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
從燕州調來的新兵抵達武州。
如今武州城內，算上后勤補給，燕軍大約有五萬人。
李韞抽調出一萬五精銳，外加五千名俘虜與一萬名后勤，共計三萬人，帶著姜蒙與張桐的棺木，浩浩蕩蕩向燕山二關出發。
姜雨桐拗著也要一起去見證，李韞無奈只好也將她帶上。
一邊清障掃雪一邊行軍，速度不會太快。
一天一夜后，燕軍抵達燕山。
“這兩枚虎符，是讓友吉臨時打造，有些粗糙，二位將軍不要嫌棄。”
李韞將兩枚虎符分別交到袁于瓊與劉敢當手中。
哪里還敢嫌棄？二位能征善戰的將軍顫抖接過虎符，激動得眼眶紅潤。
隨后，劉敢當自領兵一萬五前往蒹葭關，袁于瓊與李韞一起去燕門關換人換防。
當抵達燕門關時，關門大敞開著，王烈風與諸位軍官，只帶著一支衛隊在關門前等候。
“燕王，我軍大部隊，已后撤至關外十里處，請放心交出大王子吧。”
王烈風語氣畢恭畢敬。
李韞揮了揮手，袁于瓊領兵涌入關口，在關門樓插上“燕”字大旗。
這時，蒹葭關方向升起狼煙，這是李韞提前與劉敢當約定好的，若順利換防便在烽火臺上放煙。
“你自由了。”
李韞撤走了姜蒙的守衛。
姜蒙走了兩步，頓了頓，回頭瞥了一眼李韞，道：“你應該清楚，我們之間還會有戰爭的。”
“至少這個冬季不會。”李韞淡淡道。
姜蒙又走了兩步，回頭瞥了一眼姜雨桐，道：“若有一日，岐國歸周，但愿你不要忘記自己姓姜。”
“大哥……”
姜雨桐吸了吸鼻子，想說什么又不知從何而起，她一個女人，哪里左右得了這些權力的游戲？
“對了，這是張桐的尸體，他寧死不屈，撞柱而亡，本王答應過要讓他魂歸故里，如此忠臣，請帶回好好安葬。”
李韞揮了揮手，幾個力夫抬著張桐的棺木走向關門口。
姜蒙長嘆了一口氣，翻身騎上馬背，在王烈風的護送下走向關外。
“嘭！”
燕門關大門一關，徹底結束這場北燕紛爭。
“袁將軍，近幾日你要多加謹慎，謹防岐軍反撲；當北燕統一傳遍四州后，相信會有更多有志之士前來參軍，到那時戍邊軍隊便能得到補充。”
李韞簡單交代，對于袁于瓊其實也不用說得太多。
袁于瓊含淚點頭，從年初大敗，到再回燕門關，歷經了多少風霜雨雪？
“爹，爺爺，袁家各位將士，你們終于可以安息了！”
“袁二愣子！”
蕭薔薇撲進袁于瓊懷中嚎啕大哭，那些虎騎營的將士，經歷過鏖戰的士卒，都流下了激動的眼淚。
姜雨桐偷偷抹起了眼淚。
“你哭啥啊，你一個岐國娘們兒。”李韞挑著眉毛問道。
姜雨桐噘著嘴，“我就是想哭，你管不著！”
“呵呵呵……”
“走吧，我們也該回家了。”
換防已完成，保家衛國便交給將軍，李韞還得回去重修北燕內政，犒賞有功之士，以及生幾個兒子來傳宗接代。
告別了燕門關，李韞與姜雨桐同乘一匹馬，只帶宋邯等侍衛，原路向武州城返回。
“馮河。”
“屬下在。”
“若本王沒記錯的話，你是不是還有個老母親在京城？”李韞偏頭問道。
馮河重重點了兩下頭，“自從跟公子離京，已經有九個月沒見過母親了，我想念得很。”
“嗯……如今北燕已定，可以接她老人家到身邊享福了，去燕州城內挑一座像樣點兒的宅子。”
“多謝王爺！”
“馬小星。”
“屬下在！”
“本王要成立‘武德司’，用來刺探情報與監察官員，想來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適。”
“多謝王爺！屬下一定不負期望！”
“宋邯，你想要什么？”
李韞看向宋邯。
從李韞離京起，一路走過來，宋邯忠心耿耿，且默默無聞，從未奢求過什么。
在李韞心中，若袁于瓊是白月光，那宋邯就是朱砂痣，都是值得以兄弟相稱之人。
“屬下什么都不要，只求能終身保護王爺！”
宋邯鏗鏘有力。
“就知道你會說這句話。”
李韞取下馬鞍上的佩刀，“嗆”一聲拔出金刀，將刀鞘遞給宋邯，“大周龍雀雖不能給你，但這柄刀鞘同樣意義非凡，你值得配授，且可代代相承。”
宋邯紅著眼眶，雙手接過刀鞘。
“還有你們這些護衛，都有護主之功，本王要賜你們金刀馬褂，永食君祿！”
“屬下等謝過王爺！”
“那我呢？我也要賞賜。”姜雨桐睜著渴望的眼睛。
“你這么問就見外了，倒不如直接說出你的愿望。”李韞笑道。
侍衛們一聽到兩口子的對話，便知道他們又要膩歪了，識趣放慢了腳步，讓王爺與王妃先走。
“我空閑了，想到清華書苑里當先生，教授行醫治病，男女皆可入學。”姜雨桐說道。
“治病救人，是大好美德，我舉雙手贊同。”
“我想在城外修一座寺廟，每逢初一十五，免費發放香燭，供善男信女祈福。”
“雖然我沒有信仰，但我卻尊重信仰，若能建一座廟宇，消災祈福，何樂而不為呢？”
“我最后一個愿望，就是……嘔！嘔……”
姜雨桐話才說到一半，沒忍住蹙眉干嘔起來。
她最后一個愿望，就是期望母子平安。
“你！有了？！”
李韞手足無措，激動得不能自已。
姜雨桐點點頭，撫著自己小腹，“月底不見落紅，就察覺不對了，一摸脈才發現，已有兩個多月……”
“哈哈哈……本王要有兒子了！本王要有世子了！”
“瞎說，分明會是個小郡主！”
“不不不，我播的種，我最清楚不過，一定是小世子……”
“我是大夫，我摸喜脈最拿手，所以是個小郡主！”
“是世子，是兒子！”
“是郡主，是女兒！”
“兒子！兒子！兒子！”
“女兒！女兒！女兒！”
漸漸，天空又飄起了雪絮。
許是對未來有了憧憬，許是一切都已安好，再冷的風，再寒的雪，都變得有了溫度。
姜雨桐想撥去秀發上的雪絮，卻被李韞握住了手，“別動……”
“怎么了？”
“你還記得先前那首詩么？”
“今朝若能同淋雪。”
“此生相約到白頭。”
馬背上的二人相視一笑，依偎得更加親密曼妙。
其實，不去爭霸天下又何妨？
浮世三千枕風雪，繁花落盡盼舊春。
燕王意氣風流慣，不愛江山愛美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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