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覺心坐直了身子，接過信來并不拆閱，對慕少英呵呵一笑：“也太客氣了。且不說你與丹心本就是朋友，又遠道而來特意賀喜，我又怎好再收禮物。”

        之前作為慕少英個人送的禮物老頭子來者不拒，可面對上暮云帝國送的禮物，老頭子卻顯得有些猶豫起來。

        “老爺子莫要推辭，這只是我父皇送給丹心與他兩位姐妹的一番心意罷了。”

        明覺心只怕這禮物太過貴重，此時聽到是送給三個小輩的，這才放下心來道：“難得云皇如此看重這幾個小的，既是一番心意，卻也不好推辭了。”

        慕少英讓人將禮物一一送上，明丹心得了一本孤本珍藏，鳳筱筱得了一對玉鐲，徐嬌娘得了一支金釵。明老頭兒見了更為放心，他只當自己是過于謹慎，又笑著讓眾人坐下，開始說起話來。

        慕少英在和明老頭兒一問一答，另三個卻是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鳳筱筱把那對鐲子看了又看，很是喜歡，又去瞧徐嬌娘的金釵。徐嬌娘很少帶釵，而且這種東西她也不知有多少，并不怎么放在心里，見鳳筱筱好奇，隨手就給了她，從始至終都沒怎么正眼瞧過。

        明丹心見了就問道：“可是這釵不合姐姐心意？”

        徐嬌娘不光年紀比他大，個子還比他高不少，這“姐姐”兩字，他倒是叫的沒任何心理負擔。

        徐嬌娘道：“好看是好看，卻是和我不怎么搭調。而且我也不喜歡首飾什么的。”

        明丹心笑著打趣道：“也是，姐姐已經是這般美麗，若再打扮起來，怕是要讓人“無顏以對”了。”

        明丹心這人長了一張娃娃臉，二十幾的年紀，看起來像是十五六，偏偏他又聲音動聽，舉止溫柔，個子也不高，徐嬌娘看著他，總覺得他有種陰柔美態，讓徐嬌娘怪不自在的。

        特別是他和慕少英這種陽剛之氣很足的男人站一起的時候，兩人舉止又過于親密（在她看來哈），徐嬌娘就忍不住要浮想聯翩。

        事后她曾對慕子煜提過這種感受和自己的懷疑，結果被慕子煜好一陣打趣：“嘿，你自個兒渾身白毛，倒是看著別人像妖怪。我看是你小說看多了，走火入魔了吧。哎呀，徐大小姐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啊。”

        慕子煜可是見過一個足以與天靈小姐媲美的男人的——洛千星。他老人家給人的感覺比明丹心還要強烈。可他久居上位，一身尊榮華貴之氣，舉手投足，一言一行又滿是自信威嚴，便是讓個毫不相識的人見了他，也斷不會有什么古怪念頭，只會覺得這人儀表堂堂，實乃人中龍鳳。（2）

        徐嬌娘聽了慕子煜話是大為動容，心想自己確實有些“腐眼看人基”。可在真見了天靈小姐后，她看慕子煜的目光卻也變得古怪起來。此后話，按下不提。

        ……

        這三姐弟妹都不是扭捏之人，幾番話說下來，便也熱絡起來。鳳筱筱看著明丹心也不會覺得尷尬了，明丹心看著鳳筱筱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了，徐嬌娘看明丹心的目光也正常的幾分，三人正談笑風生，卻聽慕少英結束了與明老頭兒的你問我答，加入進來。

        他向徐嬌娘道：“我若沒記錯，徐家姐姐乃是大梁帝國，常國公爺的孫女吧？小弟幾年前曾去過一次大梁帝國，飲宴席間聽常國公談及一二，只是當時未曾得見，著實遺憾。”，他看了眼明丹心，又笑道：“只是想不到這數年之后，徐家姐姐竟與我這兄弟成了姐弟，我也有幸能在此與你相見，緣之一字果真妙不可言。”

        徐嬌娘當時也在場，不過她卻是陪著宮里幾個鶯鶯燕燕在嬉戲打鬧。

        她呵呵笑了幾聲，也道：“聽你這么一說，緣之一字果真玄妙。我也早早聽聞過你的事跡，當時我還想帝國皇子，多是嬌生慣養之徒，頤指氣使之輩，怎會有你這般的人物，今日見了，才知是我孤陋寡聞，以井觀天了。”

        兩人又互相吹捧了一陣，只可惜徐嬌娘一直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倒是讓慕少英有些摸不著頭腦。

        見幾人說的也差不多了，明老頭兒道：“好了，丹心與少英趕了這么久的路，想來也是辛苦，這就下去好生休息休息吧。還有什么沒說完的話，咱們晚上邊喝邊說。”

        眾人散去，橘白從后邊跑出來依偎在明老頭兒身上，沒頭沒腦來了句：“我不喜歡那個家伙，人家才不要和他一起吃飯。”

        明覺心并不在意，輕擰了一把橘白胖嘟嘟的臉蛋，笑道：“好個沒禮貌的丫頭，怎么說人家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怎么，難道還要我把他趕回去不成？你哥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還不快去看看？”

        “嘿嘿，人家正要去的說。”，被明老頭兒輕拍了一下小屁股，橘白扭著身子撒起嬌來：“要是爺爺愿意趕他回去，人家愿意親自送他出谷的呢。”

        看橘白笑著飛跑了出去，明覺心這才倚在榻上，深感一陣倦意涌來，不由得又打起瞌睡來。

        ……

        卻說慕子煜這邊。

        明丹心和慕少英都進谷里來住下了，這四人還在爭來論去的。

        原因嘛，便是為了此次鍛造黯華所用的材料。

        明初心拿出來的乃是一塊曜石。

        與尋常的黑曜石不同，聽明初心說，這塊曜石是從龍腹里取出來的。

        “昔北榮大荒有真龍墜天，因負傷，致性情暴虐，為害作惡，赤地千里，民不聊生。其吞山入腹，以解體中邪祟；飲盡三江，以緩腹中惡火；滅盡六國，以除血中污穢。幸得圣人降世，降龍伏虎，鎮壓北澤大荒中，永世不得翻身。圣人刨開龍腹，移山填海，還三江清流，六國生靈。今過北荒大澤，還能聞惡龍喘息。蓋邪念未盡，惡意未除耳。”

        這就是這塊曜石的來歷了，慕子煜也是聽過這個故事的，卻是沒有當真，只當是上古神話。如今看明初心把這塊曜石拿出來，又和這個故事聯系在一起，慕子煜忍不住問道：“這個故事，是真實存在的？那這塊曜石，就是那龍吞入腹中的山？”

        明初心點頭：“當然了，還是我很久之前，偶然翻看明丹谷卷宗才了解到的。這塊曜石也放在角落里不知多久了。”

        慕子煜又問道：“可是一座山，怎么會化作這么小一塊？”

        明初心笑道：“寫這個故事的人應該是道聽途說。我來解釋解釋吧。所謂“邪祟”，“惡火”，“污穢”，分辨指的是邪咒，內傷，劇毒。那龍身中了詛咒，又負內傷，體內還有毒素，吞山有什么用？這山也不是真的指大山，而是靈脈。”

        “所謂三江水，也是指流淌出地下的靈氣，龍截斷了靈脈，那片地域自然是“赤地千里”，連植物都沒辦法生長，自然是“民不聊生”。”

        “不過這滅盡六國人，卻是事實。但是，這后面還有一句“還三江清流，六國生靈”，說明當時那六個國家的人口并沒有真的死。”，明初心點著桌子，想了想道：“在我想來，應該是被那龍掠去吸收生命之力了，而那龍截斷了靈脈用來治傷，靈氣又保住了那幾個國家人的性命。當然，這里面有沒有夸張描寫，我就不清楚了。也許這“六國”，指的是只是幾個城池。畢竟在發生故事的那個時間，王國都還沒有脫離出來呢。”

        慕子煜聽得連連點頭，玲瓏卻是好奇問道：“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這快曜石，又怎么會在明丹谷？”

        明初心不答，卻是神秘一笑，慢條斯理給自己倒了杯茶，急得一旁明蘭心抓耳撓腮。

        放下茶杯，明初心這才繼續說道：“因為，故事中的那位“圣人”，曾到過我明丹谷求藥，而這塊曜石，就是他送給明丹谷的禮物。”

        眾人皆驚，玲瓏忙問道：“我在谷中也住了許久，怎從不知有些事？莫不是你瞎編亂造的？”

        明初心失笑，連連搖頭：“這事在明丹谷也很是隱秘，我之前翻看典籍的時候，偶然找到了之前某位谷主的手記，這才了解到了這件事。”

        他臉上笑容散去，語氣沉重：“那位“圣人”并不是要鎮壓惡龍，相反，而是要救它。因為當時盯上那條真龍的勢力可不止五六個。”

        圣人降龍伏虎，鎮壓于北澤大荒中，永世不得翻身。

        短短幾十個字，眾人卻能通過明初心沉重的語氣想象出當時的那場大戰。

        “后來呢？后來如何了？”，明蘭心追問道：“那龍被救了嗎？”

        明初心又笑起來：“當然啦。不然這塊曜石可就不會出現在明丹谷了。”

        他繼續道：“明丹谷的丹藥雖能解毒療傷，卻不能解開詛咒。于是……“圣人”用自己，幫那龍解除了詛咒。后來那龍帶著“圣人”不知去向。這故事被那“六國”里存活下來的人口口相傳，逐漸演變成了這個故事。”

        “那位“圣人”是誰，他怎么要救那條龍？”，眾人聽了這個故事都是心中激蕩，難以言喻，片刻后，慕子煜問道：“他既然能“降龍伏虎”，想必在當時也是位赫赫有名的大修士吧？”

        明初心并不作答，只淡淡一笑，一旁的明蘭心長嘆一口氣，語氣復雜：“好哥哥，你怎么還不明白。所謂“天生圣人”，指的就是像我一樣的先天之靈啊。”

        【作者題外話】：（2）：陰柔不等于娘炮，陽剛不等于野蠻。各位看官還請一笑而過

        （3）：龍和圣人的故事會填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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