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寧公主冷笑一聲，“昨日那些話是她讓人傳出去的，她那里嚼舌根的人自然多。”

沈鳳儀搖了搖頭，并不贊同她的說法，“我覺得德妃在宮中浸染了這么多年，不會如此疏忽大意。”

和寧公主笑了笑，“那你覺得她為什么這么做？”

沈鳳儀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說，“昨日德妃剛因為成王的事情被罰了三個月的俸祿，晚上去見皇上時，又吃了閉門羹。

宮里伺候的宮女太監覺得德妃失寵，想要另謀他處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一來，德妃約束不住下人，倒也有情可原。”

和寧公主也皺眉沉思到，“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現在父皇心疼皇兄，德妃就不怕這么做惹惱父皇嗎？”

沈鳳儀笑了起來，“皇上本來就在惱德妃，不是嗎？

和寧你想一想，雖說昨日皇上讓德妃吃了閉門羹，但到底沒有撤掉他攝六宮事的權利。

如果今日賢妃一查，發現咸福宮中的奴婢把嘴閉的都很緊，會不會讓皇上覺得，德妃是故意讓流言傳播的嫌疑？”

和寧公主的臉色有些難看，“德妃果真是好手段！現在雖說是受了罰，可卻洗清了嫌疑。”

沈鳳儀嘆了口氣，“是啊，這樣想來，德妃還是賺了。”

德妃確實是賺了，畢竟帝王多疑，如果一直讓皇上疑心她是故意讓那種謠言傳播，將來會發生什么，誰都說不準。

雖說現在罰跪是吃些苦頭，但到底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和寧公主滿臉都不甘，“讓她就這么度過了這次，我心中咽不下這口氣！

我要去見父皇。”

看著和寧公主一臉要吃人的模樣，沈鳳儀忽然伸手拉住了她，“且慢！”

和寧公主一臉疑惑的看著她，“怎么了？”

沈鳳儀看著她問道“你說你要去見皇上，那你見了皇上又要說什么呢？直接指正德妃嗎？”

和寧公主搖了搖頭，“如今沒有證據，自然不能指證她。

如今最能跟皇兄爭皇位的人便是成王，我不信父皇心中對她沒有一絲懷疑。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父皇心中的疑惑放到最大，這樣那個賤人必不會好過了！”

沈鳳儀嘆了口氣，強拉著和寧公主坐下，“和寧，你先冷靜一點。”

和寧公主有些不滿，“你放心，我去和父皇說，不會提到你和皇兄的。”

沈鳳儀知道她這是誤會了，她握住了和寧公主的手，“我不是怕受牽連，我是為你擔心。

陛下執掌天下，從登基到現在，見過的波詭云譎肯定不比你見的少，便是你不說，憋在心中就不會有懷疑嗎？

你去說這話，陛下可能會更懷疑德妃，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

“我自己？”和寧公主微微一愣。

沈鳳儀認真的點了點頭，“對，你自己。

你現在還是未出嫁的女兒，德妃是你的長輩，你作為女兒，在皇上面前含沙射影自己的長輩，皇上心中難免不快。”

和寧公主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只要能給我母妃報仇，別說是讓我失去父皇的寵愛，就算是讓我去死，我都愿意！”

沈鳳儀嘆了口氣，“那你可曾想過淑妃娘娘嗎？”

和寧公主愣住了，沈鳳儀無奈的看著她，“我想，如果淑妃娘娘在天有靈，一定希望公主現在能夠平安喜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沉溺于仇恨之中。”

和寧公主愣愣的看著她，沈鳳儀繼續道，“和寧，報仇雖然重要，但你卻不能什么都不顧的賭上一切。

如果你為了給淑妃娘娘報仇賭上自己的一生，娘娘在那邊也會傷心的。”

“你……”和寧公主震驚的看著她，似乎完全沒想到沈鳳儀會對她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沈鳳儀將茶遞給她，“其實我覺得，報仇有很多方式。除了毀掉敵人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之外，還有一樣更厲害的。”

“那是什么？”和寧公主趕緊問道。

沈鳳儀笑了笑，“讓你自己過得好。”和寧公主有些反應不過來，“我過得好不好，跟敵人有什么關系？”

沈鳳儀笑了笑，“那你覺得，你的敵人會希望你過得好嗎？”

和寧公主搖了搖頭，“那自然不會了。”沈鳳儀點了點頭，“這不就對了？

敵人越想看你過得不好，你就過得越要好，憑什么要順著他們的意？”

沈鳳儀見和寧公主若有所思的模樣，就知道她聽進去了。沈鳳儀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等著和寧公主自己慢慢咀嚼這段話。

過了大概有半炷香的時間，和寧公主忽然笑了起來，她的眼圈紅了，“謝謝你愿意跟我說這些。

自從我母妃走后，除了我母親，你是第一個這樣為我設身處地的想的人。”

沈鳳儀笑了笑，“是嗎？那只是我的榮幸了。”

看著沈鳳儀臉上溫和的笑容，和寧公主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她從一開始接近沈鳳儀，就一直是抱著合作的目的。說是合作，其實她是想利用沈鳳儀太子妃的身份。

包括今天一口一個“皇嫂”的叫她，也不過是想借此機會拉近關系。

沈鳳儀是個聰明人，她相信沈鳳儀不會毫無察覺。原本抱著互相利用的態度，她倒也沒覺得有什么

可是剛才，沈鳳儀卻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這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和寧公主一臉愧疚的看著她，“其實……其實我一開始接近你，就是想借助你太子妃的身份將來和我一起對付德妃……”

沈鳳儀笑了笑，“我知道。”

和寧公主驚訝的望著她，“那你還？”沈鳳儀道，“女子在這世間本就不易，又何必為了那點子小事互相為難呢？”

和寧公主愣愣的瞧著她，“看著你也比我大不了許多，想不到竟是如此通透之人。”

沈鳳儀搖了搖頭，“什么通透之人，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

和寧公主一臉的認真，“沈鳳儀，謝謝你。”沈鳳儀拍了拍她的手背兒，“你能想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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