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李代桃僵
衛(wèi)承點點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秀雅姑姑呢?”
“我估摸著你們快要到了,就讓姑姑去雪園給我摘花去了。”鉤月一邊笑著說,然后鬼靈精地看了一眼四周,“我還把小八他們也一并打發(fā)去了,不然魏公公定會知道。”
在私下里,鉤月在衛(wèi)承面前習慣了用“我”字來稱呼自己,這是鉤月對她親近的人所給的特權(quán)。
“還是鉤月公主機敏,”衛(wèi)承朝鉤月走去,手里憑空多出一把紅纓槍和牛角弓,將它們遞給了鉤月,“槍有些沉,你要小心些。”
鉤月眼前一亮,連忙把牛角弓和紅纓槍接過,在接過紅纓槍的時候果然手下一沉,衛(wèi)承立刻扶住她的手,柔聲問道:“有沒有事?”
鉤月?lián)u頭,將牛角弓放到一邊,拿起紅纓槍便是揮了一下,只覺得自己揮了片刻便覺得手臂發(fā)酸,她放下紅纓槍,有些喘氣地道:“這槍還真是沉。”
“但這只怕是現(xiàn)在龍城里能找到最輕的槍了。”衛(wèi)承微笑道。
鉤月哼了一聲,旋即翻了一個白眼:“衛(wèi)承哥哥就是要笑話鉤月。”說著便拿起牛角弓和準備好的羽箭,只見她緩弓搭箭,彎弓如滿月,將弓弦一放,嗖的一聲把箭支射在了月華宮外那顆古蒼的干上,然后扭頭看著衛(wèi)承,秀眉一挑,眉宇間盡是自豪,“槍我是一直都練不好的,但要說射箭,我可是比我那些哥哥們都要厲害得多。”
她頓了頓,看著手里的牛角弓,“只是這弓一般,不然我可以射得更遠。”
“這不過是尋常的牛角弓,自然是比不上公主的射日弓。”衛(wèi)承看了一眼那支箭落的地方,才轉(zhuǎn)過頭對鉤月道,“公主箭法如神,衛(wèi)承佩服。”
鉤月下巴一抬,自豪地道:“那是當然的,”她頓了頓,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只是父汗總是覺得我是女孩兒,應該什么文雅端莊,就是不讓我去兵營里玩,也不肯帶我去冬狩,居然還把我的射日弓給收去了,要我學什么破詩經(jīng)女紅,真是無聊至極。”
鉤月皺著眉,一臉的不悅,“真是的,我可是堂堂的北燕國公主,我們北燕國的女子也都和男孩一樣能騎馬射箭,又不是南穆國和西璃國的女子那般柔弱,怎么就不能去兵營玩,去冬狩了。”
衛(wèi)承點點頭:“公主說的是,但可汗也只是擔心您的安危而已,只要公主能夠證明給可汗看您的實力,那一切都不成問題了。”
鉤月恩了一聲,臉上露出頗為贊同的神色:“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向父汗證明我的實力啊。”她把摸著那牛角弓,心里十分想念她的射日弓,“至少要讓父汗把我的射日給還回來才行。”
“只是公主,您真的打算參加這次的新兵選拔?”衛(wèi)承問,“只怕秀雅姑姑不會讓您去。”
“怎么可能讓姑姑知道!”鉤月?lián)u頭,“要是讓姑姑知道,她一定會告訴父汗的。”
“只是要參加新兵選拔需要數(shù)日,而且還要在兵營中度過一日,這樣很難不讓秀雅姑姑發(fā)現(xiàn)。”
“衛(wèi)承哥哥你平時都那么聰明,怎么現(xiàn)在就變笨了。”鉤月輕輕地瞪了衛(wèi)承一眼,又道,“我肯定是出了宮就不回來的了,你不是有會易容術(shù)的朋友嘛,只要新兵選拔那幾天你替羅蓮易了容,讓她代替我不就可以了。”
“啊?公主,您又要奴婢代替您啊?”以前每次鉤月要外出玩什么的,都是羅蓮做她的替身,不過都是不敢露臉的,只是睡在床上裝病,“公主不行的,就算是奴婢代替您,可這么多天,秀雅姑姑一定會發(fā)現(xiàn)奴婢不在的。”
“你先提前說要回家探親不就得了,然后在衛(wèi)承哥哥那住兩天,然后等我要出宮的時候再混進來,剛好可以和我互換身份。”鉤月覺得自己的這個計劃簡直就是天衣無縫。
“只怕事情沒有公主想得這般簡單。”
一個宮女要回家探親,并不是那么簡單的,而且即便是允許了,還有要想如何讓羅蓮混進去,是否能在兩人調(diào)換身份的時候不被人發(fā)現(xiàn),而且在這幾天的時間里,羅蓮是否能把公主這個角色演好,這都是未知之數(shù)。
“不是本來就很簡單嘛,要多復雜?”鉤月不以為然地道。
衛(wèi)承搖搖頭,把自己的顧慮告訴給了鉤月知道,鉤月越聽越覺得有道理,當下不由得心急起來:“那衛(wèi)承哥哥,要怎么辦才好?”
衛(wèi)承看著鉤月笑道:“我怎么知道,剛才公主不是才說衛(wèi)某笨嗎?”
鉤月一怔,然后便鼓著腮說:“衛(wèi)承哥哥小心眼!”
衛(wèi)承哦了一聲:“原來還小心眼。”說著就想轉(zhuǎn)身離去,“那我這個小心眼的又笨的人就先走了。”
“哎,別啊!”鉤月哪里會讓他走,立刻拉住他的袖子,討好地道,“衛(wèi)承哥哥~衛(wèi)哥哥~你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也是天底下氣量最大的人,你不會和鉤月計較的,對不對?”
衛(wèi)承看著鉤月,臉上流露出寵溺的表情:“真拿你沒辦法,”他輕輕摸了摸鉤月的頭,“要是被秀雅姑姑和魏公公知道我又幫你,他們估計要更加厭惡我了。”
“秀雅姑姑和魏公公是不知道衛(wèi)承哥哥的好而已,以后他們就會知道的了,而且他們雖然是對鉤月很好,但是他們總把我當做小孩子一樣保護著,處處限制著我,實在太無聊了。”
鉤月拉著衛(wèi)承的手,拼命地搖著,“哪有衛(wèi)承哥哥那樣明白鉤月要的是什么,吶,衛(wèi)承哥哥,你就幫幫我嘛,幫幫小月嘛。”
“好吧。”衛(wèi)承似乎被鉤月纏得沒轍了,“這樣吧,到時候我安排一個人進宮易容成你的模樣,此人善于模仿,要在這幾天瞞過秀雅姑姑和魏公公的人,應該不成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鉤月笑嘻嘻地看著衛(wèi)承,“衛(wèi)承哥哥,我知道新兵選拔的時候除了考騎射,還有考力氣和槍刺,那個,你知道的,我的力氣和槍刺都很弱……”
鉤月難得露出小女兒家的表情,衛(wèi)承搖了搖頭:“你放心,我會保證你安然進入第二關(guān),這樣可是滿意了?”
鉤月一把抱住衛(wèi)承,雀躍地道:“滿意滿意!我就說嘛,衛(wèi)承哥哥是最好的!”
羅蓮愣住了,雖然她知道衛(wèi)承和鉤月公主的感情很好,就像哥哥和妹妹一樣,但是他們之間的確不是親兄妹,不說男女有別了,就說那身份,要是被人看到公主這樣抱著衛(wèi)承,背地里又免不了要議論一番了。
所以當下羅蓮也很尷尬,只選擇把頭低著,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己的腳尖,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衛(wèi)承也意識到這樣的不妥,但他卻沒有絲毫的窘迫,只是從容地把鉤月輕輕推開,然后道:“公主,雖然你把我當做是哥哥,但其他人卻不會這么想,男女有別的道理你可清楚?”
“哼,我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衛(wèi)承哥哥何時見過我會顧忌其他人的眼光?”鉤月的確從來就不會理會別人的想法,只是按著她的心意去辦事。
“那不知這其他人里,是不是也包括那個少年?”衛(wèi)承微笑著問。
鉤月自然知道衛(wèi)承口中的“少年”指的是誰,當下臉上一紅,別過頭:“當然也包括!”
“這樣啊,”衛(wèi)承似乎很為難的樣子,“若真是如此,只怕那少年就算是心里有公主,也會因此而卻步。”
“為什么?”鉤月激動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衛(wèi)承,“哪有人會因為這點事情就不喜歡原來喜歡的人。”
“公主不是時常說不喜歡那少年嗎,怎么對這個如此在意?”衛(wèi)承笑著反問。
話音剛落,鉤月的臉更紅了,只是這紅里還有幾分是因為羞愧導致的:“你說不說!”
鉤月每次理虧,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對方得時候,就會用自己得身份來壓對方,衛(wèi)承知道她這是氣急敗壞了,當下也就不再逗趣她。
“公主不是男孩,自然是不知道我們的心思。”衛(wèi)承不疾不徐地道,“但凡有些教養(yǎng)的男子,都會因為心儀之人有了其他愛慕者而卻步,就算心里還是喜歡的,但表面上卻不會表露出來,否則不就是成為了強搶民女那一類人嗎?”
“是這樣的嗎?”鉤月不明白地看著衛(wèi)承,見他點頭,鉤月便不悅地哼了一聲,“你們男人怎么那么婆媽,喜歡也不說出來,比我們姑娘家還扭捏。”
“這叫含蓄。”衛(wèi)承解釋道。
“含蓄什么啊,喜歡一個人就要說出來啊,不說出來對方怎么會知道?”要不是上次鳳云笙給鉤月這么一個下馬威,她也不會拒絕承認自己喜歡她的事實,“再說了,我見我們北燕國的男子都挺大方的,所謂的含蓄只是說得比較委婉,不像你說的那樣扭捏著不說。”
北燕國民風開放,大多數(shù)男人女人都比較直率,喜歡就說喜歡,討厭就說討厭,也不會有那么多的轉(zhuǎn)彎抹角,有些大膽的只是見對方第一面都敢表白,而有些比較內(nèi)斂的,就像羅蓮那樣的女孩子,即便嘴上沒有說,但行為卻已經(jīng)能充分表達出她對那人的愛意。
比如說臉紅什么的,一般情況下男方都會明白是怎么回事,比如說像拔列渾這樣的粗人也看得出來羅蓮喜歡鳳云笙,但是像遇到鳳云笙這樣的特例,那自然只能自己去撞豆腐腦了。
不可否認,鉤月公主的話說的在理,只不過那只適用于北燕國的人而已,不過衛(wèi)承當下也沒糾結(jié)什么,只是笑了笑:“是,公主說的對。”
鉤月卻見衛(wèi)承如此平順,倒是心里真的有些怕了,她想那少年本來就是個怪胎,誰沒事會不接受封賞,會在知道自己是鉤月公主之后還敢這樣對待自己的。
這么說來,他在這方面也會那么奇葩也是很有可能的啊,一想到這,鉤月的心就開始慌張起來了,怎么辦怎么辦,難得有個男人她是看得上的,而且比那慕容曉不知好看多少倍。
而且她最喜歡的事就是挑戰(zhàn)有難度的事情,越是她得不到的,她就偏要得到。
“本公主想了一下,覺得這件事關(guān)乎到王家的顏面,的確是要注意一些。”鉤月公主看了一眼衛(wèi)承,然后又看了一眼羅蓮,“所以你們絕對不能把剛才的事向其他人提起,知道了嗎?”
羅蓮自然是連連點頭的,她怎么敢把公主的私事透露半句,而衛(wèi)承自然也是點頭,因為他根本不想讓外面的人知道他和鉤月公主的關(guān)系。
“好吧,那今天就先這樣,”她看著衛(wèi)承說,“待會我還要去看皇貴妃姐姐,衛(wèi)承哥哥你就先走吧。”
聽到皇貴妃三個字,衛(wèi)承不由問道:“皇貴妃如今在宮中可安好?”
“當然安好,衛(wèi)承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父汗把姐姐寵成什么樣子的。”
在私下里,鉤月是把慕容傾當做了姐姐看待,畢竟她們兩人的歲數(shù)相差得不大,比起正兒八經(jīng)得叫皇貴妃,叫姐姐顯得比較親切,而比起她的那些真正有血緣關(guān)系的姐姐來說,慕容傾更讓她覺得有姐姐的感覺。
當然這是不合規(guī)矩的,但在鉤月面前,什么規(guī)矩都是浮云。
“現(xiàn)在皇貴妃姐姐有了身孕,父汗也時常留宿在她的毓秀宮中,整一夜的守著,可寶貝呢。”說著鉤月故意一副吃醋的樣子,“現(xiàn)在啊鉤月都覺得,自從皇貴妃姐姐進宮后,父汗連鉤月都少見了很多,可真是讓我吃醋。”
“可汗最寵愛的人還是公主,這點公主無需懷疑。”衛(wèi)承有些著急道。
“我知道呀,我就是開個玩笑嘛,衛(wèi)承哥哥不用那么緊張。”鉤月笑著看衛(wèi)承,“不過皇貴妃姐姐有像衛(wèi)承哥哥這樣的好表哥,實在是讓鉤月嫉妒。”
一開始鉤月之所以會主動接觸慕容傾,也是衛(wèi)承的意思,他知道慕容傾一個人在深宮中定然會受到排擠,所以才希望有鉤月能站在慕容傾那邊,萬一有什么事,至少有個人能在燕王那里說上話。
“公主集萬千寵愛在一身,又何須嫉妒。”衛(wèi)承道。
“哪里有萬千,以前明明只有父汗和秀雅姑姑和魏公公而已。”鉤月說這話時眼里透出淡淡的寂寞,“不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至少現(xiàn)在多了衛(wèi)承哥哥和皇貴妃姐姐。”
說著鉤月的眼神忽然變得認真:“衛(wèi)承哥哥,你要不要去看看皇貴妃姐姐,我可以偷偷帶你去,讓你和她見面。”
衛(wèi)承立刻搖頭:“這怎么可以,”宮中耳目眾多,慕容傾現(xiàn)在是眾矢之的,他不可能再讓她承受這風險,“而且公主可還記得答應過我的事情?”
“衛(wèi)承哥哥是指不能把你讓我做的事告訴姐姐么?”見衛(wèi)承點頭,鉤月又道,“我記得,不過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讓姐姐知道你對她好不行么?”
“當然不好,這于禮不合。”衛(wèi)承頓了頓,“總而言之,皇貴妃就有勞公主照看了。”
“好了好了,一說到姐姐的事上,衛(wèi)承哥哥就變得啰嗦了。”鉤月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放心,我很喜歡姐姐,所以會好好照顧她的,還有我的小皇弟。”
說到這,鉤月靠近了衛(wèi)承,笑聲地道,“衛(wèi)承哥哥,告訴你一個秘密,之前我有和父汗聊過小皇弟的事哦,我看父汗對小皇弟很是喜歡,我覺得如果姐姐生下來的真的是小皇弟,說不定父汗會把我大皇兄小可汗的位置給撤了給他呢。”
如今北燕國的太子資質(zhì)實在平平,而已還偶爾會被檢舉德行有虧的事情,所以燕王對他這個大兒子實在是不太喜歡,一直都有想法將他給撤掉。
之前拓跋嫣兒得寵,所以五皇子便成了最有可能的那一個,而比起太子來說,五皇子也的確比較靠譜,只是現(xiàn)在隨著拓跋嫣兒與慕容傾的矛盾升級,而燕王又是一邊倒向了慕容傾,做兒子的必定是幫著老媽的,所以燕王也連帶的把五皇子看得也不順眼了。
除此以外燕王還有五個兒子,但那五個兒子要么就是聾啞瞎子,要么就是智障,要么就是吸食五石散,所以燕王就算是禪讓,也根本沒想過要把王位傳給這些兒子。
聽到鉤月公主這么說,衛(wèi)承立刻道:“公主,這些話還請公主不要對其他人提及,即便是秀雅姑姑和魏公公也不可以。”
“我知道,我知道姑姑和魏公公也一直不太喜歡姐姐,所以這些事我一直不敢跟他們說,就只和你說。”鉤月道。
“恩,這樣就好。”衛(wèi)承頓了頓,“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不然待會宮禁就不好走了。”
鉤月點點頭:“好,那衛(wèi)承哥哥得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啊。”
“恩,一定。”
說罷衛(wèi)承便離開了月華宮,見衛(wèi)承走了以后,羅蓮才走向鉤月,有些膽怯地道:“公主,您真的打算要去新兵選拔?就算能瞞得過秀雅姑姑他們,也難保能瞞得過穆都統(tǒng)他們啊,萬一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公主您,那到時候……”
“那就到時候再說,”鉤月看了羅蓮一眼,“再說了,這次又不用你假冒我,你怕什么?”
“奴婢不是貪生怕死,只是奴婢實在是擔心公主的安全。”羅蓮誠懇地道,“您想想,刀劍無眼,萬一公主到時候有什么閃失,那可怎么辦!而且公主是千金之軀,要去那些骯臟的地方與男人同睡同食,即便是一天,傳出去了也對公主您的名聲不好啊。”
之前羅蓮只以為鉤月手癢想玩玩弓和槍,她壓根就沒想過鉤月會打算去什么新兵選拔,要知道如果鉤月真的去了,別說有個什么閃失了,只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你還怕本公主的武藝會比不過那些人?”鉤月已經(jīng)是地使之境的人了,她當然是不怕的,“再說了,我是不會讓那些人發(fā)現(xiàn)的,你忘了嗎,衛(wèi)承哥哥有會易容術(shù)的朋友,到時候讓他幫我一下不就可以了。”
“奴婢不是擔心公主的武藝比不過那些莽漢,只是……”
“沒有只是可是的,”鉤月的臉明顯變得不太好,“還有羅蓮,我說過你很多次了,你不要總是奴婢奴婢的叫著,你看看衛(wèi)承哥哥,他也不會草民草民的叫。”
那怎么能一樣!對方是什么身份的人,她又是什么身份的人,她要是真敢那樣放肆,只怕早就被秀雅責罰了一頓。
當然這些話她也只敢在心里說說,她哪里敢真的說出來,“公主,您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即便是要拿回射日弓,也有許多辦法的啊。”
“不用考慮了,就這個!”鉤月果斷地道。
“可是公主……”
“不要那么啰嗦!”鉤月不耐煩地瞪了羅蓮一眼,她以前就覺得羅蓮啰嗦,現(xiàn)在更覺得她啰嗦了。
羅蓮只好低下頭,不敢再說什么,只是她實在不懂鉤月為什么要那么堅持去新兵選拔,雖然鉤月經(jīng)常做一些很荒唐的事,比如說沒事就女扮男裝跑出宮去玩,但這樣危險的事,而且還一去多日,是前所未有的。
難道真的只是是為了射日弓?
羅蓮當然不知道鉤月為什么要這么做,因為衛(wèi)承曾經(jīng)私底下告訴過鉤月,新兵選拔里會匯聚全北燕國最有抱負、武藝最好的男子,而她所心心念念的那位少年,很有可能也會出現(xiàn)在那里。
鉤月知道之后,就一心想去參加新兵選拔,只想在那茫茫人海中見上鳳云笙一面,一來是想觀察一下對方的實力,二來最好能打敗他,然后讓他對自己賠禮道歉。
然后嘛,當然是要和對方增進感情啦,鉤月心里暗暗想著,只希望能快點見上那個少年一面。
于是衛(wèi)承就告訴她可以去東街老王那買那一桿牛筋木做的紅纓槍和牛角弓,然后告訴鉤月今天自己得空可以幫她把武器帶進宮,所以羅蓮才會奉鉤月的命今天前去西街買牛角弓和紅纓槍。
見鉤月心意已決,羅蓮不敢再勸,只是她在想,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訴秀雅,畢竟此事事關(guān)重大,萬一有什么差池,可不是她能擔當?shù)闷鸬摹?br />
“羅蓮,這紅纓槍和牛角弓你一共買了多少銀子?”鉤月隨意地問道。
聽到這,羅蓮才記得自己還沒把買這兩樣東西的事告訴給鉤月知道,于是便把今天所發(fā)生的事情以及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尤其著重講了鳳云笙知道她是被人冤屈,以及把弓和槍送給自己的這一段。
“沒想到你難得出去買一趟東西,也會遇到這樣的事。”鉤月看著羅蓮那一副小鹿亂撞的樣子,不由挑了挑眉毛,“我說,羅蓮,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男子了?”
羅蓮先是一驚,然后臉上一紅,微微低下頭,用極輕的聲音說:“恩。”
“哈哈,看來我是無意中撮合了一段姻緣啊。”鉤月高興地笑著,“你把他的相貌告訴我,我去給你留意留意,要是這個男的真不錯,本公主就幫你說媒去。”
“不,不行的,公主,奴婢只是喜歡他而已,但是奴婢沒有想過要嫁給他。”羅蓮連忙搖頭,“羅蓮只希望能伺候公主一輩子,除此以外別無他想。”
“傻丫頭,你伺候我一輩子有什么好的,女孩長大了就得嫁人,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等你出嫁那天,我會讓姑姑給你置辦好嫁妝的。”
“公主……”
“好了,不要再說了,就這么定了。”鉤月不欲再多說什么,“時候不早了,我們要去姐姐那了。”
就這樣,鳳云笙開始了枯燥的訓練生活,每天除了訓練就是睡覺,日復一日,轉(zhuǎn)瞬就過了四天。
入夜,龍城某處。
鳳云笙走在那窄小深長的密道上,直至眼前忽然豁然開朗。
“你來了。”
鳳云笙穿著一件干凈的深棕色窄袖長衣,對襟處是皮革所制,頭戴一頂皮氈帽,腳上踏著一雙牛皮馬刺靴。
鳳云笙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徑自來到衛(wèi)承面前,掃了一眼他身邊的一男一女,兩人的相貌都十分平常,一個身材高大,一個嬌小玲瓏。
“看來那本書對你有些用。”衛(wèi)承看著已經(jīng)來到自己面前的鳳云笙,微微側(cè)身,做了一介紹的姿勢,“這便是我那位替你做人皮面具的朋友,叫做狄伽羅。”
鳳云笙看著這個狄伽羅,只見對方穿著一件彩色寬衣長袍,身上掛著珠翠瑪瑙的飾物,烏黑的長發(fā)及腰,頭上戴桃色四方帽,手臂上戴了四串不同顏色的翡翠珠子,紫、綠、黃、白,十分惹人注目。
“我叫狄伽羅,不知閣下尊姓大名。”狄伽羅的聲音與她平實的相貌不同,是一把嬌俏的聲音。
“古月。”鳳云笙淡淡地道。
“古月?”狄伽羅饒有興味地看著鳳云笙,“古月,那湊起來不是一個胡字么?古月兄弟的名字起得真有趣。”
狄伽羅自然知道鳳云笙的古月只是化名,正如鳳云笙也明白,狄伽羅也只是一個化名而已。
狄,有邪惡之意,而伽羅卻是佛家的香木,色黑,曾有《華嚴經(jīng)》將伽羅比作菩提心,比起她的胡,鳳云笙覺得狄伽羅這個名字起得更有意思。
只是她不會把這些無聊的東西問出來,只是淡淡地看著狄伽羅:“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事存疑,還請狄姑娘解惑。”
“哦?是什么事?”狄伽羅有些好奇。
“不知狄姑娘是如何知道在下臉部大小與構(gòu)造。”
鳳云笙雖然不會做人皮面具,但她知道要做一面人皮面具,是需要按照所用之人臉部的構(gòu)造來做,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精準,但大概總得要知道的。
而狄伽羅給她做的人皮面具,卻是十分精準,可鳳云笙在這之前,并沒有見過她。
“那是因為他告訴我的。”狄伽羅大方地指著她旁邊的那個男子,“是吧木易?”
鳳云笙把目光落在那個叫做木易的男子上,對方上身穿著一件粗布短衣,下身是豎腿的燈籠褲,衣領(lǐng)袖口處以棉花滾邊,頭上戴著一頂羊毛氈帽,腳踏馬刺靴,是標準的游牧民族裝扮。
這張臉她并不陌生,因為就是當日跟蹤她的人。
被喚作木易的男子點了點頭,對鳳云笙道:“是鄙人告訴狄姑娘閣下的容貌,所以才能制出這人皮面具。”
“單憑告知容貌就可以做出如此精準的人皮面具,”鳳云笙看著狄伽羅,眼里看不出情緒,“狄姑娘好手藝,不知師承何人?”
“家?guī)熓鞘劳飧呷耍幌矚g被世人得知,所以伽羅也不便告知閣下。”狄伽羅淡淡地道。
“是我唐突了。”鳳云笙也不打算追問。
“好了,既然你們都打了招呼,那么接下來就談正事吧。”衛(wèi)承看著鳳云笙,“古月兄弟,不知這幾天來你的槍法騎射和力量練得如何了?”
“進展尚可,至少過關(guān)不是難事。”鳳云笙道。
“若只是過關(guān),只怕會被篩去禁衛(wèi)營。”狄伽羅道。
“只要拿到好名次即可。”鳳云笙道。
“哦?你有把握在進入飛虎營?”狄伽羅看著鳳云笙,“第二關(guān)和第三關(guān)可不像第一關(guān)那樣不涉及內(nèi)力,你覺得你的勝算會更大嗎?”
“這點就不必狄姑娘擔心了。”鳳云笙淡淡地道。
“也是,是輪不到我擔心。”狄伽羅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
“伽羅,我相信古月兄弟一定可以進入飛虎營,你就不用擔心了。不過刀槍無眼,到時候還需得古月兄弟多加小心。”
衛(wèi)承頓了頓,目光落在木易身上,“木易,你與古月兄弟潛入飛虎營后,古月兄弟便是你的主人,你要好好幫助古月兄弟,不能讓他有半分差池。”
“是,屬下遵命。”
“此外,伽羅說人皮面具是要保養(yǎng)的,所以她也會隨你們一同潛入軍中。”
“沒錯,我那些寶貝兒可都是要悉心呵護的,每隔半個月至少要保養(yǎng)一次,否則長期暴露太陽之下會損壞面具本身,”狄伽羅頓了頓,“說起來,不如就趁著今天我先幫古月閣下保養(yǎng)一下人皮面具?”
鳳云笙略一沉吟:“如此便有勞狄姑娘了。”
鳳云笙將人皮面具撕下,只見面具下是一張黝黑滿臉是疤的臉,狄伽羅和木易都是一愣,而前者則笑著接過那人皮面具,然后再把面具還給她。
“木易不需要保養(yǎng)嗎?”鳳云笙把人皮面具戴上。
“來之前便讓狄姑娘替我保養(yǎng)過了。”木易道。
鳳云笙微微點頭,也并沒有再問什么,這時狄伽羅重新回到剛才的話題上:“你們一開始只是個小兵,估計是沒有休沐這樣的待遇的,而一般情況下,小兵是很難離開軍營的吧。”
狄伽羅看著鳳云笙,“不過呢我是不會做出那種女扮男裝的事情來混個小兵當,要和那群臭男人吃住在一起,我才不要呢。”
“不知狄姑娘是用什么身份留在軍中?”
“軍妓啊。”狄伽羅理所當然地說。
話音剛落,木易便看了一眼狄伽羅,那眼里明顯帶有一絲嚴厲,而狄伽羅只是閃過那抹視線,又道:“據(jù)我所知龍城里的軍妓也不是終日留在軍營中,她們是從龍城方圓百里內(nèi)的妓院里挑選出來的,恰好每隔半個月會進入軍營一次,每次逗留一天,第二天天一亮便會離開。那時候我自會在帳外掛上木牌‘伽羅’二字,你們兩人分別進來找我便可。”
她頓了頓,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木易,“只要你們兩個在我?guī)ぶ卸毫艟靡稽c,我自然就不需要接待其他的士兵。”
這些進入軍營的軍妓,個個都要確保是沒有內(nèi)力修為的弱女子且沒有龜奴之類的男丁跟隨,加上只能逗留一天,進出前后均會根據(jù)畫像清點人數(shù),而且一般供貨商也就那幾家妓院,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相安無事,也不會有奸細混進其中。
“若我們不能成為第一個進入你帳中的人呢?”木易問。
“那時候我自有我的辦法,反正我不會吃虧給那些士兵。”狄伽羅不以為然地道。
“日后你們進了軍營,其中消息的傳遞也要有勞伽羅了,其余時間有要傳出來的消息,也可以找阿六帶出來。”衛(wèi)承適時地開了口,“阿六一向負責運送軍營里的食材,到時候如果你們?nèi)绻邢⒁獋鞒鰜恚梢哉业桨⒘6胰绻邢⒁獋鹘o你們,也會讓阿六帶給你們。”
鳳云笙微微點頭。
“如今拓跋羽干的事對拓跋家的影響頗大,朝中群臣對拓跋家都有非議,慕容亮打算趁此機會實施他的計劃。”
拓跋羽干在雁門關(guān)的種種是最近兩天才傳回龍城,此事一傳回龍城后,便惹得群臣非議,都說拓跋羽干是個庸將,白白浪費了眾多北燕國將士的性命。
燕王知道這些消息之后也都很氣憤,拓跋嫣兒愈發(fā)遭到燕王的冷落,然而慕容亮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動手,并非是為了鏟除拓跋家,而是為了讓燕王有廢除太子的念頭。
尉遲家的人也沒有參加雁門關(guān)的戰(zhàn)役,但正是因為沒有,慕容亮才可以大做文章,更何況在十八年前那場三國之亂中,尉遲家也曾經(jīng)有過這樣領(lǐng)兵的失誤,雖然情況遠不如拓跋羽干的嚴重,但也是導致當時北燕國受了不少的損失,所以尉遲家才會之后都沒有被委以領(lǐng)兵的重任,甚至當時燕王還動了廢太子的念頭。
這件事原本已經(jīng)平息多年,但是如今拓跋羽干出了這么一樁事,自然能讓慕容亮順帶著舊事重提,而且衛(wèi)承已經(jīng)告訴慕容亮鉤月對他說的那番話,那就是燕王也有心思廢太子,而且還是立慕容傾的孩子當太子。
但是如果僅憑慕容家的力量,只怕就算燕王愿意,群臣也不會首肯,所以慕容亮要拉攏其他陣營的勢力幫他完成廢除太子的目的。
獨孤家向來是拓跋家和尉遲家的墻頭草,所以有可能拉攏的,就只有拓跋家了。
但是他們慕容家與拓跋家積怨已深,慕容亮需要有一個契機,或者說大家共同的目的,但那個利益點不能是廢除太子,至少不能讓拓跋家認為慕容家有心廢除太子,只能是像打壓尉遲家這樣的目的。
當然,慕容亮是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提出這些事的,他會先讓拓跋家先受一番打擊,然后再對他們伸出援手,賣拓跋家一個順水人情,而且還會向拓跋家提出條件,讓他們不會懷疑他內(nèi)里的目的。
但也不能提出得太晚,慕容亮估摸著就這個月內(nèi)提出就差不多了,燕王想廢太子立慕容傾的孩兒做太子的事,燕王可能只告訴過鉤月和慕容傾,所以拓跋家是不會知道燕王有這個用意的,而打壓尉遲家,拓跋家就會認為這是既可以化解自己家族危機,又可以趁機將太子廢除的好事,而將太子廢除,最有可能被燕王立為太子的人,必定就是他們的五皇子,畢竟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都被拓跋家或者是尉遲家,弄得無法繼任王位。
而到時候,拓跋家就會全心全意與慕容家一同對抗尉遲家,只是他們卻沒有想到,一切都是為了他人做嫁衣裳而已。
慕容亮想讓慕容傾的兒子成為太子,他日將燕王密謀殺害后,就可讓慕容家的孩子名正言順地坐上皇帝的寶座,到時候他就可以做攝政王,慕容家人人都可以做顧命大臣,到時候只要完全掌控了朝廷,慕容亮想要自己稱帝,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這是慕容亮一開始的想法,這個過程會有點漫長,需要花費三年五載的時間,但是慕容亮不介意等這些時間,因為這是最安全的做法。
的確,這對慕容亮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只可惜有一點慕容亮不知道。
那就是,衛(wèi)承不會讓他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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