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沒個正常人
這是溫子初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卡朔長什么模樣,與卡娜有著八分像,比起英氣的嫵媚,他深邃立體的五官下是如石雕藝術(shù)品般的凌厲冷硬。
“什么風(fēng)把溫公子吹到黑市來了?”他咧嘴一笑,那雙眼睛卻在深處隱匿著意味不明的嗔狂。
溫子初看到他僅維持在表面的笑,便歪了歪頭,直勾勾地看了回去。一側(cè)的發(fā)絲順勢滑到頸邊,肩前的銀彩也跟著晃動了下。
眼前人的幸災(zāi)樂禍明明看似已是足夠的惡劣,可他卻知道,就連這樣的玩味都只是他偽裝的“善”。
若祝九歌是開在三途河邊的紅色彼岸花,那么卡朔就一定是生長在冥界的黑色曼陀羅。
在花語之下,同為地獄之花,一個象征著花葉永不見的血色凄美,另一個則象征著不可預(yù)知的黑暗,死亡和無間的愛與復(fù)仇。
“好久不見。”溫子初淡淡開口,而后示意了一下剛剛被藍(lán)小羊扇了兩巴掌的男人,“沖我來的?”
很明顯是針對他的。
藍(lán)小羊和祁連都是這兒的老人了,沒必要攔他們,那這個不讓進(jìn)的指令不用想都知道是因?yàn)樗霈F(xiàn)的。
“怎么還是這幅脾氣?”卡朔從鼻腔哼出一聲笑意,“當(dāng)然不是沖著溫公子了,我是沖著他們和……溫公子你啊。”
溫子初現(xiàn)在忽然能夠理解溫予的性格,面對這種人的時候很難有好臉色。或許對于溫予來說,這世界大多的人,他都感覺到欠奉。
若是平日里,溫子初就算了。且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現(xiàn)在玄二確實(shí)是打不過早早就進(jìn)入玄三的卡朔。
加上一個玄一的藍(lán)小羊或許有一戰(zhàn)之力,可是他們?nèi)硕唷谑写蟀氲娜硕細(xì)w卡朔這邊,屬實(shí)沒必要硬碰硬。
但今天不行,龍骨劍在里面。
他沒有物歸原主的情節(jié),而且上了天境以后這些身外之物便沒了意義,對自己來說,這把劍可有可無。
本可以不去爭,但對于祝九歌目前地境的實(shí)力,這把絕世寶劍起碼能夠讓他的綜合實(shí)力提升一個檔次。
不知道以后他會遇到什么,希望龍骨劍起碼能給他一個自保的能力,也省得他……總覺愧疚。
“我今天就進(jìn)了你能把我怎么樣!”藍(lán)小羊聽后第一個跳起。
溫子初怎么說也是祁連邀請的人,算她半個客人,自己可以對他沒有禮貌,但卡朔算什么?憑什么對她的人陰陽怪氣!
“溫予你不會也要躲在女人背后吧?”
溫子初冷著臉,他就知道這個男人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藍(lán)姑娘,你也是。”他轉(zhuǎn)頭笑著對她說道,“這喜歡吧,也得別人領(lǐng)情才行。祁國師和溫公子都沒急,你倒是先急了,這不合適。”
周圍的都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開始起哄,隔著一條街都能聽到這邊的唏噓聲。
藍(lán)小羊被懟上了火,剛想理論就被人拉住。
她轉(zhuǎn)頭看到是祁連后便噤了聲,只在往后退的時候沖卡朔翻了個白眼。
祁連走上前,單手握拳覆于身前,一絲不茍的衣衫下裹著一身的書卷氣,面色依舊是剛開始的波瀾不驚。
“我記得上次二皇子試圖打破結(jié)界惹惱了云仙,釘骨之刑可是好了?今日拍品由云仙主持,二皇子應(yīng)該不想再得罪一遍云仙吧?”
卡朔那雙黝黑的瞳孔死死盯著祁連看了好一會,而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走上前,藍(lán)小羊想過來攔他,卻被祁連制止。
卡朔如愿走到了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祁連……要我說啊,拉攏溫公子和加入我差別其實(shí)也不大。”
“你可別被溫公子這張俊秀的臉給騙了。”
祁連拂開他的手,嘴角象征性揚(yáng)了一下:“不勞費(fèi)心。”
鳳予坐在樓上的看臺,興致缺缺地注視著臺下的喧鬧。更為準(zhǔn)確點(diǎn),他在看的一直都是淡定得不像話的溫子初。
這個溫公子,一直都這么奇怪的嗎?
早就聽聞西啟祝佑是個惹不得的人物,這些年里他唯二認(rèn)識的西啟人除了祝佑就是溫子初。
正元的局勢他不感興趣,他對正元的了解和對新陽的了解相差不大,都是只停留在哪些天境是哪些地方的。
因此對溫子初只能算是知道,不能算是了解。
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溫子初確實(shí)是這些年里最快突破天境的人,沒有之一。光是這點(diǎn),就足以讓他把溫子初和其他人劃分開來。
讓他印象深刻。
以至于第一次見面便篤定這位西啟來的白衣少年正是那位人盡皆知的溫公子。
今日的拍品并無特別,要真說有意思的東西,不過是那把龍骨劍。
對他來說,這把世間罕見的極品長劍他確實(shí)有興趣,但也只是日子無聊,想淘來玩玩。
若是今天卡朔與他爭,他也樂得與他一教高下,給這平平無奇的日子增添些色彩。
可若是他也有興趣,那就不用自己來折騰這出樂子了,看別人鬧騰,也是一種樂趣。
場下的氣氛進(jìn)入了白熱化,卡朔雖然沒有進(jìn)一步的行動,但也沒打算讓開。
但凡他們上前一步,卡朔身后的人就會聚攏一分,把前面的路攔得死死的。
鳳予的視線在溫子初身上流連,直到溫子初有所察覺,抬頭的一瞬間恰巧與他對視上。
“祁國師此言差矣,手下人做的事,怎么能算在我頭上呢?這黑市若是每一個激進(jìn)派闖的禍都要來找我,那我有九條命也不夠善后啊。”
說完,他悠悠看向了正望向樓上的溫子初,在如此緊張的氛圍之下,他還能像個局外人一樣,確實(shí)是這么多年都沒變的性格。
從沒把誰放在眼里過。
“有話就直說吧。”溫子初收回視線,他知道今天卡朔是鐵了心要和他過不去,便一副你想怎么樣的態(tài)度。
“我已經(jīng)說過了。”卡朔的語速一直維持在一個中緩的水平,讓人不自覺地被他的語調(diào)牽著走,不得不將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刻進(jìn)腦子里。
“你們,不能進(jìn)去。”
就當(dāng)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溫子初會作何反應(yīng)時,他竟是頗為無語地冷笑了一聲。
然后對卡朔招了招手。
卡朔很給面子地上前了幾步,與溫子初不過一步之遙。
溫子初則湊到了他的耳邊,兩人看起來異常親昵。
“如果我說我能讓你離開這里呢?”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兩人說了什么。
只見溫子初退回了原來的位置,卡朔掛在臉上的笑瞬間凝固,他的視線跟隨著溫子初的臉移動著。
須臾,他挑了挑眉:“當(dāng)真?”
“不信你可以問問樓上那位。”只要他問,就能知道溫子初是自愿留下。
他和那些被迫禁錮在這里的人不一樣,自愿留下一定是有目的的,總不能是留下來看風(fēng)景吧?所以溫子初到后面肯定是會出去的。
這樣看來,他說能夠出去這樣的話,就擁有一定的可信度。
卡朔看了眼樓上的鳳予。
昨日已經(jīng)聽聞這兩人在街市鬧了些不愉快,沒想到這一天不到的的功夫,兩人就成了能夠分享這種事情的“盟友”關(guān)系。
到底是溫予,總是不簡單的。
于是就在眾人不清楚這兩人說了什么的情況下,卡朔胳膊一撈,把溫子初的連人帶肩一起摟了過去。
“溫公子說得好!雖然我等立場不和,以往還有些家國恩怨,但我與溫公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如今胡戎和正元是一家人,這點(diǎn)面子還是要給的。”
這種前后不著調(diào)的場面話也虧他說得出來。
那些手下雖然奇怪自己老大怎么忽然念起了舊情,但卡朔都發(fā)話了,他們便知道今天的堵人是堵不上了。
“不過嘛……”他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偏頭看向溫子初,“溫公子怎么沒告訴我……你跌到了玄境啊?”
要死。
玄境無法肉眼感知,只能通過接觸。
卡朔是故意來摟他的。
溫子初雖然能夠意識到,但他并不覺得自己開得條件會因?yàn)檫@個而出現(xiàn)變故。
身旁的人低頭笑著,捏著他肩膀的手愈發(fā)用力,最后笑得渾身顫抖了起來。
再抬眼時,那個原本陰寒至極的眼神已然染上了嗜血的瘋狂。他的笑容不再停留表面,而是深入眼底,爬滿狠戾。
與他的距離過近,導(dǎo)致溫子初幾乎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就開始下意識防守,卻不想一出手便感到身后有異樣,過程快到連他自己都沒能分清是卡朔動的手還是別的原因?qū)е碌模闶チ艘庾R。
鳳予見狀眉心一蹙,他“嘶”了聲,猶豫了一下這個情況到底管不管。
最后他選擇不管。
原因很簡單,打架打輸?shù)乃还堋?
雖然卡朔已經(jīng)入了玄三多年,幾乎接近天境,而溫子初境界大跌,還惡疾纏身,縱使玄二卻依舊虛浮。
本身實(shí)力就是有差距的。
但輸了就是輸了,無論卡朔是不是突然偷襲,祁連有沒有暗地補(bǔ)刀,溫子初也是輸了。
他沒這個多管閑事的愛好。
看來卡朔是找到了比這龍骨劍更有意思的存在,沒人和他搶,他也樂得其所。
另一邊,擊暈了溫子初的卡朔下一秒便躍上了屋頂,將人直接帶離了現(xiàn)場。
藍(lán)小羊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要去追,可卻被祁連拉住,后者對她搖了搖頭,這讓本就速度很快的卡朔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
溫子初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分不清日夜的狀態(tài)。
像是在一個石洞之內(nèi),能聽見微弱的水聲,感覺到潮濕的地面,以及冰冷異常的鎖鏈。
“嘶……”溫子初手腳皆傳來一陣劇痛,稍稍一動手上的鐵鏈便哐當(dāng)作響。
他煩悶地“嘖”了聲,想要站起,卻發(fā)現(xiàn)腿根本用不上力。這時完全睜開眼的溫子初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都已有了紅褐色的血跡。
有包扎的痕跡,但紅色更為醒目。
看來還是失策了,原以為起碼能正常交流,看來還是不行。
從手腳受損的程度來看,若不是他境界夠高,挑掉手腳筋就不只是束縛他行動這么簡單,很可能會廢了一身武功。
這是反社會人格吧?
對一個僅僅是交過手的對手的人,一見面就做到這種程度。
不過也正常,一個能拋棄至親,乃至整個國家不顧的人,要他知道良知為何物未免過于搞笑。
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是第幾日,把他抓來又要做什么。
(https://www.dzxsw.cc/book/80115255/2951342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