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咱們拿了衣服回來在哪洗呢？”田氏又犯了難。

        “娘，咱先去問問嘛，今天第一天，咱們又是生面孔，不一定就能接到生意的。如果真的接到了，那咱們就跟客人商量下，看他著不著急穿，不著急咱們可以晚幾天還他，大不了錢少些。”

        劉蠻蔓覺得他們第一天就接到活兒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也得考慮這種可能性，萬一他們走了狗屎運呢！而且她也就可以趁這個機會到處轉轉，看能不能有其他的方法掙錢。現在已經入冬了，說實話洗衣服這種活兒光是想想就很辛苦了。這里是古代，不可能燒熱水洗，也沒有洗衣粉，皂角都不一定能找到，如果要買，那開銷就更大了。

        徹底打消田氏的疑慮之后，母子三人把剩下的蘿卜和錢分開找地方藏起來，一起往城中走去。

        說來不巧，待三人剛進城，就看到街上的人腳步匆匆，人人面色凝重，時不時還有騎馬的小官帶著士卒小跑著從面前經過，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風雨欲來的肅殺感。

        三人不知所措的站在街邊，看著剛剛還熱鬧的街道不久就空曠了起來，家家窗戶緊閉，只剩下幾個官差拿著鑼”當當“的邊敲邊喊些什么，待到他們走近些，劉蠻蔓才聽清楚。

        原來西邊草原上的胡人又來騷擾邊關了，官差讓大家都關好門窗，不要外出，一旦發現有人不停指令還在城中出入，一律當奸細處置。

        聽到這，劉蠻蔓趕緊拉著家人往城外跑，真害怕晚一點被抓到，就給咔嚓了，畢竟這是不講人權的古代，她還是很珍惜現在這條小命的。

        緊趕慢趕的在城門關閉前，三人終于還是跑了出來，田氏后怕的拍拍胸口，單手撐著膝蓋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劉蠻蔓覺得好像不那么累了，這才轉過來看看一直拉著的劉越昇，這才發現劉家小弟已經累的翻白眼了，趕緊抱著他放平，又是順氣又是扇風的幫著他慢慢緩了過來。

        現在賺錢的計劃只能暫時擱置，三人只好在附近閑逛起來，順便熟悉熟悉周圍的環境。

        另一邊，坑了田氏一把的老太婆見終于打發走了這個蠢女人，趕緊往當鋪走去。

        剛到門口，就扯著嗓子喊起來。

        “石三，石三，人呢，還不趕緊出來！真是，財神爺來了都不知道伺候著balabala……”

        當鋪掌柜石三聽到這老太婆的聲音，無奈的從柜子后邊探出頭來。

        “六婆，你聲音小點，我聽得見，你的那份我已經給你分好了，就等你來拿了，嘿嘿。”

        “算你小子有點良心。我的那份你別給我了，你給我說說這玉值多少錢？”

        “怎么，你要買啊！”

        “你小子可別蒙我，我可知道那是塊好玉，我就用那女人當掉的錢買，可算給我碰到了這物美價廉的東西了。”

        “六婆，看你說的，我怎么會坑你呢，要不是你給我帶人來，我哪能買的起宅子呢！”

        石三訕笑著解釋，他也是沒辦法，家里有個花錢簍子，若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走這一步。

        每次六婆帶人來他鋪子里當東西，賬面上他把貴的東西就按普通的東西入賬，在讓別人用普通的錢買來走其他渠道賣掉，那這中間的差價就都是他的，他只用抽一點零頭給六婆當辛苦費就行。六婆這么著急趕來，就是害怕石三把東西出手掉。

        不過這老太太也確實有兩把刷子，每次帶來的人都能當些值錢的東西。他也是靠這才發的財。

        “六婆，這個‘肉包’你是怎么遇到的？”

        由于當鋪生意不好，很久都不會有人來當東西，石三平時也閑的很，因此對于六婆每次拉人的經過都很感興趣，沒事就把這當八卦聽，偶爾還能添油加醋的吹吹牛逼，

        肉包一般是說當得東西比較貴重，當然素包就是便宜的，這是兩人約定的黑話。

        “嘿嘿，這方面你小子就不行了吧，還得看我老太婆的。”

        “這個肉包本來我也沒在意，來的時候你也看見了，穿的不說破破爛爛吧，但那衣服都洗得發白，還沾的都是灰，蓬頭垢面，也看不清楚長的是什么樣。但是呢，她來回走了這么幾回，我看出來點門道。她這身段跟走路姿勢不想是窮苦人家！

        你也知道咱這是鎮關城是什么地方，有些亂七八糟的人也很正常，但是一般家教不錯還能來到這的，出了家里犯事的還能是什么人？那這樣的人家怎么會沒錢呢？

        我一啄磨就覺得有戲，拉著她的手一摸，嫩白細滑，雖說最近粗糙了些，但不妨礙我猜得沒錯啊！

        果然我一說她就摸了摸脖子，那就肯定還有值錢的東西，不就領你這來了嗎？

        若不是最近管的緊，我高低得把她也給賣咯！真是蠢得不行，三百文錢我給她了幾個蘿卜，對我都感恩戴德的。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哪都笨的很……”

        說著六婆開始憤世嫉俗，她要是生在那好人家，那不得當個奶奶太君什么云云……

        聽著六婆的賭天咒地，石三不感興趣的打著哈欠，等她說夠了才繼續問。

        “那你買這玉干嘛呀？”石三倒不是心疼那點錢，他純粹是好奇，這老太太這么大年紀，不可能學人婦人戴吧！

        “還不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這么大年紀了也找不到媳婦兒。最近剛有婆子介紹了一個覺得還行，人家指明了想要玉，我能怎么辦？也不知道這東西不頂吃不頂用要來干嘛，戴在身上也沒那金子好看！小丫頭片子事倒是不少，等她嫁過來有的她好受的……”

        “你那兒子現在還賭吶？”

        “說也不聽啊，唉……”

        提到自己那倒霉兒子，六婆也沒了閑聊的興致，催著石三把那玉給她就走了。

        剛到家門口，就看見自己兒子耷拉著臉剛回來。都不用猜，六婆就知道肯定又是賭了一夜。

        本不想打理他的，誰知道他一看見自家老娘，上去就從她身上掏錢，六婆邊躲邊打他，倒把他惹急了，一把將六婆推到在地，從六婆身上摸出剩余的錢跟剛買的玉，一溜煙就跑了，任憑六婆在后邊哭爹喊娘，掏心掏肺的哭訴這是給他娶媳婦的，不能拿去賭……

        拿到錢之后，六婆兒子二話不說就進了賭場，理所當然的輸給了別人。

        幾經輾轉，這塊玉到了秦天豹手里。

        這天剛在校場訓練完，秦天豹累的躺在地上，感覺身下有些硌得慌，摸出來一看是他前不久跟人買的玉，拿在手里細細把玩著，躺在他邊上的冉麥稈調侃他。

        “甜寶啊，有好東西不知道跟哥們看看啊。”

        “給你？拉倒吧，你懂個屁啊！什么東西到你手里都不知道愛惜，玉這種金貴玩意兒，我怕你給我摸壞咯！”

        “切，小氣鬼，不給我看你總得給將軍看看吧？將軍還能給你摸壞咯？”

        冉麥稈轉過頭，看著坐在他們邊上休息的姜郁青，“是吧將軍！”

        其實是他自己想看，他抬出將軍秦天豹就不好拒絕了。

        姜郁青看了一眼冉麥稈，他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嘛？不過他們都喜歡逗秦天豹罷了，明明是個絡腮胡子的壯漢，老是做些小女兒的動作，經常逗得大家開懷大笑。

        秦天豹人也單純，別人開玩笑的話他也會當真。明明舍不得自己的玉，但是聽到冉麥稈的話，還是把手里的玉擦擦遞了過去，眼神卻還黏在上邊不肯下來。

        可他越是這樣，大家也越喜歡逗他。

        漫不經心的接過玉，姜郁青不在意的看了兩眼，他對金銀珠寶這種東西本就沒有執念，這些東西于他來說，只是一堆可以買東西的憑證而已，他從不放在心上。

        “不錯，是塊好玉！”細細摩挲了幾下，隱隱感覺出了一點點凹凸不平，拿起來對著陽光看了下，“呦，不錯，你撿到寶，這還是宮里出來的！”

        說完，姜郁青就準備將玉還給秦天豹，這，時他突然從玉上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

        這個味道讓他想起了李繼衡臨走時說的話，他給他留了一個御醫。

        仔細想了下，發現那小子走的時候好像也沒說，哪個御醫叫什么名字，也沒說在什么地方棲身。這玉不會是那御醫的吧？不至于吧？京城出來的人應該不至于混這么慘吧？

        姜郁青有些郁悶這御醫太差勁，都混到把貼身玉佩給賣了。可他忘記了這是什么地方！這可是邊關，什么樣的人才會來邊關，更何況鎮關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再說這玉也不一定是買的，萬一是別人偷的呢？

        他應該也是想到了這種可能，問秦天豹。

        “天豹，你這玉是跟誰買的，那人長什么樣？”

        秦天豹眼巴巴的看著將軍把準備還他的玉又給收了回去，只能戀戀不舍的用眼光死死盯著。

        “哦，這是跟軍營里有個小鬼買的，前幾天輪休的時候，我出去買吃的，看到他喜滋滋的從賭場出來，手里拿著這塊玉，我一眼就相中了，就跟他出錢買了來。”

        說完，小心翼翼的問：“將軍，您能不能把玉還給我。”

        姜郁青看著秦天豹心疼的模樣，笑著跟他商量：“天豹，我再給你一塊更好的玉，你把這塊給我行不行？”

        冉麥稈看著張口就要拒絕的秦天豹，一把捂住他的嘴，替他回答：“可以，當然可以，將軍你放心，天豹肯定同意的。”冉麥稈的身高沒有秦天豹的高，所以他是踮著腳才能捂住秦天豹的嘴的。

        “嗯，你有空去問下那人，這個玉的原主人是誰，長什么樣，住在什么地方。”

        “將軍，這玉主人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啊？”

        “沒什么，有結果了跟我說。”

        姜郁青沒有細說，正準備回營帳時，聽到了崗哨悠長的號聲，面色一變，就聽大營有人喊。

        “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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