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紛紛七嘴八舌的附和：

“就是啊，這消防隊三天兩頭來檢查，說是檢查，實際上是來要錢！”

“要錢不給就封廠子！”

“動不動就威脅封廠，還讓不讓我們工作了？”

“沒有工作哪來的工資養活老婆孩子？”

這個手袋廠有一千五百多人，圍在外面黑壓壓的一片，中間的人說話，根本不知道是誰，這七嘴八舌的一通咋呼，消防隊的聽后頓時憤怒不已。

王啟榮大聲說道：“說話的是什么人給老子站出來，我倒要看看誰敢胡說八道！”

沈蕩卻皺著眉說：“王隊長，說話請注意形象。我看這樣吧，林老板、王隊長，你們帶我去看看怎么樣？”

林春和一聽馬上說道：“好的好的，沈市長請。”

王啟榮趕緊說：“沈市長不必去看了，里面不但亂糟糟的，各種氣味也很難聞，您放心，我一定會把工作做好的。”

沈蕩說道：“不，我還是去看看，先把封條拆了，走吧。”

王啟榮無奈，只好對手下說：“拆了吧。”

一行人走進車間，只見里面是一排排的縫紉機，車間的地板用油漆漆成了綠色，并且用黃色油漆把工作區域、堆放貨品的區域都畫出來并且標示得很清楚。

通道中很干凈，沒有東西阻塞，而放置貨品的區域也擺得整整齊齊，放眼看去，在每一根柱子上都掛有一個滅火器。

而在四面墻壁都安裝有一個消防箱子，里面正是消防水龍頭和卷成一卷的消防水管。

沈蕩站在車間中間，看了一圈后，就對王啟榮說道：“王隊長，請帶我去看看不合格的消防設施都有哪些。”

王啟榮有些尷尬，看到大家都看著自己，就對旁邊的一個手下說道：“小李，不合格的地方在哪里，帶沈市長去看看。”

“呃……”小李沒想到上司會問自己，頓時一愣，張口結舌起來：“這……在那邊……”他還算蠻鎮定的，不經思考就抬手指了一下里面。

沈蕩說道：“帶我們去看看。”

“好的。”小李在前面帶路，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很期望能夠看到一處不合格的地方。

可是他帶著沈蕩一行人走了半圈都沒說出一處不合格，不但他自己越來越慌，王啟榮更加是越來越著急。

“行啦！”沈蕩突然停住腳步，看著王啟榮說道：“王隊長，這樣瞎轉沒有意義，剛才你說什么消防通道被堵住，走火通道不通暢，指示不清晰，煙霧感應器不工作。

“就連最簡單的滅火器都是過期的，消防水龍頭前堆放雜物。這么多問題，現在你就粗略的帶我去看一兩處吧。”

王啟榮支支吾吾的說道：“呃，這個嘛，現在應該找不到了，廠子的人看到我們來肯定是偷偷搞過了……”

沈蕩搶著說道：“那些壞的煙霧感應器也能這么快就換好嗎？”

王啟榮說道：“當然能，換那個東西很簡單的，非常快。”

到了這時候，林春和也豁出去了，因為他看到這個年輕的副市長工作態度非常認真，于是說道：“王隊長說話要負責任，所有的消防器材都是要去你們消防隊買的，我們哪里會有存貨來更換，再說了，你這樣沒有任何證據就說我們做手腳恐怕不妥吧？”

“你！”王啟榮很是惱怒，想喝罵兩句，可是一看到沈蕩盯著自己，話馬上噎了下去，心說明天老子再炮制你！

想到這忽然想起什么，就很牛逼的大聲說道：“沈市長，我這可不是沒有證據，就拿安裝視聽火災報警器來說，這是上面明令一切公共場所、工礦企業、商場、醫院等都要安裝的。

“但是宏盛這個廠非常頑固，堅決不裝，就憑這一條他就不合格！”

沈蕩說道：“哦，那請問林老板，你們確實沒有安裝嗎？”

林春和苦著臉說道：“市長您不知道，他的那個什么視聽火災報警器比機頂盒大一點，卻要價十五萬元，這不只是一個報警器。

“一旦安裝這個東西，還得將所有煙霧報警器重新布線，然后在每一個車間和辦公室安裝電視機，地方大的就像這個車間他們要求每一條柱子都裝一臺。

“而裝的電視機還不許我們到商場買，得買他們消防局的，說什么這些電視機是經過他們消防認證才能使用，外面買的不合格，但是他們提供的電視機一臺就要一萬元。

“還有，施工的時候不允許我們私自請人做，得由他們消防隊派人來監督，按照他們的報價，每天派十個人來監督，每個人每天就要一千塊的監督費，并且要包早中晚三餐。

“如果將所有開銷統計下來，不會少于一百萬，而我這個廠子看起來雖然大，但是產品的毛利率非常低，加上其他部門來收各種費用，我今年都虧不少錢了，我哪有這么多錢來裝啊。”

沈蕩看著臉紅耳赤的王啟榮問道：“王隊長，是這樣嗎？”

王啟榮想了想就傲然說道：“是的，這是消防條例規定的，所有的消防器材都必須經過消防部門的認證，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產品的可靠性。”

沈蕩非常清楚各個部門都利用手中的權力大肆壟斷，盡量的撈取利益中飽私囊。

對于他來說，目前還沒有力量刪除這些潛規則，不過他絕對無法容忍在自己分管的范圍內，讓這些潛規則來搞破壞，如果不能調和，只有用自己的方法將這些潛規則鏟除出去！

沈蕩盯著王啟榮說道：“消防條例每個人都要遵守，這個我沒有異議，但是你既然說這個報警器是上面明令要安裝的，那請你告訴我，這個上面是指哪個部門，誰負責？”

王啟榮暗驚，他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副市長居然較起真來，被沈蕩這么問，就有些支吾：“這個……這個當然是省里下來的文件了……”

“好！”沈蕩沒等他說完就說道：“那你把這份文件拿來給我看看怎么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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