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撤離
林木木不斷地朝著體育場館的方向飛奔而去,不時地回頭看向那個白頭發的少女。
她走路的樣子不緊不慢,卻不知道為什么總是能夠在不遠處綴在他的身后。林木木默默看著對方這詭異的能力,心頭越加慌亂了。他提起手中已經斷掉的劍,朝著后方投擲而去,心里抱著一絲僥幸,希望能夠稍稍打亂女孩的步伐。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那根劍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倒是確實扔向了女孩的方向。只是那女孩輕輕揮動手中的武器,便將那劍擊碎打飛老遠。
林木木冷汗直流,此時心急如焚,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回頭望去,女孩已經同他一樣度過了橋頭。月亮和橋邊的燈光全部照在他的身后,讓他的周身形成了一圈光暈。只是那看起來稍顯稚嫩的五官,對于林木木卻顯得無比冷酷,卻幾乎沉浸在陰影之中,看起來如同從地獄中翻墻而出的惡鬼,如此嚇人。
體育場館內仍舊傳來了表演的歌聲和喝彩聲,只是這讓林木木再也沒有了之前欣賞的心情,反而覺得愈發煩躁了。
武器也扔掉了,他再也沒有多余的反抗余地。而如此奮力的奔跑,也讓他的肺部猶如灌滿了鋼針。他大聲地喘著氣,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憤怒,還是更多的只是因為體力上的極速消耗。
體力越來越不支,身體幾乎快要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而那女孩卻仿佛身體沒有任何消耗,如同鬼魅一般緊緊跟在身后。他感到愈發的絕望,那原本溫婉如水的月色,也變得仿佛像是通往冥府的河流。
近了,近了,女孩越走越近,而林木木此時已經沒有再往前走的力氣了。他感覺此時已逼近死亡,而那無處可逃的煎熬,以及身體上幾乎達到極限的衰竭感,讓他甚至極度想要放棄。
他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胸口像是被一只巨手緊緊地揪住,拼命地拉扯著。他翻過身來,眼睛看向那個仍然是一臉平靜如水的女孩,心里在想著:干脆就這樣子被她一刀捅死算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無處求救,無妄之災,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任何正確的事情,在這個世界都變得離奇而且幼稚。他想到這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默默等待著女孩刀刃的降臨。
滴答,滴答,滴答,一秒,兩秒,三秒。時間在死一般的沉默中散去了。
空間中只回蕩著,體育場表演的歌聲,已經接近尾聲,以及女孩輕的不能再輕的腳步聲。
而死亡并沒有如期降臨,那刀刃刺入身體的痛苦也沒有再在他身體里面回想起來。
接著他聽到了幾聲遙遠的叫喊聲,一團又一團的倉促的腳步聲。
他睜開眼睛,看見一把飛出的劍刃刺向了正在向他前進的女孩。女孩仍舊是淡定地揮了一揮手,那手中的劍便于飛向他的武器再次發出了一聲“當”的精鐵交擊聲,辨成橫豎兩段,落在了地面,發出了噼里啪啦的響聲。
木木“啊”的一聲,心頭瞬間驚起了無數的喜悅之情。他連忙將頭轉向擲出武器的方向,卻立馬心情變得糟糕了起來。那個前兩天將他捅了個透心涼的家伙,田野,正一臉暴躁地站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一臉無奈與稍帶鄙夷地看向他。
接著林木聽見了田野說道:“這連夜宵的時間都沒到呢,你就打算躺在這里睡覺嗎?”
糟糕,怎么會是這個脾氣暴躁的混蛋。此時的林木木心情變得愈加復雜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這個,曾經讓自己萬分痛苦,如今卻又使自己得救的家伙。
他掙扎著,用身體里還剩的不多的力氣努力地爬起身來,向著田野的身邊靠去。接著他看到了田野身后,籠罩著在黑夜之中的其他身影。
“林木木,讓你久等了。混蛋居然瞄準了我們隊伍的阿喀琉斯之踵,沒想到這個領主還挺有戰略眼光的嗎?”說話的是武騰男,他拿著一把長刀,在林木木看來,仿佛夜黑暗之中的精靈公子。
“這是領主的技能之一,含光之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大家小心了。”另一個身影從黑暗之中顯現出來。如果不注意看的話,絕對很難發現它的存在。他便是在開作戰會議時講出了可能會變成豬的惡趣味知識的達人狂高大緊。說完這句話,他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副看似風度翩翩的樣子。當然,如果忽略他那經過長途跋涉之后氣喘吁吁的樣子以及身上隨著跑動而變得皺巴巴的衣衫的話,確實如此。
“表演活動就快要結束了,任務執行也差不多即將完結。我們與她一同尋找機會后撤,不要戀戰。”這個說話聲音中氣十足,如同大地一般厚實。正是之前秋梨介紹的團隊之中最魁梧的武力擔當,號稱上單孤兒的宋任投。
林木木將眼睛看向他那寬廣的肩膀以及猶如鐵塔一般的身形,想起剛見面時與他握手,那堅強有力的卻又溫暖厚實的手掌,瞬間心里又涌起了希望。
林木木這時才得以觀察四周,他發現原來已經到了體育場館的門口。在體育館門口那燈光的照耀之下,難怪前來救援的人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他轉頭看向那個對他窮追不舍的白發女孩。如今她的面孔已經在燈光的照耀之下顯露無疑。一頭白色的頭發遮住了腦袋,猶如瀑布一般披在了肩后,表情仍然是溫婉如水,炯炯有神的眼睛上方是一兩條柳葉眉,配合著她那看起來異常柔弱的身軀,穿著仿佛鄰家女孩一般的衣物。看起來就像是在飯店里面喝著早茶的一個普通路人。
在林木木原來的印象中,長這個樣子的女孩絕無可能像是現在這樣子手提刀劍,并且有如此高強的作戰能力。
如今他對對方的能力有了全新的認識,卻仍然感覺內心無比的矛盾。
也許是看見人們圍了上來,女孩停下了腳步,站在了他們的跟前。嘴里又發出了一聲呢喃。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白色的光芒接著又從月亮之上落下,照在了她的周身,畫出了一幅若有若無的白色鎧甲,緊貼在她的身上,形成流螢繞著她的身邊轉動,像是夜空下的仙子。這讓林木木想起了那個關于天衣無縫的傳說。據說原來的太原有個叫郭翰的人,在一個夏天的晚上,趁著月光睡在院子里乘涼,穩健的香氣襲來越來越濃,向空中一看,有人慢慢的飄落下來,徑直到他面前,竟然是一個妙齡少女,長的風姿綽約,光彩照人,穿著披肩的上衣以及頭上像翠鳥尾巴羽毛般的花瓣,還有美玉文彩的鞋子。他居然發現這個仙女的所有的衣物上面居然沒有一點衣縫。
林木木搖了搖頭,將腦子里這荒誕的想法驅逐了出去。眼前的可是追殺了他很遠距離的兇女,可不是穿著無縫天衣的仙女。現在該想的應該是如何從對方的手下脫身而出。他再次將眼睛轉向女孩,盡量使自己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
“上吧!”隨著一聲令下,他身先士卒地提著大劍,朝著女孩揮舞了過去。而武騰男和田野從他的兩側飛馳而出,提出從側面牽制,為林木木創造攻擊的機會。而那戴著眼鏡的高大緊則默默地躲在身后,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了一把羽扇,揪著月色,輕輕地扇著,自己搖晃著,仿佛絲毫沒有想要參與的樣子。
一時之間,四人打得不可開交。
田野提著大刀便向著側面砍去,女孩一個閃身便躲了開來。
在爭斗的間隙中,女孩瞅準空隙,朝著從另一側突襲而來的武騰男手臂上刺去。
武騰男見勢不妙,便抽身而退。而宋人頭也瞅準了這個機會,便雙手橫握著大劍,朝著女孩的腰間突刺而來。
要成了!林木木的心里發出了尖叫。他緊張的快要閉上了眼睛,一時不知該為女孩在這里香消玉殞而感到悲傷,還是為一群人能夠虎口脫身而感到高興。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無比錯愕。他看見宋人頭的大劍懸停在了女孩身前大概半米處,卻再也無法寸進,劍尖在女孩的身前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猩紅的火光飛濺了出來,仿佛這柄大劍在空氣中刺中了一面巨大的、而且堅實無比的墻。
難道是女孩后續發出的技能產生的影響?他想起了女孩適才如同呢喃一般的吟唱。
接著,更加讓林木木感到錯愕的一幕發生了。女孩受了這一刀之后,居然絲毫沒有反抗,而是干脆連兩側夾擊而來的田野與武騰男也一并無視。她站定在那里,丟開了手中的武器,而那武器在遠方之中又再度化作了一股流螢消失不見,任由武騰男、田野與宋人頭三人小組對她瘋狂地砍擊。
而他們的刀劍與斧頭落在了女孩的身邊,卻居然仍舊是像撞上了鐵墻一般,在黑夜中炸出絢麗的火花,仿佛如煙火一般,卻對女孩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哎呀,你們實在是太廢了,怎么連她一根毛也摸不到。”此時躲在暗處的高大緊嘲笑道。在這么涼爽的夜色之中,他仍然堅持地朝著自己扇動那個羽扇。說起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對著月亮發出了一陣反光,他的羽扇之上升起了一團黑霧,落在了地面,朝著女孩暗暗的前行而去。
不知怎么的,那看起來可以擋住所有武器攻擊的墻,卻這一次沒有防住高大緊手上流出的黑霧。黑霧纏在了女孩白皙的腿上,拉住她的腿,使她無法再向前邁進半步。
林木木再度看向那個女孩,發現她的雙腿上已經紋上了黑色的花紋,連接在地面上。那女孩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用力地抬起腳步。當她抬腳的時候,在地面上仿佛沾滿了瀝青一般,出現了非常多的膠狀的不明物體,連在了她的腳上,使她無法將腳抬得很高,也無法回到原來的位置。仿佛地面上的黑影已經變成了液體狀的強力膠,而女孩變成了粘鼠板上的老鼠。
女孩嘗試抬腳幾番無果之后,再度召喚出了武器。她半蹲下來,將武器朝著地面用力一插,那白色的、如月光一樣的鋒芒落進了地面之中,插在了黑影之上。地上的如同膠水一般的黑影發出了一聲仿佛老鼠般的尖叫聲,再度四散消失。而她鋒刃上的白光,卻像是活了過來一般,順著地上的黑影,爬上了高大緊的手中。
林木木嘖嘖稱奇,他將頭再度轉向了黑暗中的高大緊,發現他的羽扇砰的一聲仿佛爆炸了一下,由原來的潔白羽扇變成了焦黑的樣子,仿佛被無情的火舌舔舐過一遍。
沒有了阻攔與牽絆,女孩頂著三人小組徒勞無功的攻擊,朝著發出音樂聲的體育館,再度緩緩踱步而來。
林木木忍不住再次被嚇退了幾步。“啊咧,今天我是不是被嚇退的次數有點多了?”想到這一點,他站定了腳步,虛張聲勢地拉開架勢,仿佛李小龍一樣向女孩發出恐嚇。只是他胯下的那兩條抖得如同篩糠一般的雙腿,無情地出賣了他。
“高大緊,快來幫忙,別在那瞅著看了!”他向高大緊求援道。
高大緊握住手中的扇子,向天空再度揮舞一下。天空中再度翻涌起黑色的風,帶著仿佛哀嚎一般的狂呼,隨著高大錦的一揮手,沖著女孩奔流而去。
可是這聲勢浩大的攻擊,在女孩面前卻仿佛小孩的玩具一般,隨著女孩的衣袂橫刀揮刃,立馬化作了煙消云散。
“正面硬剛搞不過,同志們換游擊戰!”高大錦發出這樣一聲驚呼,立馬身子又潛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了。
眼前的三人小組猛烈的攻擊,對女孩只能起到輕微的減緩作用。如今高大緊消失不見,林木木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了體育館前的唯一守衛,首當其沖在女孩的行進路線上。豆大的汗珠像是雨水一般再度落了下來。
而就在此刻,體育館的樓頂上,再度響起了一聲暴喝聲。
林木木轉頭看去,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天空中落了下來。正是會議中沉默寡言的那位音樂少女左寧。隨著女孩的降落,她的手中飛出了一條猶如突擊中的毒蛇一般的鎖鏈,飛馳向白發女孩的身上。
那白發女孩一個沒留意,被擊中,身體被擊飛了幾米,落在地上。爆起了一團煙霧繚繞,將整個人遮在了灰燼之中。
“這一擊難道得手了?”不,煙霧慢慢散去,女孩仍舊靜靜地站在原地,就好像一塊被粘在了地上的石頭一樣。不,就算是石頭,依靠剛才的火力也絕對會被轟得粉碎。林木木定睛看去,想從白發女孩身上看出一點受傷的樣子,可惜一無所獲。而她所站立的地面上都已經被轟得出現了皸裂。
“左寧,你怎么來了?”龜縮在一旁的高大緊問道,“你不是應該現在就在里面表演嗎?里面結束了嗎?”
林木木這才反應過來,左寧是作為今天晚上的佯攻小隊的成員,參與表演吸引城鎮原住民的注意力的,此時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還沒有。不過我的戲份在里面已經結束了,擔心你們就出來看看,恰好遇到這里發生戰斗。”左寧說完便一聲不吭加入了對白發女孩的戰斗。
而原本憂心忡忡的高大緊,此時變得仿佛吃下了定心丸:“你既然已經來了,這說明離結束也差不多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可不能掉鏈子。”說完他便拿起手中的羽扇,再次加入了戰斗。
隨著這兩人的加入,那白發女孩由一對三,變成了一對五。局勢變得有些勢均力敵,女孩開始展現新的技能,一時之間,六人打得白熱化。仿佛并不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掩護作戰,而變成了性命相搏一樣,刀刀直指對方要害。
林木木此時看著眼前這混亂一片的場景,有些不知所措。加入的話,自己好像連武器都沒有,進去跟送死沒什么差別;而逃跑的話更是顯得自己過于不堪。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看著眼前的戰斗,腦子一片空白。
他心里突然開始擔憂未來的遭遇。
而就在這時,場館上方突然點起了巨大的閃亮的煙花,將這片天空照亮得五彩繽紛。在這片黑夜之中,盛開出了一朵又一朵稍縱即逝的蔓珠莎花。隨著這些蔓珠沙華的舒展與熄滅,煙花燃放的聲音傳了下來。
林木木一時看得有些呆了。而就在這時,原本纏斗的五人,突然來到了他的身邊。
“喂,菜鳥,該撤退了!”武騰男經過他時這樣喊道。
林木木知道這一次掩護徹底成功了。他緊緊地跟在五人身后,向著場館內跑去。
那女孩居然沒有追上來嗎?他正心里疑惑著,轉頭看去,卻見到那女孩孤獨地站立在夜空之下,被蔓珠莎華照亮,卻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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