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著急，”見姜音大跨步地走來，她的步伐略顯急促，傅梁予失笑，安撫道，“你朋友沒受傷。”

        聽他這么說，姜音點點頭，下意識想放緩速度。

        但還是沒控制住，三步并兩步走到了傅梁予面前，站定，看著他。

        現在天色昏暗，也許是因為夜色，也許是著急，此時姜音這么抬著眸看著傅梁予，無端讓人從這雙眼睛里讀到了信任。

        此時這雙眸子似是閃著光，比一旁的路燈還要亮。

        太亮了。

        看得傅梁予怔愣了瞬間，看得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

        好在，夜色掩蓋，除了時不時拂來的微風無人知曉。

        但很明顯不包括傅梁予本人。

        傅梁予右手微蜷，握成拳背在身后，給姜音讓了地方，并排走向目的地。

        “就是普通的追尾事故，沒人受傷。”傅梁予聲音如常，給姜音解釋情況，“就是他們好像認識，所以才麻煩了點。”

        他用極簡的語言大致概括了來龍去脈，但能保證姜音能聽得明白。

        只是在這過程中，傅梁予右手始終背在身后，微微握拳的手也始終維持原樣。

        一切都和平時沒什么不同。

        而一心擔憂方思蕊的姜音自然也發現不了。

        走近，此時方思蕊臉色鐵青，要不是涂著口紅，估計嘴唇也氣得發白。

        姜音鮮少能見她氣成這個模樣。

        “你怎么來了，我一會兒就回去了。”看到姜音，方思蕊的臉色才好了些，她把姜音往身邊拉了拉，還有心思問道，“有沒有買炸雞啤酒？”

        姜音沒有回應她的玩笑話，微蹙眉擔心道：“怎么回事啊？”

        “沒事啊。”聽她問，方思蕊冷笑，“就是遇到一傻逼。”

        “蕊蕊”對面的人開口道。

        “真求求了，別這么惡心叫我，這倆字是你叫的嗎？”方思蕊才揚起的嘴角又耷拉下去，看著對面站著的人嫌惡道，“要點臉成嗎？”

        對面的男人戴著眼睛，一副文氣書生的模樣，只是臉上的巴掌印配上他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顯得可笑。

        姜音看著他很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你別生氣，能不能好好聽我說”

        “不能！不聽！你說屁！行行好，閉上你的狗嘴行嗎！”

        “咳。”一旁站著的交警聽不下去了，出聲提醒。

        “行，我注意言辭，也問得差不多了，警察叔叔，我現在能走了嗎？”方思蕊笑容僵硬無比，“要不我真怕一會兒隔夜飯吐出來。”

        “可以走了。”警察說，“明天記得抽空來派出所簽個字就行了。”

        “還有，有什么事情好好解決，不要動手。”警察叔叔苦口婆心，“要不本來小事情也變大了。”

        “知道，這不第一時間就報警了嗎？”方思蕊緊緊握著姜音的手，咬牙切齒，“要不是有人傻逼想拽我，我也不會動手不是。”

        “蕊蕊，你現在就不能好好給我說句話嗎？”對面的人說著又想走過來。

        而站在姜音旁邊沒說話的人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對面的人硬生生頓住了步子，看向方思蕊的時候又是一副賣慘的樣子。

        這時姜音模模糊糊總算推測出來這是誰了。

        方思蕊一句話都不想再說，她看向警察說：“辛苦了。”

        說完，她看也不看對面的人，拉著姜音就往回走。

        那人還想追過來，這次卻被警察擋住了，教育道：“就別跟著人姑娘了，我也聽明白了，分手了就灑脫點，你這死纏爛打的也不怪人姑娘動手”

        看她越走越快，姜音提醒道：“車怎么辦？”

        “找代駕了，拉修理廠殺殺毒。”方思蕊說，“要不我嫌臟。”

        直到走到前面的馬路口，綠燈，姜音拉住了還要往前走的人，問道：“現在要去我家嗎？”

        方思蕊默默搖搖頭，沒出聲。

        “好。”姜音對她笑了笑，“那我們就先不回去。”

        說完，她抬眸看向身旁的人。

        “路上小心。”姜音還沒說話，傅梁予就開口道，“有事給我發消息。”

        “嗯。”這時姜音嘴角微微揚起，應聲，“我知道了。”

        這個笑容的弧度比平時要大，眼神也比平時要亮，似乎和平時一樣，又似乎和平時有什么不同。

        那個笑容太短，消失得太快，快到傅梁予也一時說不出有哪里不一樣。

        直到又走了段距離，姜音才問：“想去哪里啊？”

        身邊情緒明顯不好的人說：“想喝酒。”

        “好。”姜音點頭，“那就去。”

        “這周還想請假，不想上班。”

        “那就不上，剛好歇兩天。”

        “啊啊啊那我全勤就沒了，好多錢啊。”

        “沒事，我有錢。”姜音說，“按我們兩個的消費水平，你就是不上班也有飯吃。”

        姜音說完，方思蕊沒再說話，過了會兒，她嘴一癟，才說：“嗚嗚嗚我好感動，要哭了。”

        她表情做作，但身上總算有了點平時的影子。

        直到坐上車，方思蕊才又說：“姜姜，我有沒有給你說過一句話？”

        姜音反問：“什么？”

        “你以后一定是溺愛孩子的媽媽。”方思蕊靠在她身上說，“但我好喜歡。”

        聽她這么說，姜音失笑。

        坐在這輛出租車上，方思蕊挎著姜音的胳膊，頭枕在她的肩膀上，笑笑鬧鬧。

        氣氛很歡樂，但方思蕊卻覺得眼睛發酸，她閉上眼睛的時候，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沒留下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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