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認出這個男人，對鄭晨解釋：“他前兩天去軍營探親，他那個所謂的老婆也沒有領證，其實就是戀人關系。他女朋友在新兵訓練營，也不知道兩個人見面說了什么。”
  軍隊一直是田勝男在管，不管隊里出了什么事，有什么糾紛，田勝男不說話，鄭晨也不干涉。
  鄭晨：“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男人焦急地回答：“我上次去軍營探親，老婆看見我就一直哭，說自己在那睡不好吃不好，白天又在太陽底下曬得中暑，手也磨破了，她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是要把她逼死啊！領主，求您了，別讓她當兵了，讓她換個工作吧！”
  鄭晨蹙眉。如果這件事只是男人單方面的讓女友放棄當兵，那這不算什么事，只需不予理會就行。但如果真實情況是女友自己鬧著不想當兵，那就尷尬了。
  小五向鄭晨解釋：“領地的人都做過體檢，軍隊挑的人都體質過關，真的身體不好我們也不會費力搞訓練。”
  鄭晨想了一會兒，對男人說：“你先回去工作，有消息會通知你。”
  男人還想再說什么，被小五瞪了一眼，脖子一縮，只能連連道謝，回去工作了。
  其他種地的人原本豎起耳朵聽，感受到小五的目光便假裝什么都不在意，埋頭干活。
  鄭晨：“小五，你繼續，我去一趟軍營。”
  小五敬禮，目送鄭晨離開。
  鄭晨到軍營的時候，士兵們像往常一樣訓練。田勝男一開始就從官家軍隊里選出來的女兵此時已成了訓練新兵的教官，正在監督新兵訓練。
  田勝男把鄭晨帶到軍營樓上，在4層的高度俯視訓練場。她把手中資料交給鄭晨，指了其中一個新兵：“就是她，何黎，前兩天她男朋友來看過她。”
  其實每個兵穿著都一樣，但鄭晨還是一眼看到其中一個女兵有些跟不上隊友的步調，總被教官訓斥。
  田勝男：“那姑娘體檢合格，半個月前被選中當了新兵。可惜以前嬌生慣養慣了，又總是在感情上依賴男友，覺得在軍隊訓練很累，總是哭。”田勝男有些苦惱的扶額：“幸虧她這樣的人不多，不然隊伍可太難帶了。”
  鄭晨：“她男友說她身體不好。”
  田勝男譏笑一聲：“對對對，她身體不好，不能當兵。但是她如果真不當兵了，立刻就身體好到可以生3個娃，還能同時照顧公婆、挨親親老公的打。果然女人的身體狀況處于量子糾纏狀態。”
  鄭晨：“明白了。那她自己的意愿是什么，她還想當兵嗎？”
  田勝男嘆了口氣：“我看她是想退縮。”
  鄭晨：“那你想過讓她離開軍隊嗎？”
  田勝男：“怎么可能。你放心，再刺頭的兵我也能治。以前是沒辦法，但既然這里是新世界，我必須要把這些精神嬌妻糾正糾正！我就不信了，隊里伙食和日用都比其他崗位好，前途光明，這些人還都能一個個的想要回去當顧家婆不成？”
  鄭晨沉默。她看著樓下那30多個列隊跑步的新兵，翻閱了田勝男剛才遞給她的資料，上面
  記錄著何黎和她男朋友孫焰的基本情況。
  何黎家境不錯，小康之家，父母也寵。孫焰的原生家庭只有溫飽水平。兩個人一起離開家去外地打拼，日子還算過得去。
  資料寫到這，也沒什么特別的，直到鄭晨看見何黎的父母早在4年前車禍意外去世的登記。何黎是個不諳世事的傻白甜，父母去世之后，家產被親戚瓜分或騙走。而何黎和孫焰的交往就在不久之后開始了。
  還有一份補充資料——何黎曾有過兩次就醫記錄，手足外科。
  鄭晨心里隱隱有一個猜想。她沒有證據，只有直覺，但這已經夠了。
  鄭晨：“勝男，如果我們現在讓這些新兵有了一個選擇是否退出的機會，那么會有多少人退出、還會剩下多少人？”
  田勝男：“啊，啥意思？”
  鄭晨：“強行把人留下，她也不會認真訓練，只會不斷拖后腿，還影響其他新兵心態。不如放她回去。”
  田勝男：“放她回去，才會影響其他人心態！她自己不求上進就算了，別拉上別人。”
  鄭晨：“如果剩下的人早有退意，強留也無用。”
  田勝男：“你執意如此……等等，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鄭晨：“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試試看吧。”
  田勝男想了很久，她想過，鄭晨的實驗如果失敗了怎么辦，會不會從此再也沒有女性加入軍隊，會不會新的世界也變成男人的天下。她想提出質疑，卻忍住了，也不再堅持：“晚7點有半小時時間，足夠你演講。”
  鄭晨點頭。
  晚7點，結束了白天的訓練，正是軍隊進行30分鐘集體活動或學習的時候。
  所有新兵被召集起來，列隊，等待某個人登臺演講。由于領地新的征兵機制，32名新兵全是體檢達標的女性。
  田勝男對鄭晨說：“可以了。”
  鄭晨走到隊伍前，面向這些新兵。黑貓也在領地邊界人口登記處忙活了一天，此時正累得窩在她懷里睡覺。

  大多數新兵其實都沒有見過領主本人，她們只是道聽途說，領主有帝王之相，修羅鬼面，還和一只黑貓形影不離。眼前這位，以上特征都符合，田隊長的對她的態度也很恭敬，那應該就是領主了吧？
  田勝男：“領主講話，都聽好了！”
  鄭晨看了一眼這些才訓練半月的姑娘們，才說：“諸位，你們每個人的登記材料我都看過，我知道你們都是因為天災走投無路，才來到這。不管是當兵也好，加入其他崗位也好，對你們來說，只是一個謀生的途徑，這很現實，沒什么難以啟齒的。”
  眾人心里一驚，心里各有想法：什么情況，這是要把我趕出去嗎？什么情況，這是覺得我們太菜了要懲罰嗎？什么情況，散伙了要調崗嗎？
  鄭晨：“有些人已經發現了端倪，有些人還在奇怪，為什么領地要取名女氏，為什么要讓這么多女子當兵——因為女性應該有更多選擇，不應該局限于相夫教子，或是一些刻板印象中‘女孩適合干的工作’。當兵很辛苦，但如果沒有好處，為什么那么多男人搶著去干，為什么女人參軍的標準更高。”
  她頓了頓：“因為只有掌握權力、提升社會地位，才能追求更好的生活。訓練很苦很累，確實。但是一邊工作一邊生育、忍受丈夫可能會有的打罵和出軌、忍受公婆的指責，難道這樣的生活會更輕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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