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李乃恩攜李梔錦一行人送完客，徑直往正屋走去。

        客廳，五位身著華美旗袍的婦人，身姿綽約，如琬似花，端莊典雅，四十出頭的年紀卻看不出分毫流年的痕跡，有道是歲月從不敗美人，優雅從來都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氣質。

        知曉兒子、女兒回來，原配云氏和四位姨太太在此等候多時，早已按捺不住內心的想念，坐立難安，就盼著能早點見到心中牽掛之人。

        屏風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少頃，便見熟悉的身影出現。

        “老爺！”李乃恩率先入屋，婦人畢恭畢敬道。

        “亦舒，看看誰回來了！”雖然知曉管家提前通知過，可李乃恩還是止不住想賣個關子。

        三年未見云亦舒，李昊惜長腿一邁，三兩步就到了她跟前，一把抱住：“媽！我回來了！”

        兒行千里母擔憂，在李昊惜離開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李卿徐工作忙得脫不開身，云亦舒一邊要記掛遠在異國他鄉的李昊惜，一邊要擔心李卿徐在醫院是否吃飽穿暖。好在有李梔錦伴她左右，又有其他四位妹妹開導，才不至于郁郁寡歡。

        看著面前高自己一大截的小兒子，云亦舒眼含熱淚，緊緊攥著他的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看得一旁的薛毓如四人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見狀，李梔錦與李卿徐一同上前，圍在云亦舒身邊。

        “媽，今天這般喜慶的日子，別哭了。”說著，李梔錦掏出手帕，為她擦拭眼淚，動作輕柔，好不心疼。

        “媽，以后昊惜和哥哥、姐姐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的。”云亦舒的心思他豈會不知，三年不長不短，以后便只剩團圓。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就要被孩子們笑話了。”李乃恩眼含笑意，“你們幾個還傻站著干什么，各找各媽去。”

        外人眼里不茍言笑的男人，在妻兒面前，沒有封建大家長的刻板威嚴，反而多了些人情味與感性色彩，倒像個童心未泯的老小孩。

        “老爺可要去休息會？”李乃恩有午睡的習慣，加之中午高興多貪了兩杯酒，酒興上頭，現在更有幾分昏昏欲睡的意思。

        “你們就在這吧，不用管我。”見云亦舒要扶他，李乃恩擺擺手，隨即喚了聲，“劉管家，你扶我上樓。”

        好不容易見到兒子，她們之間定然有說不完話，他想多留點時間給她們娘幾個。李乃恩一走，客廳展眼便成了大型嘮嗑現場。

        “你這孩子，怎的看著比月初還瘦，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薛毓如細細端詳著李彥黎，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胖了瘦了一看便知。

        “媽，不用擔心，這幾天在家讓二哥給我補補就胖回來了。”

        李彥黎給李尤暕使了個眼色，李尤暕立馬附和道：“保證把你吃得白白胖胖。”

        聞言，薛毓如沖李尤暕交代道：“你也是，工作再累，也不要忘了吃飯，虧得自己還是大廚。”

        “知道了媽，我們都記著呢！”

        另一邊，蘇珮顏同樣為兩個兒子操碎了心：“你們兩個若是不忙，就回來吃，外面的飯菜哪有家里的營養！”

        “媽，我們在外面挺好的，吃好睡好，您就放心好了。”李廷澤親切地攬著蘇珮顏，出聲安慰道。

        “你們有沒有吃好睡好，我這個做娘的能看不出來嗎？澤兒你唱戲要好身段，我明白，丞兒你要追求時髦，我也明白，但媽只想你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她不求他們成為人中之龍，但求他們一生平安喜樂。

        “媽，以后我會經常和四哥回來的，您自己也要注意身體，這樣才能漂漂亮亮的！”李初丞哄人的本領一絕，三兩句話就把蘇珮顏哄得服服帖帖。

        一旁，柳清儒在瞧見李廿農略顯疲倦的面容，心疼不已：“最近學校很忙嗎？是不是又經常熬夜？”

        “不忙，我都有聽媽的話，按時吃飯，按時睡覺，還有健身呢！”李廿農輕言細語，眉眼彎彎，那股子書生氣倒與柳清儒有七八分神似。

        “你就會報喜不報憂，哄媽開心，你什么樣兒我能不知道嗎？”柳清儒嘴上責怪，心里卻十分舍不得李廿農如此勞累。

        李廿農排行老九，不過才比李昊惜大四個多月，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怎能不疼惜？

        “好啦媽，我這幾日在家肯定不熬夜，好不好？”

        一聽兒子撒嬌，柳清儒一臉無奈，誰讓這是她生的呢！

        此時，宋聞悅亦是拿兩個兒子沒轍：“總是把媽的話當耳旁風，什么時候才能讓我省點心？”

        出生湘城的宋聞悅，性格率真，脾氣火爆，說話向來有什么說什么，從不遮遮掩掩。一見到李異堯和李珺琳兄弟倆，在家養得白白凈凈的，現在好了，一個月不到，一個黑了，一個瘦了，惱得她直冒火。

        “媽，別氣別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面對宋聞悅的“怒火”，李珺琳絲毫不害怕，反而借勢耍起寶來。

        “你啊你啊！油嘴滑舌倒是學得一套一套的，讓你在外好好照顧自己，愣是學不會。”宋聞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堯兒你也是，做什么不好，非要去警察署謀個一官半職，天天出外勤飯都吃不飽，這不是虐待員工嘛！”

        “媽，哪有您說的那么夸張，黑一點也挺好的，結實。”李異堯溫潤的性子與宋聞悅迥然不同，但這股子不怕吃苦的勁兒倒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真是氣死我了！”宋聞悅無奈扶額，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轉，說道，“要不你們搬回來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方便照顧。

        “媽，我琴行走不開，等忙完這陣子我一定多抽時間回來陪您。”李珺琳開始打馬虎眼。

        “警察署那邊需要不定期出外勤，住家里屬實不方便，恐怕還會打擾到大家休息，您說是吧？媽。”李異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宋聞悅生氣，一生氣他們兄弟二人就得遭殃。

        “我說！我說！真是越大越管不住！”宋聞悅已經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兒大不中留”，當初若是生一對女兒，那得少操多少閑心！

        且看云亦舒，便知生個小棉襖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兒！

        “媽，弟弟回來了，您總算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李昊惜出國三年，即便時常往家中寄信，但終究比不上陪在身邊實在，云亦舒沒有一天不想念他。

        “是啊！有你們在，媽媽很幸福！”笑意寫在她的臉上，溢著滿足的愉悅。

        “卿兒。”婦人有好些日子不見李卿徐，語帶溫柔，喚道。

        “媽。”李卿徐聞聲，便來至婦人身旁。

        “你這孩子，也不怎么愛說話，什么話都憋在心里，你醫院忙，媽又沒辦法跟在身邊照顧你，你可要好生照料自己，別累垮了身體。”他雖一直在兗城，可工作忙起來個把月不見人影，與留洋在外的李昊惜又有何異。

        “我知道的，媽。”李卿徐點點頭，“您最近身體怎么樣？這兩日我在家，到時給您和爸爸，還有幾位姨娘做個簡單的身體檢查可好？”

        他是醫者，救死扶傷乃本職工作，雖抽不出多少空陪家人，但可以利用自己的專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也算盡了一份孝心。

        “我的身體無恙，不用擔心，你有這份心，媽媽甚感欣慰。”云亦舒寬慰一笑，拉著三人的手，柔聲道，“你們都是媽媽的心頭肉，你們過得好，媽媽就心滿意足了。”

        聞言，三人相視一笑，輕云一樣，揉在眼波深處。

        【作者題外話】：什么時候我的奶泡森也能齊聚一堂，那也算此生無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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