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惡龍的辮子
小女孩住的的房間被裝飾得粉粉的,就連房間燈都是hellokitty的形狀,衛來一時有些不適應,他感覺自己與這么可愛的房間格格不入,嗯……就連踩在爬行墊上的腳都比小酒穿著粉白色花邊襪子的腳大出幾十碼。他有些羞澀的坐到兩個小朋友中間,盤腿把一雙未裹的大腳藏了起來。
“你就是惡龍?”阿護放下手里的玩具瞪大眼睛打量舅舅。
“你看我像不像?”衛來徹底放下了偶像包袱,豎起兩只前爪對著兩個小朋友咆哮兩聲,他畢竟是看過《侏羅紀公園》系列電影的男人,演起迅猛龍來絲毫不遜。
果然,阿護這小子沒見過舅舅還有這副面孔,“咯咯”的笑了起來,小酒在嚇了一跳后也笑,她一笑就有漂亮的酒窩,極像阿嵐。
他卓越的演技算是得到兩個導演兼主演的認可,這下正式進組。
“叔叔,我看的動畫片里的惡龍有兩個角,我可以給你扎兩個辮子嗎?”在正式開拍前,小酒導演提出了新的要求。
衛來摸了摸自己略長的頭發,心想幸好昨天忘了去理發店那茬,不然今天小朋友就要失望了。
“可以,叔叔肯定沒問題。”他配合的朝小姑娘那側挪了挪,由著她設計發型。
小酒差遣阿護去找小皮筋,阿護這個小笨蛋找不到,她只好從自己的兩根羊角辮上現拆。小家伙散下頭發的一刻,衛來嗅到了奶香以外熟悉的洗發水的味道。盡管耳鬢廝磨的日子已過去四年,他的鼻子還是辨識得出這味道。在洗護用品的選擇上,她還真是個長情的女人。
散下頭發的小酒更有一種凌亂的可愛,就像那時候快要遲到、來不及扎頭發就出門的她媽媽。小酒的小手軟軟的,略帶一點潮濕,輕輕的把他的頭發撮到一起,然后束上彩色的小皮筋,一根龍角就完成。接著是同樣的步驟,小酒扎好了另一根。她給他扎頭發扎得聚精會神,甜甜熱熱的小呼吸也溫柔得很。
衛來不用照鏡子都想象得到,現在的自己看起來一定很滑稽,沒關系,只要在許蔚嵐進來之前拆掉就行了,光輝形象還是在的。
小酒欣賞自己的“杰作”,真誠的贊美衛來:“叔叔,你看起來真漂亮!
“漂亮”是個好詞,但小家伙顯然還不懂“漂亮”是用來形容女生的。他輕咳一聲:“小酒,漂亮是用來形容你媽媽那樣的女生的,叔叔是男生,形容叔叔應該說“帥”!痹S蔚嵐不在,他想怎么臭屁就怎么臭屁。
“嗯……叔叔你真帥!”小酒很聰明,學以致用得極快,惡龍滿意的點點頭,準備投入表演。
執行導演阿護一本正經的給舅舅講戲:“惡龍,你要先把公主藏起來帶走,然后,然后我會用寶劍戳惡龍,惡龍就逃跑了,你要把公主還給我。”
“簡單,惡龍明白了!”衛來對兩個小朋友笑了笑,然后在王子和公主毫無防備的時候抱起了公主藏到身后,開始轉圈。
小酒起初害怕,后來卻在惡龍懷里感到上下顛簸起飛的快樂,好像無論飛到哪里,惡龍最后都會穩穩的接住她,就像在誰的懷里那樣安全呢……也許爸爸就和惡龍一樣好。
小家伙很輕,衛來抱起來完全不費力氣,地下的矮個子王子阿護急的很,卻又夠不著公主,好像公主也忘了自己是要被解救的人,她完全喜歡上了惡龍。為了給外甥點兒面子,衛來假裝被王子的寶劍刺中,把公主穩穩放下后躺倒在地下,惡龍的兩根小辮子還倔強的豎著。
“小酒,我們贏啦!”阿護蹦蹦跳跳的拉起小酒的手,開心的叫起來。
阿護和小酒的笑鬧和尖叫蓋過了許蔚嵐的敲門聲,她只好直接推門進去一探究竟。
粉色的爬行墊上,衛來和兩個小家伙鬧成一團,他一手抱住一個控制著,阿護和小酒都搶著撓他的癢癢。更讓她不忍直視的……是眼前的人頭頂上滑稽的兩根沖天辮。
衛來扭頭看見她,迅速把兩個小朋友一提,“騰”的坐起來,好像推開門的女人是什么不速之客似的。
她臉上忍俊不禁的笑意還未完全散去,衛來心里發毛得很:“笑什么?”
小酒和阿護看了一眼他,也哈哈的笑起來。
小姑娘指指他的頭發,很善良的提醒:“叔叔,我媽媽在笑你頭上的小辮子。”
他光顧著坐起來,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一茬!
衛來飛快的把彩色小發圈從頭發上捋下來還給小朋友,然后神態自若的整了整發型。
“寶貝們,飯做好了,趕快先去洗手,然后吃飯飯!痹S蔚嵐剛招呼完畢,兩個小家伙就比賽著跑出去,成功的把惡龍遺忘在粉色爬行墊上。
“剛剛是你女兒非要給我扎,我大度得很!”他覺得有必要對她的嘲笑做出解釋。
“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以前你也不是沒扎過!鞭陕涞脑捯怀隹,許蔚嵐就后悔了。以前那個他心甘情愿給扎辮子的人不就是她嗎?莫不是他提了幾次“以前”,就把她給帶偏了?
“還不是你喜歡,非要拿我練手。”要不是她提起,他都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他們總能玩出點小情趣。記得有天晚上,兩個人做完該做的事后還是睡不著,仰面看著天花板就想到未來。她問他喜不喜歡孩子,他說他沒想過;她又問他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他說他更喜歡女孩。如果非要有個孩子,他希望她是和她一樣好看的小姑娘。
“還說你沒想過,你想得不是挺美嘛。”她聽完他的回答后沒忘記取笑他。
“嗯,那要不要先操練操練?”他還不累,床頭柜里的計生用品也還有剩余。
她看到他真要伸出手拿東西時就軟了,連忙求饒:“別!我沒力氣了……你不是想要女兒嗎,那應該我先操練操練你!”
“怎么操練?”一個不注意,她已經到了他上面,她手腕上的彩色小皮筋晃眼得很。
“當然是……拿爸爸的頭發練習扎小辮子!你不許動!”她想按住他,簡直老鼠推大米,衛來只稍起身的同時抱住她的腰腿,她整個人就跌坐進他懷里。
“別生氣,我是為你方便。哪有人躺著扎頭發的?”他又將她的腰向前勾了一寸,叫囂著要扎小辮的人,靠近了反而手抖得很。
……
后來她真的有了女兒,做爸爸的卻不是他。
“飯前記得洗手。”走出門前她總算說了句話,卻是句毫無舊情的提醒。
這也勉強算是對他的關心,衛來如此安慰自己,然后心平氣和的走向餐桌。
好像把他驅逐出廚房后許蔚嵐做出了不少好菜,有干鍋花菜,炒牛肉丁,還有鮮湯。唯獨第一道番茄炒蛋,看上去不那么健康。
她和兩個孩子都對這道番茄炒蛋避而遠之,他皺了皺眉,身先士卒的夾了一口。
“嗯,好吃!”雖然他厚著臉皮的找茬和聊天導致這菜賣相差了點,但味道值得信賴,她的手藝較之幾年前又有了不小的長進。
“叔叔,我媽媽說吃了燒焦的食物會生病。”小酒很擔憂的看著他,生怕他即刻倒在這張餐桌前。
“咳,說的也是,下次,下次叔叔炒成功了你們再吃!睘榱俗约翰粚擂,衛叔叔趁兩個小朋友不注意,把這道可憐的番茄炒蛋送進了廚房的垃圾桶。
飯吃得差不多時,許蔚嵐的手機響了起來。掛斷電話后,她立刻準備出門。
“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小酒,林槐葉出車禍了。”雖然他看上去仍不怎么靠譜,但帶一會兒孩子應該還能勝任。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這種時候不用她說,他也會主動留下來。
林槐葉出事的地方在主城區,打車過去半小時,許蔚嵐趕到現場的時候交警也正在處理問題,一旁的林槐葉叉腰站著,還好,那就應該沒有什么生命危險。
她三步作兩步跑到林槐葉身邊:“嚇死我了,你人沒事吧?”
出乎她意料的,林槐葉的聲音中氣十足:“我沒事!”
這太反常了,一般這種不傷筋不動骨的小車禍,林槐葉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慣例就是下車、拍照、走人,該認定的責任保險公司自會認定。今天火急火燎的給她打電話是為哪一出?
“交警,憑什么追尾的人就一定要全責?麻煩你好好問問,前面開車那兩個綠燈了還停著不走干什么!”
“但,小姐我也跟你說明了,這段路的監控剛好壞了,您的行車記錄儀也忘插了,那兩個人也沒有酒駕,你的車子和他們的車就是一點小碰擦,私下解決不更來得痛快嗎?”
“什么私下解決?我要的不是賠償,是承認,承認事實!”
“葉子,差不多就行——”她安撫情緒的話說到一半,卻看到不遠處車里下來的男女都有幾分熟悉,女的是陳橙,男的是……沈約!
她終于知道為什么平常最不喜掰扯的林槐葉要憤怒的理論了,果然事出有因!
陳橙看到她也一陣驚詫:“許老師你——你是剛才來的嗎?”她的手還沒來得及和沈約松開。
“靠,阿嵐,你跟這女的也認識?”看來自己把阿嵐喊來是正確的。
“葉子,這是陳橙,我們班另外一個帶班老師。”她短暫思索了一下該如何介紹沈約和自己的關系,最后還是覺得先不開口為妙。
沈約也沒想到林槐葉搬來了許蔚嵐,他現在只想逃。
“姓沈的,冤家路窄,大家都認識,你旁邊的女人害怕承認也就算了,你不承認,還算不算個男人?”
“你就那么想知道我跟我女朋友在車里干什么?我車里的監控你敢看嗎?”等紅燈的那陣兒,他轉頭看見坐在副駕打瞌睡的人,陳橙在霓虹燈里的模樣讓他有種想偷親的熟悉,他向來是想一出做一出的人,哪里還想得起這是路口……等到車窗被人怒氣沖沖敲響時,他和陳橙才回過神。
林槐葉,躲了多年的女人,再見面他還是心虛得很?缮蚣s就是不想承認。
“我不像你那么變態,但既然你車里有監控就拿出來,一起欣賞欣賞啊!
“對,對不起啊,是我們沒注意到綠燈,應該我們全責才是,你車子的保險杠要是有事我都可以出錢修的!”提及監控,陳橙的臉“刷”的就紅了,雖說不是什么難以描述的場面,但真要當著幾個人放他們接吻的畫面……她以后在同事面前還怎么做人!
聽了女方的道歉,林槐葉滿意的點點頭。
“你女朋友素質不錯,你這么敢做不敢當?”她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句諷刺他的機會。
“對不起,以后林女士上路的時候麻煩提醒一下我,我那天盡量不開車!鄙蚣s看似道歉,實則陰陽怪氣,一旁的交警努力作嚴肅狀。
林槐葉不在乎這人的陰陽怪氣。跟交警道別后,她頭也不回的拉著許蔚嵐上了自己的車。
“就為了聽他一句道歉?有這么爽嗎?”許蔚嵐好奇的問。
“當然!王八蛋!”一瞬間,許蔚嵐竟分不清葉子到底罵的是沈約還是自己。
林槐葉心情舒暢之下不肯跟著車載導航走,非要憑自己的記憶摸回家,結果就是原本半個小時的車程她們開了一個小時才到家。許蔚嵐急急出門時已經近八點,此刻已經將近十點,照小酒的生物鐘,小家伙這時應該已經睡得正香了。
到了單元樓下,大腦放空的葉子阿姨才想起問候小酒,“小酒呢,你出門的時候她就睡著了?”
“那時候我們剛吃完飯,今天有小朋友來家里玩……衛來應該還在家里,我出門的時候讓他照顧了一下小酒。”她還是得給林槐葉一點心理準備。
“我去,誰?你們這是什么奇怪的一家四口!衛來怎么陰魂不散?我要上去跟他理論!”林槐葉登時又如打了雞血一般,樓梯爬得飛快,怒不可遏的拿鑰匙開門,門卻從里面被打開了。
門內的男人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只用一雙眼睛到她背后去尋人。
許蔚嵐此時才慢吞吞的爬上來。
“事情都處理好了,今天謝謝你幫我照看小酒。”許蔚嵐一個人奔波了一圈就已累的很,要是還帶著小酒,那真不知該怎么辦。
“沒事,他們都睡著了,既然你回來了我就抱阿護回去了。”衛來出乎她意料的,居然自覺的要離開。
“阿護睡熟了吧?你抱著他回家容易把他弄醒,要不就讓他在這里好了,明天我一起送他們去幼兒園!毙『⒆有蚜酥笕菀卓摁[,晚上就更容易著涼,許蔚嵐于心不忍。
“阿護睡得沉,別擔心。我們走了!毙l來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間門,把阿護抱出來,小家伙果然像小豬一樣,打著輕輕的呼嚕。
他就這么走了,安靜得不像他。許蔚嵐都懷疑這人和廚房里那人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這樣正常才好不是嗎?
她又去房間看小酒,她也睡得很熟,衛來幫她蓋的被子她也沒有蹬掉,床頭還有一本倒著放的故事書,是小酒最喜歡聽的《小王子》。
難道……衛來給兩個小孩子講了睡前故事?
還真的很難把他這人和睡前故事聯系起來。
看完小酒后,許蔚嵐才想起她出門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收拾桌子,現在外面的餐桌上應該還有一堆殘羹剩飯等著她。
但,現在她面前的餐桌干凈無比,連水漬都沒有。她不相信的轉去廚房,今晚的碗碟和筷子也都被洗干凈,整整齊齊的摞在洗碗池邊。就連兩只鍋也未曾被遺忘。
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響起,是衛來發來的三條信息。
第一條,“小酒被我哄睡著了。我不方便給她洗澡,但洗臉刷牙了!
第二條,“還是老樣子,你做菜,我洗碗。不用謝我!
第三條,“到家了,勿念!
說不上什么感覺,現在的衛來好像比四年前的衛來安穩了一些,又好像性格里特質的東西還是沒變。
她轉身出廚房,卻見林槐葉背靠玄關站著看她,嚇了她一跳。
“洗好澡再來拷問你!”林槐葉兩手抱在胸前,悠悠的走去洗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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