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自投羅網(wǎng)
馬騰輕輕巧巧的幾句話，就將責(zé)任推到龐德身上。
龐德雖然心中腹誹，但是畢竟不敢頂嘴，只得行禮說道：“都是末將之過，請將軍責(zé)罰。”
馬騰也不好做得太過，于是讓他起身，又沉聲問道：“這一戰(zhàn)折損了多少人手？如今還有多少人？”
龐德苦著臉道：“本來折損了一半人馬，沒想到周倉竟然將俘虜都放回來了，連傷兵都包扎好后送了回來。末將不敢自專，如今別營安置。”八壹中文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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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騰與韓遂對望了一眼，都是有些驚愕。
“哼哼！”馬騰繼續(xù)冷笑道，“這周倉打的什么主意，當(dāng)我們不知道么，他必然在這些人中安排了細作！”
韓遂卻若有所思地說道：“也許不是這樣，我素聞周倉有婦人之仁，無論花費多少都要盡力救治自己的傷兵。縱使是殘廢的士卒，他也會善加撫恤。所以，他放回這些士卒，未必存了什么心思。”
龐德也連忙附和著說道：“確實如此，我已經(jīng)到那邊營中仔細盤查過，都是咱們自己人。而且他們被抓了后僅僅半天就被釋放了，時間還是耽誤在為傷兵包扎傷口上了，應(yīng)該不會被策反。”
馬騰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大手一揮說道：“那就將這些人先調(diào)入后隊，暫且負(fù)責(zé)糧草轉(zhuǎn)運，待日后再說。”
龐德又低聲說道：“還有幾百傷兵讓他們帶回去可好？”
馬騰像看傻子一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龐德，直到將龐德看得渾身發(fā)毛。
他還是鼓起勇氣，有些于心不忍地說道：“那還是將他們放在營中，任他們自生自滅可好？”
“若是奮勇殺敵負(fù)傷的，我也愿意給他們提供一些糧食，等待康復(fù)后又能是一條好漢。似這種懦弱的降兵，留之何益？”
馬騰冷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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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德還是有些不死心，仍然固執(zhí)地說道：“這些人也算是為了保護我與少將軍才被俘虜?shù)模芊窨丛谶@個情分上，留他們一條性命。”
他邊說邊看向韓遂，這個為了五十軍棍都求情的長者，希望他能幫忙說幾句話，畢竟這是幾百條人命。
韓遂見龐德看向自己，頗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龐將軍，豈能打了一仗就學(xué)周元福那種宋襄公之仁？只有羊群才會帶上年老與殘病的羊，咱們是西北蒼狼，是斷然不會帶上這些累贅的。既然他們一開始選擇了投降，那就選擇了絕路。若是不狠的話，以后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投降。”
馬騰聞言馬上附和地說道：“幸虧兄長提醒，我險些鑄成大錯。若是放過這些人，以后必然人人效尤。莫說打入長安城了，恐怕就止步于陳倉城下了。這些人必須全部殺掉，全營示眾，讓每個人知道這就是投降的下場！”
馬騰說得興高采烈，韓遂聞言也頻頻點頭，摸著山羊胡子不斷地夸贊。
只有龐德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原本想求幾百傷兵活命，卻弄巧成拙，連其余幾千兵士的性命都搭在里面了。
龐德呆愣愣地站著張大了嘴巴，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勸。看著馬騰與韓遂的笑臉，只覺得一股涼意透頂而過直到腳底。
“令明，令明！”
馬騰連聲呼喚，龐德這才醒過來。
“令明，此事就交由你去辦，算是將功折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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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德只覺得喉嚨中被塞了火炭，雙腿中宛若灌滿了鉛，只能一步步向外挪，心中存了一線希望，他十分期盼馬騰能改變主意，收回成命。
果真，馬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令明，你等一等。”
龐德連忙轉(zhuǎn)身，躬身行禮道：“將軍，我……”
“去行刑的時候，帶上馬超，得讓他練練血性，否則真成羊羔子了！”
馬騰這句話徹底澆滅了龐德的希望之火。
直到他走到帳篷門口，韓遂與馬騰仍然在興高采烈地談?wù)撝ｍn遂吹噓著上次攻入三輔之地后的收獲，然后兩人一起暢想著進入長安后的場景。
走出帳外，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讓他清醒了許多。他抬頭望了望陰霾的天空，正如他的心情一樣高，沒有絲毫的亮光出現(xiàn)。
馬超不請自來，早就在帳篷外面徘徊，見到龐德出來，湊上前去問道：“龐將軍，里面怎樣？我聽到父親在笑，是不是已經(jīng)消氣了？”
龐德見到馬超宛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拉著他的手說道：“少將軍，快去求求將軍，他要殺掉所有逃回來的兵卒。畢竟這些人是受我們連累，咱們怎么也得想辦法保住他們的一條命，趁現(xiàn)在大錯還沒有鑄成，現(xiàn)在去求還來得及。”
“殺掉他們？你看我說對了吧，這幫人確實該殺。怎樣讓我們?nèi)邮謫幔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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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卻興高采烈地說道，雙目中閃過炙熱的目光。
龐德有些驚訝地看了看馬超因為興奮而潮紅的臉頰，茫然地點了點頭。
馬超拍手叫道：“太好了，殺光他們！我親自行刑可行？”
龐德已心如死灰，木然地又點點頭。
馬超也不待吩咐，便去親兵營點齊了兩千人馬，殺氣騰騰地便奔別營而去。此時龐德仿佛失掉了靈魂，也聽不清馬超在說些什么，只覺得他臉上的笑容與馬騰一模一樣，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到了別營，有幾個領(lǐng)頭的將校圍上來有些忐忑地問道：“龐江軍，少將軍，何時才能放我們出去啊？我們要見馬將軍，我們對他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馬超哈哈大笑說道：“諸位兄弟勿憂，馬將軍是相信諸位的，不過……”
眾人都急迫地問道：“不過怎樣？”
“不過需要你們以死證明一下忠心！哈哈！”
馬超獰笑起來，刀子已經(jīng)捅進了離他最近的一名將官的肚子，那人不敢置信地捂著肚子，至死都不明白，為何沒死在敵軍手中，卻死在自己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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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馬超大喊道。其余親兵見狀紛紛拔出腰刀，對別營中手無寸鐵的人開始無差別屠殺。馬超此時已經(jīng)陷入了狂暴的狀態(tài)，瘋狂的殺戮刺激著他的心，這才是戰(zhàn)爭，這樣才痛快！
龐德只是木然地站著，任憑親兵們吶喊著從他身旁掠過。一些幸存的人哭著、喊著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腿乞求饒命，但很快就會被別人殺掉。
別營中成了人間煉獄，單方面的屠殺進行了很長時間。曾經(jīng)大家還是親密無間的戰(zhàn)友，轉(zhuǎn)眼間卻將刀子捅入了對方的胸腹。曾經(jīng)大家稱兄道弟，如今卻反目成仇。那些僥幸在敵人刀下逃生的人，萬萬沒有想到卻死在自己人手里。
鮮血讓整個大營泥濘不堪，痛哭的哀嚎現(xiàn)在都變成了無力的呻！吟，親兵們到處查看，遇到未死的便上去砍上一刀。
有時候還能聽到苦求的聲音，“咱們都是兄弟，放過我，放過我。”
但是聲音往往隨著一聲刀子入肉與血液噴濺的聲音戛然而止。
“哈哈，真是太痛快了！”
馬超洋洋得意，歡欣雀躍，“我自己殺了三十多個！”
“都是我們自己的弟兄，殺得真有這么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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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德已經(jīng)出離憤怒了，他不知道自己所效忠的父子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馬騰說過的，他的志向是剪除宦官，讓大漢重歸安寧。難道要付出這樣的代價才可以嗎？如今關(guān)中的大門還沒打開，卻用自己兄弟的頭顱祭旗，這到底對不對？
“龐將軍莫非傻了不成，這些人已經(jīng)不是我們兄弟了，他們已經(jīng)被俘虜了。父親就是想用他們的人頭激勵全軍的士氣，若是不敢選擇戰(zhàn)死的人，那就只能死在自己人刀下。只有這樣背水一戰(zhàn)，咱們才能獲勝！”
馬超苦口婆心地教導(dǎo)龐德，仿佛經(jīng)過一番殺戮他已經(jīng)開了竅，明白了戰(zhàn)爭的奧義。
“我們十萬人面對三千人的小城，也要背水一戰(zhàn)嗎？”
龐德眼中充滿了悲傷，眼淚溢滿了眼眶，卻遲遲沒有落下。
少年馬超也怔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對他現(xiàn)在的年齡來說，這個問題還是太深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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