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田驍哥哥！”

“怎么了小瑾？”準備熄燈關門的田驍看著跑進來的顔瑾。

“忘拿東西了，你先走吧，我來關門。”

“真的不要走送你們回去嗎？”

“人這么多也坐不下，有大少爺在，不會有事的。”

“好，那我就先帶她們走了。”

“嗯！”

把夏柳抱進車里，又扶著穆青上車，田驍才對蘇默風打招呼道，“蘇大少爺，我們先走了，你們一會兒路上小心點，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

“嗯，小心開車。”

“不礙事，我也才喝了兩杯，我們的住所就在附近，不上公路。”

蘇默風點點頭，他開車離開。

“咦？咪咕？”

果琉璃突然掙開蘇默風的手，往地上撲了過去。

他不禁一怔，看著她趴在地上撫摸著一盆白色的花球盆栽，還口齒不清地嘟囔道，“我的小乖乖，你怎么一個貓亂跑到這來了，這樣很危險的你知道嗎？”

他嘴角不覺地抽搐了一下，這個憨憨的女生，是要開始發酒瘋了嗎？

讓他不得不佩服的是，醉得還挺有水平，都這樣了還曉得把順口的‘人’改成‘貓’，果然是個書呆子。

只聽她又繼續自言自語，“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害怕了？別怕別怕，干媽在這，干媽抱抱……”

說著，她連根帶土地把花球捧起抱進懷里，坐在地上貼臉繼續撫摸，完全不考慮一下那個失去所有、空空如也的花盆的感受。

他無語成汗顏，果然是在發酒瘋。這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第三個了，難道女生喝醉了都會這樣？

“果果？”

把蘇默風的手機放在自己包里，顔瑾出來鎖好店門，拎著兩個包就跑了下來。見果琉璃這副自言自語的詭異模樣，她頓時剎住腳，詫異地將視線轉到袖手旁觀的蘇默風臉上，“她在干嘛？”

“你沒見過她發酒瘋？”

顔瑾懵逼地搖搖頭，反應過來又立即上前拉開她的手，把花球從她懷里奪走。

“咪咕，我的咪咕！”

“果果，這是花，不是咪咕，咪咕在幽里莊園呢。”顔瑾邊耐心解釋，邊把花球放回花盆里。

“不是咪咕，那是誰？”

“是花，是花……來，快起來，地上臟。”

顔瑾邊說邊把手上的包遞給蘇默風，他接過包又伸手助力，和她一同將果琉璃扶了起來。

“小心，小心。”

顔瑾話音才落，果琉璃就踉蹌著一頭撞在蘇默風胸膛上，這種感覺讓她的腦子里瞬間竄出了曾經用頭去撞墨慕凡的感覺，仿佛……

她幽幽地抬起頭來看著蘇默風，讓他下意識地松開她，往后撤了兩步，而顔瑾也毫無防備地受重踉蹌了一下。

還好她及時扎穩下盤，使勁抱緊了果琉璃，否則她倆非摔個四腳朝天不可。

唉……她剛剛就不該讓果果喝這么多，神神叨叨的，還把她家呆木頭都給嚇著了。

顔瑾嘆了口氣搖搖頭，扶著果琉璃準備往前走，卻發現她站在原地不肯移步。

“怎么了果果？”

只見始終直視蘇默風的果琉璃突然指著他癡笑道，“墨，慕，凡！嘻嘻……”

頓時，蘇默風無語地扶著掛滿黑線的額頭。

我的天……真是瘋得不輕，錯認一切。

“他不是墨慕凡，果果，墨慕凡不在這，我們走……”

“不，他就是墨慕凡！”

果琉璃確定地嘟囔一句，突然掙開顔瑾，撲向蘇默風說：“你看他又高，又帥，氣質雅貴……就是他！”

蘇默風迅速抬手避開她伸過來的魔爪，用兩根手指頭抵住她的腦門往后推，不給她觸碰到自己的機會。

與此同時，顔瑾又從后面抱住了快要摔倒的果琉璃，頭大且無奈地哭嘰兩聲，搖晃著她說：“果果，你清醒一點，她不是墨慕凡，他是你蘇大神！”

“哦……”她突然安靜了下來，開始愿意跟著顔瑾挪步。

只是沒兩分鐘，她又抱顔瑾的胳膊，把腦袋靠在她肩上難過地問：“瑾瑾，墨慕凡他是不是討厭我？”

還好，她還認得她。

顔瑾松了口氣，又寬慰果琉璃道，“怎么會？墨慕凡一點也不討厭你！”

“那他剛剛為什么不讓我靠近？”

“啊……他真的不是墨慕凡！”顔瑾頓時又心累得幾近抓狂，可果琉璃卻依舊還在自己的那個所謂暗戀的頻道上徘徊。

“我心里，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可我根本沒有勇氣站在他面前說。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借酒壯膽，才發現，原來他根本不愿意聽我說話。”

聽果琉璃那委屈得有些顫抖的腔聲，顔瑾不禁有些心疼起來。

也許吧，雖然她沒有嘗試過單相思的滋味，但果琉璃這樣讓她似乎能感覺到那種痛苦。

她摟住果琉璃的肩揉了一下，開解道，“可能是因為他害羞吧……也不一定要面對面說呀，他在后面也能聽到。”

“哦……墨慕凡！”

果琉璃突然停下腳步大喊一聲，把后面跟著的蘇默風嚇得立即剎住腳。

“哎喲，不用這么大聲，他能聽見！”

正頭疼著，顔瑾又想了想，她這么獨自悲傷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得想個法子推她一把。

“那為什么不理我？墨慕凡！墨慕凡……”

在果琉璃魔鬼循環的低喚中，顔瑾還是很快就想到了辦法。

“好啦，墨慕凡應你了，你這么喊自己都聽不到他的聲音了！”她邊扯理由邊回頭沖蘇默風做了個電話的手勢。

以為顔瑾要他扮演墨慕凡配合果琉璃，會到其意，蘇默風才舒展眉頭，默默地從顔瑾的包里拿出顔瑾的手機，解鎖撥了墨慕凡的電話號碼。

“喂？”

電話接通，蘇默風打開擴音，走到顔瑾身旁，將手機麥克風對著她們。

“有什么就快說啊，果果。”

“真，真的，真的可以嗎？我說完，他會不會更討厭我？”

顔瑾搖搖頭，“他不會討厭你的，果果，你不是說借酒壯膽才有勇氣說出來嗎？無論他喜不喜歡，你都不會再有遺憾了不是嗎？”

果琉璃點點頭，“嗯，那，那我就……就講了……”

電話那頭似乎聽明白了意思，沒有多問也沒有掛斷，一直安靜地聽著。

“墨……慕凡，墨慕凡，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墨慕凡沉默片刻，語氣柔和地回道，“你問。”

“你，你覺得，覺得喜歡一個人是快樂的嗎？”

此刻站在房間陽臺上的墨慕凡，不知如何回答，沉默著嘆了口氣。

她又說：“我，我覺得……嗯……喜歡你，是快樂的，有時候……希望你，也喜歡我……可每回這個念頭，這個念頭從我心里頭生起，我就變得不快樂了。”

墨慕凡不覺心頭一緊，皺起了眉頭。

喜歡原本就是一個快樂的動詞，只是出現在他身上時，就變成了悲哀的形容詞。

“她們，都說我，說我不帶眼鏡特別好看，我每次都在想，下次遇到你，就把眼鏡摘下來，讓你看到最好看的我，可是……”

盡管他一直沉默著，她還是想把心里的話都說完。

“可是我又想了想，萬一你笑了，我就看不到了！”

聽到這，墨慕凡的嘴角不覺上揚。

“所以，我糾結了很久，最后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勇氣站在你面前，因為我怕你只停留一秒就要與我擦肩而過。”

“每次，在商場，經過那個櫥窗，看到那條心儀很久的裙子，我就會想起你，因為那種心境和在你身上出現的太像……”

果琉璃呵出一口氣，控制住想哭的沖動，繼續說：“那條裙子，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知道價格的我又怯步了……我買不起，可我滿腦子都是穿上它以后自己會變得漂亮的樣子。”

“于是……我就努力賺錢，一邊努力，一邊又時刻擔心著它會被搶走……”

她深吸一口氣，淚眼還是掉了下來，“等我，湊夠價格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想去把它買下，卻站在鏡子前發現自己根本就配不上這么好看的裙子！”

她忍不住抽泣了一下，再次深呼吸，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來，“它近在咫尺，可我還是放棄了，僅僅是因為我配不上它！”

突然間，她的腦子里就布滿了他那些忽冷忽熱，忽遠忽近，她想要靠近面對，他又回避眼神的冷淡模樣。

讓她感覺，他的那些溫度只不過是愧疚憐憫罷了。帶她配眼鏡是，那個擁抱也是。

她猛然掙開顔瑾的手，轉身仰著頭往前走了幾步，想要克制情緒卻又忍不住哭了出來，“我好累，不想喜歡你了，因為我知道自己沒有希望，努力都是徒勞！”

墨慕凡雙眼閃爍地張著嘴，卻欲言又止，緊緊地捏著搭在欄桿上的手。

顔瑾咬著唇仰起頭，頻繁地眨著雙眼不讓眼淚涌出，低聲細語道，“不是，不是這樣的……”

顔瑾都知道，一直都很清楚，他們之間的那道障礙究竟是什么。

她不想告訴她，害怕她受傷，卻沒想到，她會把自己看得如此卑微。

見顏瑾這般難過，蘇默風將她擁進懷里，摸著她的腦袋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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