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所以為什么天玉小姐會在這里。”

        夜。

        天清氣爽，最適合飯后散步。

        慕子煜剔著牙在路旁的林中閑逛。

        好巧不巧的，在一處空曠的草地上，他瞧見了天玉兒。

        說不清她在做什么，慕子煜在喚了一聲后她也沒有回應。

        天玉兒的面紗取了下來，月光襯托下她的面龐更顯柔和。

        “我在修煉。”，從天人感應中退出來，她轉頭笑道:“今晚月色很好，很適合修煉。”

        “啊，這樣啊，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

        見慕子煜想走，天玉兒忙喚道:“慕公子可會用劍？”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問題天玉兒問過一遍。

        但慕子煜還是笑著點頭道:“會用，但不常用。”

        “今晚月色很是不錯。”，她又重復了一遍，隨即，說出了自己的意圖:“慕公子可愿與我一同修煉？”

        她手一招，一截樹枝懸浮于慕子煜身前，只聽她道:“我不用靈氣，單純用劍。”

        明月懸天，萬籟俱靜。

        四下無人處，美人邀劍。本該是件有些浪漫的事，可這話落在慕子煜耳朵里就成了:敢來比劃比劃嗎？

        鬼使神差般，慕子煜伸手接過，笑道:“盛情難卻。不過在下學藝不精，就怕天玉兒小姐笑話了。”

        “慕公子說得什么話。沒有人生來就是行家的。”

        話音落，劍影至。

        倩影逐月華，劍光驅清輝。慕子煜雖能看清她的一舉一動，卻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一切只在眨眼間，天玉兒手中的木劍便點到了他咽喉前三寸。

        “哼哼~”，她笑得愉快，朝著慕子煜一陣擠眉弄眼:“承讓承讓~”

        確實沒有一點靈氣的波動，完全靠著她自身的技藝。

        不由得，慕子煜想起來與天靈“雙修”的那段日子。

        他一挑眉，輕輕吹了口氣，舉劍反撩，劍指中門。

        慕子煜是雙手握劍的，這還是天靈考慮到慕子煜力量不夠，將劍法改良過的。

        不使用靈氣的武技《千華散》，慕子煜熟練到可以不停歇的用上一天。

        無需局限于招式的順序，經過天靈的指點與慕子煜長時間的打磨，這套武技《千華散》已經完全可以當做一門劍法使用。

        雖然失去了原本的優美，換來的卻是密不透風的防御和凌厲霸道的攻擊。

        天玉兒所幸放棄了進攻，一味招架，待慕子煜將一輪劍法用完之后，她突然出手。

        天靈在慕子煜開始習練《千華散》的時候就說過了，不要在意招式的形態，要的是那種意境。

        每一劍都是一招，而每一招又能拆解成多個動作。每一次的抬腿，提手，甚至是每一次的呼吸都在其中。

        劍法不是死板的，也不能死板。

        之前的慕子煜不懂，然而直到現在，在天玉兒將他所用劍法重新演繹之后，他終于懂了。

        天玉兒的每一式都和自己相同，卻沒有一個動作相同。

        同樣的一套劍法，天玉兒能夠輕車熟路的化解，可慕子煜卻只能狼狽躲閃。

        挨打不是沒有好處的，挨過不知道多少次毒打的慕子煜學會了在被動挨打里學習。

        現在他又明白了一點:不管是什么招式，都是針對他人行動而行動的。

        明白這點，他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在意，不在形。

        跳出自己所學招式的框架，不再去刻意行動，雖然還是被天玉兒壓著打，但也不至于那么狼狽。

        至少現在他終于找到了進攻的方向。

        沒有完美的劍法，這世界上也沒有完美的人。

        人有破綻，便會體現在劍法上。

        比如慕子煜發現:因為天玉太高了，橫劍的時候總是要刻意向下一點，閃身的時候身體幅度也會變得更大。

        這些都是破綻，只可惜慕子煜不能擊破罷了。

        差距啊。明明看見了，卻沒辦法去進攻。

        等等……如果自己能夠看見這些破綻，難道天玉兒自己不知道？

        會不會是陷阱呢，會不會是她故意露出來的破綻呢？

        當然，這些可能在慕子煜的劍被天玉兒一劍挑飛后都不重要了。

        “我輸了。”

        “術業有專攻，各有所長，承讓承讓。”，天玉兒持劍抱拳，笑道:“話說回來。慕公子的劍法，可是我們凌天劍宗的呢。”

        慕子煜一愣，摸著頭尷尬笑道:“啊，這個，偶然尋得的……”

        “既然學了我凌天劍宗的劍法，就得學好。要是輸給外人，還要說我凌天劍宗的劍法不過如此呢。”

        “所以……”

        “所以等到下次有這般好天氣的時候，慕公子還來隨我一起修煉吧。”

        可是在夏季的北辰大陸，幾乎每夜都是晴朗的啊。

        在慕子煜的苦笑中，天玉兒消失在了黑暗中。

        這里的草地一點都不柔軟，風中也沒有自己喜歡的草木香。

        各種地方都散發著陌生的氣息，仰躺于地，遙望星海的慕子煜覺得一點都不放松。

        馬上要到鳳鳴宗了，徐嬌娘接下來會有怎樣的一番表演呢？

        去拜見老丈人，是怎樣一種心情呢？

        慕子煜想著想著，猛然翻身坐起。自己的情況和徐嬌娘何其相似，除了現在見不到自家老泰山外，簡直是一模一樣。

        玉妃琳的記憶已經完全從慕子煜的腦海里消失了，但奇怪的是他偏偏還記得自己的老丈人。

        慕子煜晃晃自己腦袋，識海的最深處，還封印著自家岳父殘缺的神識。

        也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相見。

        于是他立刻把問題拋向了天靈:“老婆大人，你說以后我要是見到岳丈大人，該怎么和他相處呢？”

        天靈吸了口涼氣，猶豫片刻后，她果斷把皮球反踢回來道:“這個，要不然……小魚兒先找個岳丈練習一下？”

        ……

        又復三日車馬奔波，終于在第四天的清晨，一行人踏入了北山地界。

        北山不只是一座山，而是一個山脈。

        綿延數千里，險峻奇峰數不勝數。

        將北山山脈原地轉個圈，便是鳳鳴宗的地盤。

        當然哈，在這么大的地界里，除了鳳鳴宗外，還有很多門派和王國。

        不過這些王國，門派，都以鳳鳴宗唯馬首是瞻。

        踏入北山地界，又一日有余，在慕子煜與天玉兒兩人較量了四次劍法后，一行人終于看見了鳳鳴宗的山門。

        雖然四面臨山，鳳鳴宗的主要建筑卻沒在山峰上。

        此山因鳳鳴宗，名為鳳鳴山，共有五峰，是整個北山山脈里最大的一座山。

        出于對徐老太爺，天闕和天玉的尊敬，雖然鳳榆一臉不愉，卻還是親自出山迎接了。

        隨行弟子共有三百五十名，皆為凝神以上，最強者當屬隨在鳳榆身后的三位，皆是光耀境界。

        雖然不能仔細探查，但根據天靈透露過來的消息，其中一人已經是光耀巔峰，即將踏入混沌境。

        仔細算一下，好像玄天門弟子里最強的，也就余景相這位光耀境界了。還只是個初階。

        排場很足，至少慕子煜就敢受到了那幾百個弟子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然而，對徐嬌娘可沒什么用。

        在長輩們相互見過后，徐嬌娘昂首闊步到了鳳榆面前，話不多說，翻身拜倒:“小婿拜見岳丈大人！”

        那群弟子中登時有人笑出了聲。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

        那感覺就像是徐嬌娘當場講了個笑話，引得眾人大笑。

        慕子煜不由得也笑了起來，而且笑得最為大聲，瞬間就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鳳榆輕吐一口氣，瞟了一眼一旁扭捏不已的鳳筱筱，在心里默念了十遍“不要生氣”后，咧開個笑臉道:“誒，何必如此客氣，想來我與你家師父還是老友，老夫便喚你一聲賢侄兒，徐賢侄快快請起。”

        好家伙，這是直接把徐嬌娘當個男子看待了。

        好處是避免了一些尷尬，壞處嘛……

        就比如現在，只聽徐嬌娘大聲道:“岳丈大人喚我嬌娘便好，無需見外。”

        鳳榆屬實笑得有些尷尬，他飛快用眼角余光冷冷瞟了一眼自己身后正偷笑出聲的徒弟，又順便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天闕和天玉。

        在扒拉開鳳筱筱扯著自己衣服的手后，鳳榆上前虛扶起徐嬌娘道:“賢侄說得極是，大哥與修文兄極是投緣，我們兩家便無需見外了，徐賢侄也無需多禮，快快請起。”

        事不過三，徐嬌娘只能起身笑道:“是嬌娘迂腐，叫岳父笑話了。”

        兩人皮笑肉不笑一陣對視，鳳榆再度扒拉開鳳筱筱偷偷伸出來的手，勉強緩和了面容，開始轉移話題。他指著慕子煜道:“這位是？”

        先前慕子煜笑的時候鳳榆就注意到了，雖然覺得眼熟，卻沒想起來。

        “這是我家師弟，名叫慕子煜。”，徐嬌娘側身，趁機站到鳳榆身后半步，和鳳筱筱并肩，笑著為鳳榆介紹道:“是我的小師弟，當年還隨師父來拜見過您。”

        慕子煜就不喜歡這種虛頭巴腦的較勁，大剌剌上前行禮道:“子煜見過宗主，師父托我向您問好，且修書一封，叫我帶傳給您。”

        弈玄共有書信兩封，一封是給鳳榆的，一封是給明丹谷主的。

        給鳳榆的信在慕子煜身上，當下取出來交給他，慕子煜又笑道:“師父聽聞明丹谷主前來鳳鳴宗作客，另有書信一封。敢問宗主，明谷主何在？”

        弈玄當然不認識什么明丹谷主。

        不過，在玄天門里，卻是有人認識他那明丹谷。

        【作者題外話】:1:凌天劍宗和羅天門的關系就像是一個家族里的大房和二房，這個家族的名字就叫凌天劍宗

        2:大家可以猜一猜，為什么明塵心一個普通弟子能夠成為明丹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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