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個仙君想收徒
早霧散去,陽光透過屋頂?shù)耐呖p打在玉七眼睛上,玉七側(cè)身躲過陽光,看著身上的鵝黃色錦衣,恍惚想起昨日剛除了厲鬼后,自己被凍的失去意識了。
心間頓時慌亂起來,急忙起身尋找那位錦衣公子,似乎只有看到他,心才能平靜下來。
只著中衣的玉蘅,正坐在地上,感受身體的變化。四肢無礙,五感,眼前漆黑一片,很顯然自己這是沒了視覺。
“玉蘅公子,你沒事吧?”周圍已無寒氣和鬼氣,想來是鬼將已除。
玉七蹲在玉蘅身前,將身上的鵝黃色錦衣脫下為他披上,他看上去周身并無傷口。
“天亮了?”玉蘅在想如何向這個孩子解釋昨日的事情,說謊不是玉蘅仙君一貫的做派,但來人界時自家老爹仙主大人叮囑過,不能將自己來自仙界的事情說出。
“對,玉蘅公子睜眼看看就知道了。”
“睜不開。”玉蘅如實答到。
“可是昨日受了傷?昨日發(fā)生了什么?”玉七有心為他搭脈,卻又對醫(yī)術(shù)一知半解,派不上用。
“交手,動用秘術(shù),遭到反噬。”
“嚴(yán)重嗎?”
“尚可。”
“可有法子醫(yī)治?”
“無。”
“那怎么辦?那你豈不是以后都看不見了?”玉七竟比當(dāng)事人還要愁苦,內(nèi)心焦急萬分,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玉蘅身前來回走動,然后蹲下對著玉蘅鄭重道:
“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許,以后就讓我來照顧你!玉七是我在宗門的名號,我姓孫,叫孫景安。”
景安,有歲月靜好之意,名字不錯。
玉蘅心道:反噬三日后才解,這孩子是個可信之人,不如暫時跟隨他一起。
“葉莫。”玉蘅只是個名號,葉莫才是名字,仙主姓葉。
姓葉名莫,葉姓倒是不多見。
“玉蘅公子,這是答應(yīng)讓我照顧了?”
“三日。”玉蘅眉頭一皺,注意到,這孩子并未喚自己名字,難道葉莫這個名字不好聽?
也是,仙主大人起的名字從未叫人失望過。葉祁,葉卓,葉時,葉蓁,葉采,葉秾,葉萚,葉湑,葉菁。都是些腦子一熱想出來的名字。
然而玉七只是覺得,剛認(rèn)識兩日便以名字相稱,似乎不太好。
“三日后就好了?可有別的后遺癥,你一并都說了。”能好,有救,不是永久性失去視覺就好。
方才有些被嚇到,此事錯在自己,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著急想除了鬼將讓那些冤魂得以解脫。如果拖累玉蘅公子失去一雙眼睛,代價未免太大。
明明只要安心等宗門來人,就能平安除去那鬼將的。
“沒有,分內(nèi)之事,不必?fù)?dān)心。”修仙之人,無懼傷患,只怕放惡鬼傷人。
“真的嗎?真沒有其他傷了?”這人真好,明明受傷的是他,卻還反過來安慰我。
感動之余,玉七跪坐在玉蘅身前,拉起他的手,擼起袖子,查看是否有傷。
從未被人拉過手、摸過手臂的玉蘅仙君,呆愣間又被人扒開了衣服,露出結(jié)實的身體。想起昨日看見的那一幕,玉蘅仙君并未制止,這孩子太清瘦了,得讓他知道何為健壯。
心道:如果這孩子問起,就將劍譜贈予他修煉。
“真的沒有傷。”檢查完畢,玉七麻溜將他的衣服合上,“玉蘅公子倒是健壯,練了多久的劍?”
“嗯。”八百多年吧,劍法境界卡在劍圣期近四百年,“我這有一套劍譜……你自己找。”
玉蘅拿出儲物袋,將東西都倒了出來。
東西還是昨日那些,少了靈筆、符文紙和幾件法器,多了一個盒子。
“沒有劍譜,玉蘅公子應(yīng)該是記錯了。”玉七準(zhǔn)備拿起那個多出來的盒子,準(zhǔn)備放回儲物袋里,剛碰到盒子,手指便被冰住。“嘶。”
“怎么了?”玉蘅問道,言語間有些擔(dān)憂。
“這盒子,寒氣逼人。”玉七急忙掏出幾顆丹藥塞進(jìn)嘴里。
“天火冰芮,村子里的寒氣皆來自于她。”玉蘅解釋道,天火的寒氣非普通修士能扛。
“這是天火!”玉七連忙又喂自己吃了幾顆丹藥,天火可不是修士能惹的,玉蘅公子不僅擊殺了鬼將,還能收了天火,這到底是哪門子秘術(shù),仙術(shù)才對吧!
“嗯,你昨日說得了異火才能煉丹,這天火你想要就拿去吧。”天火雖然難得,卻不是必需品。只不過修士要想收復(fù)天火,有些困難。
“不不不,這是玉蘅公子自己得來的,公子還是留著吧。”玉七連忙拒絕,對玉蘅公子的家底又多了一層了解,這人是真的渾然不在意。
玉七將其他物件都收進(jìn)儲物袋中,“哐”一聲,巴掌大的紫金丹爐倒在地上,蓋子打開,露出幾小粒黑色的丹藥,分不清品階。
“這是玉蘅公子煉的丹藥?”出了爐子的丹藥瞬間恢復(fù)成正常大小,玉七將丹藥撿起放在手中,藥香撲鼻而來,心神從未像此刻一樣清明。
“嗯,想吃就吃吧。”玉蘅仙君慷慨地將仙丹都倒出來。因為這孩子從前吃過別的仙丹,這些仙丹于他無甚作用。
玉七拿一顆賣相不錯的丹藥放在嘴里,沒有入口即化,可以嚼,甜甜的。“這煉的是什么丹?甜的,還能嚼。”
“不知道。”這孩子,給他丹藥他真敢吃。這些丹藥是臨走之前,跟著醫(yī)仙煉制的,至于成品是什么,這可說不清。
嘴里的丹藥瞬間就不香了。
“但吃無妨。”仙丹于這孩子的根基有好處,可擴寬經(jīng)脈,強健筋骨,來日飛升時,能少受些苦頭。
玉七僵硬著脖子將丹藥咽了下去,丹田中出現(xiàn)一團(tuán)暖意,隨經(jīng)脈散到四肢百骸間。
“好吃。”玉七又吃了幾顆丹藥,剛剛?cè)驹谑稚系暮畾舛忌⒘巳ァ!坝褶抗硬粌H劍法精妙絕倫,煉的丹藥也好吃。”
“你的符文畫的不錯,劍法上切莫疏忽。”玉蘅仙君自認(rèn)為長輩,心安理得的用起了長輩的說辭。
“多謝玉蘅公子指點。”平日在宗門,玉七也都是這般應(yīng)下的。
心里想的卻是:劍法一脈想得精進(jìn),可不是有天賦就行的,況且,整個天云宗孤獨終老的劍修可太多了,我可不想抱劍終老。
玉蘅仙君滿意地點頭,是個肯上進(jìn)的好孩子。劍法上爆發(fā)力尚可,但只能全力一劍。
“揮劍吧,你身體太弱了。”
玉七閉上嘴巴,作為一位懂事的晚輩,玉七拿出霜雨劍,開始揮劍。在宗門時,有長老和師兄盯著練劍,在無風(fēng)城有若木前輩盯著練劍,現(xiàn)在又有玉蘅公子盯著練劍。
蒼天知道,我可是為了不練劍,才出的宗門!如今和在宗門有何區(qū)別!
次日一早,玉蘅將躺在腿邊酣睡的孩子叫醒,因失去了視覺,玉蘅如今的聽覺和嗅覺比往日更勝,村外有人來了。
來的正是天云宗玉峰長老孫清妍和她的三位弟子。
“景安!”聲音里夾雜著幾分不安,說話的是長老孫清妍,精致的鵝蛋臉上未留下歲月的痕跡,還是年輕時的模樣,氣質(zhì)清雅。
“娘親!”玉七扶著玉蘅一同起身,欣喜地向眾人介紹道:“這是玉蘅公子,是他救了我,斬殺了鬼將。他如今遭到反噬,雙目失明,我要帶他回天云宗靜養(yǎng)一段時日。”
孫清妍深知自家兒子的斤兩,不可能獨自一人斬殺鬼將。見這兩人未有外傷,對這位玉蘅公子又多了幾分敬意和謝意,“多謝玉蘅公子救下我家景安,以后天云宗玉峰就是公子的家。”
玉蘅少與人交談,向來是公事公辦,嘴上沒有虛話謊話更沒什么客套話。昨日便打定主意要同這孩子一起,這孩子要回宗門,自己當(dāng)然也要跟他回去,因此玉蘅只點頭并未多言。
玉七再次握住玉蘅的手腕,膚白,骨硬。
玉蘅沒有拒絕那只向著自己伸來的手,這孩子掌心很熱。還從未這般被人牽過,就這樣其實也不錯。
“要上進(jìn)行舟了,待會玉蘅公子同我一間屋子。”玉七回頭看向玉蘅,這個人閉著眼睛這般好看,長長的睫毛像刷子一樣,讓人想伸手摸一摸。
“嗯。”玉蘅眼皮一跳,總感覺自己又被惦記上了。
玉蘅身上的衣服自是一塵不染,天火也無法燒毀的,可架不住這孩子的熱情,被這孩子拉著下了池子里。
水溫剛好,水面大概剛沒過腰身,空氣中沒有過多的熱氣。可惜身前的景象,玉蘅看不見。
“啊!舒服!”玉七整個人躲進(jìn)水中,“好久沒泡澡了,清塵術(shù)哪比得上泡澡!”
玉蘅皺著眉頭站在水中,筆直的像一棵木樁,初見時,玉蘅也是這般呆愣地站在客棧里。
“玉蘅難道沒有泡過澡?”從玉蘅渾身緊繃的狀態(tài)來看,似乎是這個樣子。
仙主大人要強,對十位子女看管甚嚴(yán),一旦發(fā)現(xiàn)孩子是有哪方面的天賦,必定關(guān)起門來狠狠磨練。
玉蘅打小從能拿起劍時,便被關(guān)起來練劍,劍法境界未至劍圣境界不得出家門。
后來終于出了家門,又被戰(zhàn)神大人拉著拜入天云仙門,劍法境界未至劍圣后期不得出山門。
在仙界的時候聽小弟子們說過,偶爾會去泡泡溫泉,可一次就要花上半天的時間,玉蘅忙著練劍沒空去。
練劍,找人切磋,養(yǎng)護(hù)劍,這些就是玉蘅以前生活的全部。
“也太可憐了吧,連泡澡的時間都沒有?”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從來沒有泡過澡!玉七心生憐惜道:看玉蘅公子年紀(jì)輕輕劍術(shù)精湛,很難想象從前過的日子有多苦,得好好照顧他才行!
“沒有。”天云仙門倒是有個寒泉,玉蘅仙君在里頭練過劍,不過那水是刺骨的涼,與現(xiàn)在的溫?zé)嵝纬甚r明的對比。
一股子奶香味飄進(jìn)鼻子里,玉蘅被拉著坐下,水面立即沒過了胸口。一捧水猝不及防地從頭頂落下,原本堅毅的輪廓被水流沖洗得柔軟。
黑長的直發(fā)從發(fā)根處被打濕,那種濕漉漉的滋味兒,教玉蘅仙君的眉頭不展。
“你這個表情,就跟那些不喜歡洗臉的小孩子一樣。”玉七又捧幾捧水潑在他臉上,看樣子連沐浴的時間都沒有,真可憐。
被孩子說成小孩子,這個認(rèn)知讓玉蘅仙君感到不悅,但礙于生為長輩的面子,玉蘅忍耐著沒有反手將人打翻在池子里。
上一個讓玉蘅仙君感到不悅的,還是玉蘅仙君的六妹荷華仙君。擂臺上,荷華仙君不知道挨了親哥的多少毒打,最狠的時候,小姑娘足足躺了三個月才下得床。
只因玉蘅仙君受到的教導(dǎo)是:劍出必盡全力,不論對手是誰。
還在撩水的玉七,突然覺得背脊發(fā)涼,這池子的水溫不行吶。“水是不是有些涼了,我去拿幾張符來。”
水面歸于平靜,玉蘅仙君獨自待在池子里,從頭到腳從骨頭到毛孔,都寫滿了抗拒。身處未知的地方,手中無劍,總讓人心有不安。
取符歸來的玉七在池子邊緣貼了幾張符,打定主意要教玉蘅公子好好享受一番。“水溫可夠?”
“你今日還未揮劍。”玉蘅提醒到,不想再待在池子里,下次說什么也不能入池子,毫無意義,并且浪費時間。
“這個,其實還早……”玉七欲言又止,對這位玉蘅公子的性子有了自己的了解。
昨天玉七揮劍一千次,玉蘅仙君光憑聲音,將玉七每一次揮劍的不足一一指出,并讓重新開始。這人對劍的要求高到令人發(fā)指,玉七震驚之余,只有敬佩。
“你昨日一千八百次揮劍,只有三百次尚可。”這孩子后力不足,太弱了。玉蘅仙君拿著仙者的尺子來衡量一位金丹期的修士,當(dāng)然是怎么看怎么弱。
生活不易,玉七泄氣,突然就后悔了怎么辦!照這般發(fā)展下去,一天十二個時辰,八個時辰都要用在練劍上!生活不止修煉,這樣不好。
得趕緊練完劍,然后把那幾本千幸萬苦淘回來的書看完,等到了宗門再偷偷把書賣出去,小賺一筆。最好是能自己寫上一寫!什么《仙主一家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歷劫失敗后我變劍了》、《從石開始的修仙》……
聽見玉七麻溜地出了池子,玉蘅仙君頗為贊賞,看樣子是聽進(jìn)去了自己的話,是個肯上進(jìn)的好孩子。
身為長輩,自當(dāng)不留余力地教導(dǎo)他,過兩天再把那套養(yǎng)護(hù)劍的法子一并交給他。
來日待他飛升了,引他入天云仙山,收在自己門下,還好從前師父常看的那本《師父的自我修養(yǎng)手冊》沒有丟,可以從現(xiàn)在開始提前學(xué)習(xí)一下,如何當(dāng)好師父。
行舟內(nèi),玉蘅仙君穿戴整齊坐在窗邊,窗外是風(fēng)聲,一旁是玉七揮劍的聲音。這回是,五劍中有一劍尚可。昨日不過是提點了幾句,進(jìn)步如此之快,這孩子是天生的劍修。愛才之心不言而喻。
不周劍:主人是不是對“幾句”有什么誤解?昨日您可是就差沒自己上手了!
霜雨劍:又是被迫營業(yè)的一天,你家主人還是不說話的好。絲毫不想動彈……
不周劍:哼!找我家主人指點劍法的,從峰頂排到峰底,從月初等到月底!
霜雨劍嘆息一聲:年輕的劍就是好,沒有經(jīng)過歲月的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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