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闊從牧耀輝的辦公室出來之后，深吸了一口氣，腳步還像從前一樣，邁著很穩重的步子，離開了牧氏大樓。

        司機早已在旋轉門口前停好了車，這時，牧天闊卻回過頭，朝身后的大樓看了一眼。

        司機小李不禁疑惑，“牧少？您不上車？”

        牧天闊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牧氏大樓，隨后，像是未曾發生過什么一樣，上了車。

        小李跟了他很多年，從小到大，看在眼里。

        牧天闊從小老成，才十幾歲就表現得像大人一樣。

        也只有在和牧楚楚小姐在一起的時候，他才露出過符合他年齡的笑容。

        只是，最近這笑容，也好久沒有見過了。

        小李將牧天闊的反常暗暗記在心里，打算等回家了偷偷告訴牧沉沉大小姐。

        畢竟他現在深受沉沉大小姐器重，而且大小姐也一改從前天不管地不顧的性子，很關心家庭成員的狀況，這對于小李來說，也是一件欣慰的事。

        小李剛這樣想完，牧天闊卻開口了：

        “李叔，最近沉沉和你聊天多嗎？”

        小李一愣，話說出口快過了腦子，他脫口而出，“多啊。”

        說完小李立刻后悔。

        大小姐說了，這件事要偷偷進行才對。

        他小心地瞧了一眼牧天闊的神色，只見后者神色如常，只是目光似乎變動了一下。

        “沉沉……李叔也覺得她最近懂事了吧。”

        這回小李斟酌了一下，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大小姐是變化了很多，她很關心您呢，當然，也很關心心小姐。”

        “那楚楚呢？”牧天闊突然發問，而且語氣似乎和之前不一樣。

        小李有些慌，他該怎么回答？

        如果要說實話，那就是，沉沉小姐的確看不起楚楚小姐，不過這一點，在他看來，也無可厚非，除了家里傭人之外，就是每日載各位小姐上學的小李和家庭成員接觸最多了。作為家里的老人，小李也是漸漸地發現了，楚楚小姐似乎和這個家慢慢離心了。

        他起初還有些為楚楚抱不平，畢竟是領養的孩子，心理總是會自卑些，但漸漸看得多了，才發現，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樣簡單。

        好幾次，他在附近都看到楚楚小姐和不同的男孩子在咖啡館里喝咖啡。

        小李支吾的時間有點久，他還偷偷去看牧天闊的神色，想知道牧天闊心里是怎么想的，這樣問是不是對沉沉小姐有意見。

        不等他想好怎么回答，牧天闊又先說了句，“我知道了。”

        小李心里納悶。

        他還什么都沒說呢，怎么就知道了呢。

        等載著牧天闊到了牧宅后，牧天闊一下車，小李就連忙給牧沉沉發了消息，告訴了她剛才牧天闊的反常。

        ……

        這邊牧沉沉才接到消息，正用手支著下巴，和剛才小李一樣揣測牧天闊的意思。

        手機那頭倒是消息震個不停，是卞鱗那個粘人精發來的。

        一口氣發了十幾套模特的衣服給她，讓她挑晚上錄制《金牌作曲人》穿哪套好。

        這邊牧沉沉自己還沒想好怎么應付牧天闊呢，于是隨后點開消息，瀏覽了一遍，挑了一件最喜慶的發給卞鱗。

        “就這套。”

        卞鱗炸毛了，“我又不是去扭秧歌，你給我選這么大紅大綠的做什么！老板！今晚可是你公司的頂梁柱給你賺錢的重大日子，好歹重視一下好不！”

        光是看文字和感嘆號也想象得出手機屏幕那邊卞鱗炸毛的表情，牧沉沉笑了笑，“既然不喜歡，那你還發來給我選？”

        牧沉沉發了個加油的表情過去，“自己挑，拿不定主意就和虞子揚穿同款，加油，好好表現。”

        卞鱗連發了多個哭泣青蛙的表情過來。

        牧沉沉還要再回，牧天闊的消息就彈了出來，“來花房一趟。”

        哥哥回來了？

        突然喊她，怕不是，又是牧楚楚那個幺蛾子的事。

        牧沉沉捏了捏自己的手，給自己提提神，然后火速下了樓去了花園的花房。

        還沒進棚子，就看見牧天闊很是悲傷的身影。

        為什么說是悲傷？因為牧天闊一直以來都是家里最中氣十足的那個人，無論是行走還是坐姿，都是繃直的背，從來不曾見他肩膀塌下去過。

        牧沉沉心想自家哥哥這儀態儀表跟軍人有得一拼了。

        但是今天，他卻是垂著頭，背對著她，他的肩膀松懈了下去。

        牧沉沉忍不住放慢了步子。

        “哥，你找我。”

        牧沉沉繞到牧天闊面前，才發現牧天闊的表情有一絲絲的空，他正望著手里的一段五彩繩。

        牧沉沉瞄了一眼就認出來了，忍不住陰陽怪氣，“這不是牧楚楚做的嗎？這么舊了，她也沒給哥哥你做根新的？”

        五彩繩，好像是牧楚楚多少年前一個手工課的作業，沒想到送給了牧天闊，看哥哥這樣拿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寶呢。

        剛說完，牧天闊就抬頭看了她一眼，牧沉沉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眨了眨眼笑了一下。

        牧天闊似乎凝神想了一下，隨后，說了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

        “爸有心臟病，你知道嗎？”

        “爸心臟病犯了？！”牧沉沉臉色立刻變了。

        牧耀輝有心臟病，是牧沉沉上輩子最后一年才知道的。

        其實牧耀輝已經吃藥很久了，但是牧沉沉一直沒怎么關心他的身體，而且牧耀輝也從來不跟家人提過，所以連牧天闊也不太清楚。

        但重來一世的牧沉沉清楚啊，心臟病犯了，那是因為受刺激，難道說，是她讓人拍的照片，爸爸看了承受不住？

        牧沉沉頓時臉色一變再變，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下猛藥。

        看妹妹吃驚的表情，牧天闊就知道牧沉沉應該是清楚的，同時有個答案也在心里慢慢清晰。

        他在心里輕嘆了口氣。

        自己這個做哥哥的，的確失敗。

        “爸他沒事吧？”

        牧沉沉追問。

        牧天闊微微點頭，“沒事，不用擔心。”

        牧沉沉卻拿了手機想跟牧耀輝發消息，牧天闊看她的舉動，心里的答案已經有了八九分成型了。

        他沒有直接問牧沉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用這種方式來提醒他。

        而是說：“沉沉，幫哥哥再約一次唐小姐吧。”

        牧沉沉大喜，“真的嗎！？太好了，我馬上約……”

        剛滿口答應，頓時又表情僵住，“哥，你這是干嘛，你不是和楚楚在一起了？還約宛雪姐姐，這有點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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