人買，有錢的會來我這買食物么？！”

        “你拆開賣么，”楚千嬌數了數餅干個數，總共十二塊，“一塊賣三四積分，沒準賺的更多。”

        徐老頭被噎了一下，沒好氣拽過那包餅干，仔細瞅瞅配料表，“六十積分，再多沒有了。”

        二十五號快速點頭，“可以。”

        徐老頭拿過儀器給楚千嬌和二十五號轉賬，眉毛耷拉老長，“胳膊肘往外拐的丫頭。”

        “對了，你認識這丫頭？”徐老頭抬頭問鄧堯。

        鄧堯撓撓頭，“徐叔，這是我們新招的員工。”

        徐老頭微愣，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轉瞬又是一副板著臉的樣子，微抬眼皮，“你這丫頭片子還發達了。”

        楚千嬌沒有絲毫尊老的態度，“彼此彼此，您還說不認識檢測人員呢，這都叫上徐叔了。”

        鄧堯感覺空氣中火藥味十足，試圖給徐老頭圓話，“徐叔之前也不知道檢測人員是我。”

        “不過還真是巧，你居然跟徐叔認識。”鄧堯生怕楚千嬌不順坡下，趕緊轉移話題。

        “她之前在我這打工，”徐老頭轉身走進屋子里，涼涼道，“早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當年就不留下她了。”

        楚千嬌面不改色，慢悠悠道，“可惜沒有如果啊，哎，您老想開點吧。”

        徐老頭在屋內大聲哼一下，過了一會抱著一個袋子出來了，扔進楚千嬌懷里，“拿著東西趕緊給我走人。”

        楚千嬌一頓，想把東西還回去，但徐老頭徑直往屋里走，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鄧堯攔住楚千嬌，他可算看明白了，徐叔對楚千嬌還挺在意的，不然也不會你來我往懟這么多句，“咱們也趕緊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遠處高聳的圍墻上空，血色夕陽緩緩落下。

        楚千嬌沒吭聲，抱著袋子都到門口，突然回頭喊到，“我會回來看你的，你得活久點知道不知道！”

        前世她終于在c區站穩腳跟，回來找徐老頭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

        “滾蛋！”

        回應她的是徐老頭中氣十足的吼聲。

        楚千嬌哼唧兩聲，跟著鄧堯走遠了。

        徐老頭坐在昏暗的屋里，等到再也聽不見聲響，才嘟囔一句，“死丫頭片子，是你得活的久點。”

        鄧堯他們住的地方在d區中心，走過去要半個多小時。

        走了十多分鐘，鄧堯沒忍住，“徐叔他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楚千嬌看他一眼，“吃得好，睡得好，美得很。”

        鄧堯點點頭，看起來松快點。

        “他為什么要來d區？”

        d區是貧民窟，物資差，還有被怪物圍城的危險，但凡有點條件的都不會在這里長久居住，徐老頭既然認識鄧堯，怎么會一直呆在d區。

        鄧堯神色微暗，“徐叔自己想來，他不想在a區呆了。”

        “發生了點事。”

        他說完這句話，就有點恍惚，似乎回憶起了什么事，沒再說下去。

        楚千嬌也沒在問，幸福的人生總相似，不幸的人生千百樣。她沒有深扒別人的往事的興趣。

        不過，她對一件事挺感興趣。

        “你那袋餅干哪來的？”

        楚千嬌興致勃勃問二十五號。

        那可是帶包裝的食物，怎么看都不像他們能獲得的

        二十五號慢吞吞解釋了來源，“生日禮物，情侶吵架，一氣之下扔了。”

        “他沒后悔？”楚千嬌更有興趣了。

        “不知道，”二十五號頓了一下，“大概后悔了吧。”

        反正那一周他都沒敢再從那走。

        等到鄧堯從情緒里出來，他們已經快到目的地了。

        鄧堯停下腳步，看向楚千嬌，“那啥，你知道這位……”

        “二十五號。”

        二十五號很自覺報上名字。

        鄧堯一頓，這名字真有特色，“好的，二十五號。你知道他不算霍氏的人吧。”

        楚千嬌詫異：“你不包吃住？”

        鄧堯黑線，“包吃住。”

        楚千嬌松了口氣，“你想說啥？”

        “降低存在感，”鄧堯看看四周，才繼續說道，“這次來的人有不是那么好相處的，你還好，二十五號發生沖突會比較麻煩。”

        “我知道了。”楚千嬌看了眼二十五號，后者點點頭。

        福利院的孩子最先學會的就是看人臉色。

        鄧堯這才帶著他們走進旅店。

        里面人不算多，看見鄧堯，老板笑著迎上來，但看到他身后的楚千嬌和二十五號，笑容一滯，“這兩位是？”

        穿得破破爛爛，干瘦的小身材板，一看就是d區最骯臟的那幾個地方出來的，若不是跟在鄧堯身后，他準要趕緊轟出去。

        旅店里其他人也投來嫌棄厭惡的目光。

        “啊，他們是我們招進來的，”鄧堯說道，“再給開兩間房。”

        “這樣。”

        老板看了楚千嬌幾眼，轉身去拿鑰匙。

        把鑰匙遞給鄧堯后，老板就湊到旁邊桌子上去了，“嗨，又是個暴發戶。”

        d區日子有些人把這些靠天賦改頭換面的底層人叫暴發戶，帶著一點點優越感和無限的嫉妒。

        “嘖，這種人就算一時天賦好，也過不上什么好日子。”

        “可不是，去年那個，這可還沒到一年呢，就死在小世界里了。”

        “他們沒這個命！”

        這些人言語刻薄，眼里是掩不住的嫉妒。他們知道鄧堯他們是從上面的區過來的。

        那兩個小鬼能搭上鄧堯，未來的日子肯定比他們好。

        楚千嬌拿著鑰匙進了房間，深呼一口氣，可算是有人呆的地了。

        房間里有水龍頭，但是沒熱水，想要洗澡得去公共澡堂，單獨收費。

        楚千嬌想到這立馬跑到隔壁敲門，“洗澡多少積分一次？”

        鄧堯打開門，“五十積分一次，你要不忍忍吧。”

        他懷疑楚千嬌現在全身上下積分可能都沒五十。

        他猜對了。

        楚千嬌想起她僅剩的二十積分，一陣沉默。

        楚千嬌：“我不能現在就領工資么？”

        鄧堯：“還沒錄入信息，恐怕有點難度。”

        楚千嬌舔舔嘴，不知道還沒入職就找同事借錢合不合適。

        但她一想到今天要臟著身子上床，就覺得無法忍受，這是對她人格的侮辱。

        鄧堯摸摸鼻子，“主要肥皂、換洗衣服啥的你也都沒有吧。”

        洗完澡還穿身上這件臟衣服，好像洗不洗也沒啥區別……

        鄧堯悄悄瞅了一眼楚千嬌穿的衣服，尷尬移開視線。

        “借我點積分吧。”楚千嬌目光炯炯。

        鄧堯無語地看著她，最終敗下陣來，“行吧，你要多少？”

        “一千積分。”

        鄧堯瞪大眼睛，“多少？！”

        楚千嬌滿臉無辜，“一千積分，我肯定能還的上。”

        鄧堯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還的上，但你要這么多積分干啥，你不是就洗個澡么？”

        算上肥皂雜七雜八的，撐死了也就一百積分。

        “拖鞋，牙膏牙刷，香皂，洗面奶，洗發水，毛巾，籃子，浴袍……”楚千嬌掰著手指頭給他數自己要買多少東西。

        “不是，你在福利院也用的這么齊全么？”鄧堯不敢置信，還洗面奶，這玩意也就b區才買得著。

        他自己都用的肥皂，還不是香皂！

        楚千嬌眨眨眼，“我都沒要求是中高級世界的產品。”

        前世她用的可都是高級貨，原材料全部來自中高級世界，價格昂貴，產量低。

        鄧堯深吸一口氣，“楚千嬌，雖然你檢測出了上等天賦，但是你也不用如此迅速的提高生活水平。”

        準確的說，這是要上天。

        福利院的孩子不應該都很節儉的么？！從c區招進去的非正式獵人都沒這么講究。

        楚千嬌撇撇嘴，行吧，借錢的是大爺。

        “兩百積分呢？”

        鄧堯火速給她轉賬，“好走不送。”

        楚千嬌滿意地帶著兩百二十積分，走回房間。她拆開徐老頭給的袋子，是一套干凈嶄新的衣服。

        楚千嬌伸出手摸了摸，鼻子有點酸意，下次不幫著別人抬價了。

        她帶著衣服走向公共浴室。

        老板很有生意頭腦，浴室旁邊就有賣日用品的地方。

        楚千嬌走進去，面露嫌棄，太慘了，現在的自己居然只能用這些連包裝都沒有的東西。

        因為材料都要從小世界獲得，所以包裝已經是很奢侈的事情，只有價值高的產品才會獨立包裝。

        貨架上的洗漱用品，別說包裝，就是款式都只有一樣，沒得挑。

        楚千嬌嘆了口氣，勉勉強強一樣來了一個。

        一結賬，剛好一百積分。

        老板娘站在浴室，看到楚千嬌的時候，笑得極其熱情，她可不是蠢貨，為了點面子，跟這些注定要發達的人過不去。

        “您是來泡澡的吧，我們這洗澡只要五十積分，水溫足夠，水量也大！”

        楚千嬌點點頭，大方的轉了五十積分過去。

        終于能洗個熱水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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