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鬼市從來都不是一個和善的地方
這是一天正午,陽光最好的時節,但是不論是坐在柜臺后面的周巡,在一旁打瞌睡的張墨,都沒有一個正在做買賣的意識。
來到鬼市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這里的人仿佛是生物鐘異于常人,他們晚上出門白天休息,可又總有那愣頭青,非要白天出來買東西,所以二人不得不二十四小時一直營業,就這么幾天,兩人都頂著一對大大的黑眼圈。
這一段時間張墨也總算是弄明白了自己所處的是個什么地方,這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間地獄,在這里一切的交易都是合法的,就這么幾天,他見識到了絕大多數的人間極惡。
從商品來說,這里的商品千奇百怪,什么都有,特殊出生日期的活人,用特別方法炮制的死人,千奇百怪的畸形人,亂七八糟的毒蛇,毒蟲,毒草,密宗器具,奇珍異獸。
陰毒騙術,仿佛就是這里的主流。
尤其是這幾天在店門口賣扎小人專用草人的那個和他一樣大的小伙子,永遠在說祖傳小人,必定管用,但是每賣出去一個,就會在拿出來一個賣,只是他好像不怕事主找上門,這么多天就沒有動過地方。
就在剛剛,張墨終于看到了一個來鬧事的,那人蒙著臉,拿著一個滿是針頭的小人過來鬧,非說那男孩賣的小人有假,那男孩剛開始還能耐心解說,后來被那人罵的來了脾氣當街,就薅了事主一根頭發,纏在小人身上,拿針就扎。
只見那人當時就哎呦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揉著膝蓋,揉的地方與那小人被扎的地方分毫不差。
那少年還要施針,可是事主已經求饒,周圍的人也幫著求情,男孩一時心軟,就放過了他。
本以為這事兒就結束了,誰知道,他干爹周巡居然打發他把那男孩的小人都買了回來,他不知道這是為了啥,但還是去了。
當張墨抱著一堆小人回來的時候卻看到周巡不住的嘆氣。
“這是怎么了?”
“賣小人那小子命不久已,我在想法子救他一救。”
張墨不懂,明明是那男孩贏了,為啥命不久了。
周巡見他面帶疑惑,就開口解釋道:
“有的時候看著贏了并不是真的贏了,有的時候贏了就是輸了。”
“江湖人講究的就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了也就離死不遠了。”
“怎么會?他那一套不夠震懾眾人么?”
嗤!!!
周巡笑了。
“什么叫震懾,讓人摸不透才是震懾,把自己的手段擺明面上那叫震懾么?”
“那叫取死之道。”
“如果今天他忍了這件事,回家把這鬧事的胖子直接咒死,從此以后他這個攤子在沒有人敢來鬧事。”
“反之,今天他動手了,把這件事解決了,那胖子也求饒了,看似贏的漂亮,實則手藝讓人看了個底掉。他不死誰死。”
周巡說了這么多,但是張墨還是不服氣,他沉默了半晌還是反駁道:
“那要是這小子不止是這一項本事呢?”
周巡又笑了,說:
“他要不止是這一項本事,那還犯得上到這來,賣這半真不假的巫毒娃娃?”
“這巫毒娃娃,最傷天和,往往都需要用壽命做代價,所以即使是會這項本事的人也極少用,為什么?就因為它太雞肋了。”
“雞肋,哪里雞肋?我覺得挺強的。”
周巡一聽,看來張墨還是沒聽懂,于是就舉了個栗子。
“每個人都有生命的權重,一個貧寒的乞丐,永遠不可能用扎小人的方法殺死皇帝,因為他的命太賤,同樣一個皇帝也不屑于用扎小人的方法去殺死一個乞丐,因為他命太賤。”
周巡這樣一說,張墨就明白了所謂雞肋的意思。
此時他在看著遠處青年的背影,就完全是另外的一番看法。
但是這只是張墨無聊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真正的大戲還在晚上。
神棍的店面,就在周巡店面的不遠處,但是與周巡店面不同的卻是,神棍店里有三個老板,神棍,乩童,瘸子。
這里邊,除了神棍的買賣,乩童和瘸子的買賣是相對和善的。
只是張墨每次這樣說周巡都嗤之以鼻。
卻也不給他解釋。
晚上的時候,周巡破天荒的鎖了門,帶著張墨來了神棍的店,清閑了這么多天的張墨終于見識到了什么叫忙碌,只見神棍這個店人來人往的,左半邊大廳是瘸子的醫館,右邊就是老乩童的卦攤。
而正中間的是……神棍的小賣店。
反正周巡原話就是這么說的。
至于神棍不這么認為,她原話是這么說的:
“您做的到是大買賣,可是也沒見您開張啊。”
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周巡腦瓜子就嗡嗡的,就這兩天,周巡這店門口,已經有三波人來回晃悠過,在這樣下去可就是要興事兒了。
不提這個,周巡這次帶張墨過來,其實是為了美人脂,畢竟這孩子的長相不改肯定是個煩。
只是這個麻煩還沒解決,一個新的麻煩已經接踵而至了。
張云依,張墨他媽,在失蹤四五天之后,終于又出現了,一襲白衣,赤腳緩步,自山腳下一路向上,直入間閣。
張墨眼尖,一眼就瞧見了他親媽,扯著周巡指著張云依說:
“我媽在那,干爹我媽在那!!!!!”
周巡看著這架勢卻是頭疼的很。
他扯著激動異常的張墨,仰著頭看著自己那進門知生死,舍命不舍財,的幌子。
總覺得這玩意搖搖欲墜,此時的張云依剛好到間閣門口。
周巡回過頭,最后望了眼瘸子,說:
“真認慫?”
“真認慫!”
瘸子向來話少,這次卻破天荒的一次吐出三個字來。
于是周巡嘆了口氣,扯著張墨大踏步的向著自己的間閣走去。
開門迎客,望著熟悉的臉龐,靜默無語。
迎客進門,這時張墨也看出了異常,他媽張云依從進門開始眼睛就一眨不眨。
孩子畢竟不小了,有了那么一點的心機,揪了揪周巡的衣服,小聲問:
“干爹,我媽怎么了?”
“讓人迷魂了,沒看錯應該是薩滿教那幫人。”
周巡為什么一猜就知道是薩滿教,這還要提一段舊怨。
這舊怨還要從前朝說起,話說前朝蠻夷龍興于北,攜滾龍球之勢入關,國教就是薩滿教,所以入關前就派出當時的國師大薩滿,去斬盡中原龍穴,為的是王朝萬年,永享富貴。
只是當年那大薩滿帶走了祖地幾位仙家的金身,原打算是用來鎮龍穴的,并且也算是幫助仙家吸收龍氣修煉。
問題是龍穴斬盡了,大薩滿也被人殺了,這回薩滿教傻眼了,龍穴破了用風水術也看不出來,這仙家金身怎么辦,就那么放著不成?
事實證明這事兒還真就這么放著了,薩滿教到現在這幾個祖仙還沒歸位。
其實這事兒離現在有幾個世紀那么遠,可是怪就怪周巡在鬼市開了間閣這么一家店,這可就是被薩滿教盯上了。
你間閣不是啥都知道么?
那你告訴我,我家老仙兒在哪兒呢?
不好意思間閣真的啥都知道,因為當年把大薩滿宰了的就是瘸子的先祖。
當年薩滿教頭次入間閣的時候,無知的周巡自以為是的開出了一個他認為很過分的條件,一噸金條。
但是周巡還是淺薄了,人家真的就半個月把金條運到了鬼市,達成交易。
這件事在當時可算是名震一時,光把金磚從山下搬到山上就讓十五個人用了三天的時間。
這筆黃金到現在還在間閣后面碼著呢,地都被壓出了一個凹槽。
沒辦法周巡只好愿賭服輸,告訴了他們一個龍穴的地址。
這一下子可就捅了馬蜂窩了,基本上每次鬼市開啟,就一定會有薩滿教或者不是薩滿教的人過來問這事兒,更有甚者,直接把兩噸黃金跺到周巡店門口。
但是周巡顧及瘸子一脈的顏面,把這條消息掛成了非賣品,可是這幫薩滿就是倔,每次開市都來,換著花樣的來。
這次可算是讓他們抓到了把柄,這不就大張旗鼓的找上門了么。
“說吧想知道哪一個?”
周巡問。
張云依開口卻發出了一個尖利的老太太聲音。
“哪一個?”
“我們這次全都要。”
周巡驚了,被他們的大胃口震驚了。
“你們是把我往死里得罪啊,就不怕我的報復?”
此時藏在張云依身體里的仙兒卻是極盡張狂。
“機會難得,我們不會管那么許多。”
周巡卻是被氣笑了:
“你們是真不了解我這個職業啊,你知道像我這種人遇到你們這種惡客會怎么做么?”
“第一我會把你們買的信息,賣的盡人皆知,第二我會懸賞,只要帶給我一個薩滿教眾的人頭,我免費告訴它一條信息。”
這話一出口,在周巡店鋪周圍突然有幾股強者氣勢沖天而起,但是隨即就被從間閣后堂流出的一片大海般的氣機給淹沒。
“在我間閣動氣機,你們就沒掂量掂量我的斤兩。”
說罷就打開了手邊的骨灰壇,大爺,小童,花姐,先后跳出。
店內的氣氛抖然一緊,那老仙兒,被迫現出了原型,是一只全身花白的紅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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