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此人叫做范同，是岐國鹽商的頭號代表，時常來騷擾咱們鋪子的就是他，本地鹽商都是被他擠兌去的，實在可惡。”
徐松在李韞耳旁小聲告狀。
范同？
飯桶？
這名字取得可真好，而且長得也很像飯桶。
“沒錯，我就是這家店鋪背后的東家，姓李。”
李韞起身問道：“怎么？你有事嗎？”
“哎呀，等了這么多天，終于等到主人家啦！”
范同偽善微笑，搓著手心道：“李老板，范某與你一樣，都是鹽商，且買賣做得還不小；
咱兩家都是做大買賣的人，若能合作一起發財，那必定是財源滾滾吶！”
李韞輕嗯了聲，“然后呢？”
范同來到鹽桶邊，抓了一把精鹽，笑道：“李老板賣的鹽，是我見過成色最好的，但又是價格最低的；
像這樣的精鹽，一斤賣它個三五百文，也不算貴啊！
而你只賣八十文，實在太便宜了，簡直暴殄天物！”
其實八十文也不便宜了，原本李韞定價一百文，老有百姓抱怨太高，所以才又下調了二十文。
要知道在大周中原與江南這些富饒地帶，食鹽三十文便可買到一斤。
“我今日找李老板，做的第一個生意，就是咱們一起聯手，將食鹽的價格抬上去。”
范同捫著胸口又道：“當然，范某是個有良心的商人，也不高，統一定價二百文一斤，如何？”
李韞內心冷笑，口頭卻道：“兩百文一斤，只怕平民百姓吃不起吧？”
“哎，你管他們死活干嘛啊？這種精鹽，自然是賣給貴人的！平民百姓，吃粗鹽又不是活不下去！”
范同大言不慚。
這世上有太多人，穿得人模狗樣，卻說不出人話，更干不出人事兒。
李韞也沒同意，也不拒絕，只道：“我得考慮考慮。”
“好，那咱們說第二樁生意。”
范同詢問道：“不知李老板這些精鹽，是從哪兒來的啊？”
李韞說道：“大周，海鹽！”
“害！我就知道！”
范同拍了個巴掌，“也只有像大周那樣的天朝，才能煉制出如此精細的好鹽！”
他拉過李韞，賊嚯嚯，小聲說道：“李老板何不將采購渠道也分我一條啊？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五千兩銀子介紹費！”
“才五千兩？”
“怎么，還嫌少？”
范同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若非他實在眼饞這生意，不想將事情鬧大，早就下黑手去搶了。
五千兩都嫌少，真是給臉不要臉！
“不不，我考慮不是這個，只是這精鹽是從大周進購的，跨國轉運到北燕，這不是走私么？”
“哈哈！”
范同不屑一笑，“吃咱們這碗飯的，有幾個底子干凈啊？難道李老板的鹽，不是通過特定渠道走私來的么？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將話說得這么透明呢？”
“簡直一模一樣。”李韞淡淡道。
“什么？”
“就在三個月前，也有幾個鹽販子，想來吃掉我的渠道，他們當時說的話，做的事，以至于臉上那種貪婪奸詐的表情。”
李韞戳著范同的胸膛，一字一句罵道：“都與你他媽一模一樣！”
“你——”
“但不同的是，你現在還活著，而他們早就已身首異處，拋尸亂葬崗，墳頭草估計都過腰了。”
李韞冰冷的語氣，發狠的眼神，瞪得范同不寒而栗。
“你別敬酒吃罰酒！”
范同退卻兩步，直接也不裝客氣了，囂張道：“我告訴你姓李的，與你客客氣氣是給你臉，你不領情，老子有的是辦法吃掉你的生意！”
他身后壯漢，擼袖子叉腰，摩拳擦掌，做出一副要打架的姿態。
李韞輕嗤一聲。
糧品鋪子里的伙計們，紛紛抄起木棍，沖上前與范同等人對峙。
這些伙計都是從府兵里挑出來的，還真沒怕過什么事兒！
“姓李的，你可真是看不清現狀啊，如今北燕是我們岐國人的地盤兒，就算是鬧到官府去，官老爺也是偏袒我們岐人！何況你販賣私鹽，全家都得殺頭！”
范同見對方軟硬不吃，便將官府給搬了出來。
李韞冷冷回了一句：“那你去報官試試？”
“好，這可是小子自找的！”
范同招呼道：“來啊，速去燕州府衙報告，便說有燕人走私食鹽！”
隨從應了聲便跑出了糧品鋪子。
范同就著門檻兒上坐下，高高翹起二郎腿，沖李韞得意道：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去闖，待會兒官差到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李韞冷冷一笑，坐回椅子，繼續悠閑喝茶。
不一會兒。
“讓開讓開，官差辦案！”
楊彪帶著捕快，火急火燎往長樂街趕，可當他來到店門前時，瞧著“糧品鋪子”的招牌，不知怎的，不自覺便停下了腳步。
“楊頭兒，咋啦？抓住私鹽販子，可是大功一件啊！”身后的小捕快問道。
楊彪揉了揉胸口，“不知怎的，來了這地方，我，我心里有些莫名的害怕！”
楊彪認得李韞，也認得留小胡子的李韞，卻并不知道糧品鋪子就是留小胡子的李韞所開。
這怕多了一個人吧，第六感就會很靈敏，楊彪心里的恐懼，絕不是空穴來風。
“當差的，怎么不進來啊？私鹽販子就在里頭坐著呢！快進來拿人啊！”
范同見楊彪等捕快到了，急忙打手勢招呼。
楊彪硬著頭皮，走進糧品鋪子。
可抬眼一瞧，那坐在椅子上，悠閑喝茶的小胡子，頓時心驚肉跳！
“楊捕頭，沒吃過李某人賣的鹽么？”李韞放下茶杯，輕聲問道。
“吃……吃過……全燕州城百姓，都吃過燕……哦不，李老板的鹽！”楊彪擦著汗水說道。
李韞點點頭，看來他這幾年的捕頭沒白當，還知道現在該叫李老板。
“吃過他的鹽，你們就不抓他了？他可是私鹽販子！方才他都跟我說了，他的鹽是從大周走私來的！你們是怎么當差的，你們——”
“啪！”
楊彪甩手一個耳刮子，狠狠扇在范同臉上。
范同原地打了兩個轉，撞在門框上，捂著臉頰有些懵逼。
“敢栽贓李老板，給我打！”
楊彪帶著捕快，對范同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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