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之這才明白，原來房雪心里的如意算盤是想看牧沉沉出丑。

        那日忽然有人送來兩張請柬，陸謹之看著上面周老的名字若有所思，思考良久他還是收下了，并打算帶著牧沉沉赴宴。

        雖然陸謹之之前并不知道房雪為什么會突然給自己送請柬，但是此刻感受到房雪毫不掩飾的敵意時，他一時間都明白過來了。

        姜平因為牧沉沉將房雪換掉，而房雪從小就是被捧在手心的人，姜平的做法無疑讓房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于是她將這一切都怪在了牧沉沉的身上。

        陸謹之看房雪的眼神又冷了幾分，他握住牧沉沉的手緊了緊，牧沉沉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怕陸謹之的手背，沖他微微一笑。

        雖然說周老的影響力在國外也非同一般，但是此時在生日宴上的人卻不多。

        牧沉沉看到周老的那一瞬間，手心一直在冒汗，來的路上牧沉沉一直在想，見到周老師后應該說些什么來表達自己的歉意。

        可是當真的見到周老師之后，牧沉沉卻發現自己腦子里一片空白，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見周老一出現，大家都紛紛端著酒杯圍繞在他周圍，周老只是客氣的點頭回以微笑。牧沉沉遠遠的看著被擁簇的周老，頓時一種無力感包裹著她。

        這時一身紅裙的房雪忽然出現在舞臺上，她優雅的走到鋼琴旁邊，朝賓客們鞠了一躬：“感謝各位來參加我老師的生日宴會，今天對我來說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所以我給老師帶來了一個特殊的禮物。”

        說完房雪在鋼琴前坐了下來，她輕輕的將一頭卷發撩至后背，袖長的手指在鋼琴的鍵盤上飛快的彈奏起來。

        一時間舞臺上的燈光都打在了房雪的身上，那一身紅裙越發的耀眼。隨著鋼琴聲響起，在座的賓客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如癡如醉的看著臺上的房雪。

        一曲終，大家似乎都還沉浸在剛剛的曲子中，過了一會兒，不知道從哪里率先響起了掌聲，于是大家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鼓掌。

        “真不愧是周老的關門弟子，這水平真是令人驚嘆！”

        “是啊是啊，不僅長得如此美麗，這鋼琴彈得更是一絕！”

        “。。。。。”

        下面不斷有人附和，果然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周老的臉上也充滿了著驕傲，臺上的房雪滿臉得意的看著牧沉沉，然后開口說道：

        “牧小姐，我聽說您曾經是老師在中國收的學生是嗎？”

        話一出，臺下忽然從拍馬屁變成了八卦，成群結隊小聲的討論著。

        周老聞言，目光忽然變得凌厲起來，他不明白為什么房雪會將這些陳年舊事當眾翻出來。

        就在那一刻，看著房雪得意的笑臉，周老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帶出來的學生，他是一點都看不透了。

        牧沉沉心中了然，原來是想玩踩一捧一這一套啊，于是不卑不亢的說道：“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

        “哦？原來牧小姐就是老師口中的那個天才啊？哎呀真是慚愧，我居然還在這里班門弄斧，不過我是真的很好奇，什么樣的人會被老師稱為天才。”

        房雪話說到一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牧沉沉，牧沉沉冷笑，不就是先給我扣上一個天才的帽子，讓我這個所謂的“天才”來襯托你，再趁機羞辱我。

        陸謹之也看穿了房雪的心思，攬住牧沉沉的肩膀，示意有他在不必擔心。

        但是還未等陸謹之開口，牧沉沉就搶先說道：“天才倒是不敢當，都怪我太不懂事了，沒好好跟著周老師學，說出來真是慚愧。”

        “牧小姐也太謙虛了吧，還是說牧小姐只不過是不屑為我們這些人演奏而故意找的借口呢？”

        牧沉沉微微一笑，盡顯千金小姐的大氣：“怎會，我只是怕我砸了周老師的招牌，既然房小姐如此盛情邀請，我也不好拒絕，還請在座的各位多多包涵才是。”

        直到在鋼琴面前坐下，牧沉沉的心依舊是跳的飛快，但是牧沉沉知道，這可能是唯一能向周老師道歉的方式了。

        牧沉沉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讓手指跟隨心中所想。自從將周老師氣走之后鋼琴就荒廢了，時隔多年，這是她第一次彈鋼琴。

        聽著熟悉的曲子，周老的思緒飄遠了，這是他那時在教牧沉沉彈鋼琴的時候教給牧沉沉的第一首曲子，也是每次牧沉沉犯錯之后罰她重復彈十幾遍的曲子。

        一曲終，臺下的賓客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這就是周老口中的天才？”

        “天哪，為什么同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學生差別會這么大？”

        “房小姐也太謙虛了吧？這種人和房小姐比起來簡直是云泥之別好吧！”

        聽到臺下的議論，房雪臉上的得意又多了幾分。而一旁的周老卻皺緊了眉頭。

        牧沉沉對臺下的議論并不感興趣，她直接拿起架在鋼琴上的話筒，一臉真誠的看著周老說道：“老師，我很抱歉。

        這幾年我一直無法原諒我自己帶給您的傷害，如果我現在說我當時是年少不懂事，我相信很多人都會覺得這只是我的借口。

        但是真的很抱歉，當時的我并不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會給您帶來如此之大的傷害，我為我之前的所作所為道歉。

        我并不祈求您能原諒我，我只是覺得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欠您一句道歉。”

        說完，牧沉沉沖著周老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周老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盯著牧沉沉的眼睛怔怔出神。

        房雪嗤笑道：“牧小姐現在來道歉未免也太遲了些吧？之前年少不懂事，現在懂事了知道老師有利用價值了所以來道歉了嗎？”

        “夠了房雪！”

        房雪一驚，之前不管自己闖了多大的禍，都是溫溫柔柔的喊自己雪兒，而這一次，卻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房雪轉身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周老，而周老的眼神里卻透露著一絲的疏遠。

        周老看著房雪，他至今的沒想明白為什么房雪會變成這樣，難道是這幾年自己對她不夠關心嗎？還是說自己一直以來就沒有真正的看懂過她？

        宴會瞬間安靜下來了，就連那些正在討論的人都連忙捂住了嘴。周老疲憊的揮了揮手，房雪跺了跺腳就跑開了。

        周老緊緊地攥住手中的拐杖，他忽然想到，本來自己只是準備在今天和家人一起吃個飯就算了，往年的生日也是如此，可是今年房雪卻不依不饒，非要舉辦一場宴會。

        想到這里，周老不愿意再往下想了。

        相反看著牧沉沉真誠的眼神，周老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無事，童言無忌罷了。”

        牧沉沉還沒說話，周老就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說：“看來，時間真的會改變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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