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咪？”一個小女孩的蹲在它面前，把脖子上毛絨絨的圍巾拿下來蓋到它身上，有些稚嫩的聲音說，“不要躺在雪地里，會感冒的。”

        那是它從大叔的籠子里掉出來的那一天，窩在雪地里幾乎沒了知覺，迷迷糊糊以為自己要死在這里了，它有些艱難的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類，沒了圍巾的小臉被動的通紅，盡管天氣寒冷，她還是吸著鼻子沖它笑了笑。

        “要換個地方睡覺嗎？”小女孩似乎不懂她眼前的小動物為什么躺在了雪地里，只知道它好像會冷，便伸出手將它抱起來，用那條毛茸茸的圍巾仔細地將它裹緊。

        她把它放在一個干凈的小紙箱里，紙箱靠墻，正好是陽光可以照到的地方，暖暖的。

        “舟舟，回家了。”一個與小女孩眉眼相似的女人，站在不遠處朝她招了招手，面容溫雅，音色輕柔。

        “來了！”小女孩笑著在它頭頂摸了摸說，“乖乖的哦。”

        那是與她第一次相見，又僅一面地讓它對人類改觀了，人類是溫暖的。

        之后也見過幾次，她給它帶了暖暖的貓窩，她把它安排到了一個雨雪淋不到的地方，她給它帶了吃的。

        路白舟，她還有著一個無論什么時候都能帶給它溫暖的名字。

        路白舟愣愣地收回手不自覺地想要跟過去，腦袋里一片空白，眼看就要撞上面前來往的人類，突然被人拉了一把，跌進那個熟悉的懷抱里，楊咩咩一手把他攬在懷里，另一只手撐開傘擋住來往的行人。

        “對不起，我來晚了。”楊咩咩輕聲道。

        路白舟眸子里映著楊咩咩的影子，一下蓋住了迷茫不知所措的神情，又盡量壓住剛剛情緒帶出來有些沙啞的語調說，“你來了那只吉娃娃，秘書處的。”

        “你有沒有事？”楊咩咩有些緊張地問。

        仔細看他現在手還是抖的，從聽到啾妮那句話開始他整個人都在發抖，他實在想不到如果沒找到路白舟他該怎么辦。

        路白舟搖了搖頭，“我們要快點回去，其他人還不知道。”

        楊咩咩緊緊握住路白舟的手，他們不知道在這邊耽誤多久了，是應該快點回去，想著便沒多停留就帶他回了局里。

        局里安靜的氣氛有些不正常，不過楊咩咩沒顧得上問這邊情況就要拉著路白舟回家。

        “去哪？”路白舟握著他的手停下。

        “回家。”楊咩咩望著他。

        路白舟看著他那委屈巴巴的表情沒忍住笑了聲，“我沒事，你先去處理你的事吧。”

        楊咩咩沒說話繼續保持著要拉他走的姿勢。

        “我真挺好的，我們去那邊坐著說好嗎？”路白舟連哄帶騙了好一會兒才讓楊咩咩放棄了拉他回家的想法，讓他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熟練地拿過醫藥箱給他看腿傷。

        他今天找他很難吧。

        “以后要注意著傷口，疼的話就不要勉強，像今天這樣超負荷的活動量不要再有下一次了，自己的身體重要。”路白舟垂眸道。

        “有你在就不會有下一次了。”楊咩咩認真地盯著路白舟的側臉說。

        “沒有我也要注意。”路白舟說。

        “不能沒有你。”楊咩咩道。

        路白舟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著楊咩咩笑了笑說，“別任性，去看看哈里他們怎么樣了，你是局長，他們更需要你。”

        路白舟看他沒什么動作又道，“你去忙你的，我沒事，就是想回去休息一下。”

        “我送你回去。”楊咩咩說。

        “不用。”路白舟有些無奈地笑了聲，起身去把醫藥箱放起來，“我好困，想回去睡會兒覺，明天見。”

        楊咩咩沒出聲只是盯著路白舟離開的背影，并沒有立即追過去。當然也沒有去做所謂局長要做的事情，就把陳帆給他的那把引靈傘拿到面前看了看。

        他并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學過引靈。

        在撐開傘的那一瞬間他看到的那些記憶是路白舟的

        所以他一直都是一個人承受著這一切，可盡管他那么疼，那么恐懼人間，他還是想回去

        就因為那一束光。

        昏暗的房間里，路白舟坐在床尾雙手抵著額頭，暗淡的眸子盯著地毯上一縷一縷交織的細絨，身上似乎還殘留著被毛茸茸的圍巾包裹住的溫度，一瞬間又突然感覺好冷，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候。

        明明那么厭惡人間，明明那么討厭人類，可再次見到那個女孩，哪怕就那么一眼，這一切的怨與恨都好像被那陣風吹散了。

        路白舟身體有些顫抖，眼淚不爭氣地滴在地毯上，細絨被眼淚打濕，借月亮泛著光顯得無比刺眼，真的討厭人類嗎？想再去看看她，想留在那里一直守護著她，討厭那里為什么生出了這種想法。

        身邊好像暖了幾分，路白舟抬頭，正好對上楊咩咩的眼睛，他半蹲在他身前，一只手放在他的腦后安慰似的順了順，沒有說話。

        他怎么可能真的留他一個人，明明他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了。

        路白舟愣愣地盯著眼前的人，眼睛又酸又腫，感覺一不小心眼淚又要掉下來了，連說話都有些哽咽，“你怎么來了？”

        “想你了。”楊咩咩低沉的嗓音溫柔道。

        這句話像煙花一樣在心里炸開，無數個回音在體內來回碰撞，路白舟抬手勾住楊咩咩的脖子輕輕覆上他的唇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楊咩咩的周圍，他手劃過路白舟的發頂把他放倒在床上。

        月光冷冷的灑進來，灑在布滿皺褶的床褥上，兩個人重重的呼吸著，吻得難舍難分，楊咩咩伸手按住路白舟放在他胸口鈴鐺上的手，含著霧氣的眼睛盯著路白舟，聲音有些沙啞，“你不用這樣吸引我的注意力，你開口我就會給你。”

        路白舟突然笑了一聲，看著楊咩咩認真的眼神笑個不停，笑道眼淚順著臉頰淌到楊咩咩的手臂上，“能不能就當不知道，你去告訴陳帆鑰匙丟了，他派人去追捕我也沒關系，我可以永遠都不回來”

        “你不可以！”楊咩咩把頭抵在路白舟的額頭上，放輕了語氣輕輕哀求道，“你不可以不回來你不要我了嗎？”

        “我很自私，我不想輪回也想要拖著你一起不輪回我一開始想，陪你過了這五年就好，可是你總是這么溫柔，讓我發瘋了一樣的不想放開，我不能這么自私我沒有下輩子可以去陪你，我來到這邊都沒有名字，注定不會和你一起輪回，我不能拖著你”路白舟哭著說，“不要喜歡我了，我沒有值得你喜歡的地方，我很消極，說不定哪天”路白舟話還沒說完，楊咩咩就吻上他的唇，想要堵住他的聲音。

        “你有，你有你想去人間就去，我不告訴陳帆，我誰都不告訴，我陪你一起去，你想去哪都好，我都會陪著你。我不喜歡人間，我不想輪回，我只喜歡你，你不能不要我。”楊咩咩情緒有些激動地回應著他的話。

        無關值不值得，愛與被愛都是有原因的。

        路白舟閉著眼拼命地流眼淚，他這般無理的對他，他依然向著他，越是這樣他越是止不住地想要流淚，要怎么做才是對他極好的。

        “路白舟不要那樣想，我沒有你想得那么好，我之前喜歡人間是因為覺得這里很無聊，但是遇見你以后就不是了，真的，沒有你我去哪里都不開心，所以你不要再有這種想法了好不好”楊咩咩怕路白舟的情緒會激動，就又放輕了語氣哄著他，“和你一起在局里也很有意思，你可以把你看到講給我聽，哈里不是說過嗎沒有記憶就創造記憶，慢慢地你會忘掉不開心，記憶里都是我。在這里我們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不會有生離死別，不會被收記憶。”

        “好不好不可以再有別的想法了好不好”楊咩咩低頭輕輕地吻去他臉上的淚水，不斷地在他耳邊說話，他怕極了他會不回應他，怕極了他會偷偷跑開。

        “好不好你答應我”楊咩咩低聲哀求著。

        路白舟無力地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楊咩咩明明有名字，他不知道他的決定會不會影響到未來。

        這天夜里，楊咩咩在他耳邊說了很多話，路白舟在他懷里哭累了才睡去。

        第二天。

        床上的樹影往后移了又移，最后溫柔地留下一抹光才離去，楊咩咩目光掛在路白舟的臉上一刻都不敢挪開。路白舟夜里睡得很不踏實，他總是不自覺地縮成一團，給楊咩咩心疼得不行。

        路白舟睜開眼對上楊咩咩的眼睛，心里的慌張才被一掃而空，他拖著有些疲憊的嗓音說，“去局里吧，去看看哈里他們怎么樣了。”

        楊咩咩沒說話俯下身把頭埋在路白舟的頸窩處蹭了蹭，哪也不想去。

        路白舟笑了笑，“要去的，不能放著你的寵員不管，我陪你一起。”

        “不要。”楊咩咩撒嬌一般的語調說，“我自己去，你好好休息，我會快點處理完回來。”

        他不想讓路白舟接觸到情緒不對的寵員，還有他在有路白舟的地方很難把注意力集中到別的事情上。

        他的確不是一位稱職的局長，因為路白舟可以排在所有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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