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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一路配合趙高打了一個完美配合，可當麥玲瓏從容走出東方朔府邸的時候其實也是一臉懵然。這看似無比困難的史詩級歷史人物第二環(huán)第一步居然就這么輕易解決了，實在是意料不到的結(jié)果。
“沒想到東方朔和中行說居然是同門，這也太無稽了吧？”對于東方朔的最后一句話，麥玲瓏稍稍回味了一下就得到了答案。
趙高對此到?jīng)]什么吃驚的。鬼谷傳人向來以雙生的形式出現(xiàn)，就像有龐涓就有孫臏，有蘇秦就有張儀，攪動了天下大勢之后在看似的混亂中達到微妙的平衡去推動歷史的發(fā)展。
東方朔和中行說顯然也是如此，只不過兩人在鬼谷子一脈中都算混的比較凄慘而已。
只怨兩人在斗轉(zhuǎn)星移之下生不逢時。漢景帝時的七國之亂到了漢武帝時已經(jīng)基本平息，在主父偃的“推恩令”之下，漢武大帝集權(quán)中央君臨天下，已成萬國來朝的煌煌之勢。在這場情況下，哪怕是真龍猛虎也得俯首帖耳。東方朔和中行說自然都是滿腹的才學，政治軍事經(jīng)濟無一不通，然而英雄無用武之地。一個喪失了男人根本后還被迫遠竄蠻夷，一個精神閹割后以俳優(yōu)小丑的形式上位，不得不說命運之于人，冥冥之中早有定數(shù)了。
趙高別人不選單選東方朔，正是看準了這一點。
“其實東方朔真是個不錯的人。”看著身后的大門緩緩地合上，里面隱隱傳出低低的哭號之聲，趙高嘆了口氣。
明面上，東方朔歲易一妻，算得上渣男中的渣男，然而這未必不是另外一種保護的方式。一方面，他把婚姻的模式變得如此兒戲，自然和這些女子牽扯都不會很深，等于隨時為謀大事做好了準備；另一方面，這也等于是為她們準備了一條退路——比起吳起的殺妻求將來，東方朔的心腸顯然要柔和許多。
眼下東方朔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趙高，就需要在朝堂上謀求更多的話語權(quán)，這樣一來他從前安全的超然地位就此消失。所以在趙高和麥玲瓏邁出府門的下一刻，他已經(jīng)下令驅(qū)散后院中的家人。
“那為什么要這樣直接……”麥玲瓏的聽力也極其敏銳，哪怕隔著數(shù)重厚墻，也能依稀分辨出院子中那苦苦的哀求之聲。很明顯，那些女子不愿意就此離去。東方朔堂堂正正一表人才，又生性幽默詼諧，滿腹才學又溫柔體貼，實在是難得的丈夫人選。
麥玲瓏很容易就想象出，一名溫婉的女子跪在房門之外苦苦的哀求，最終只能無奈地看著緊閉的房門，滿臉絕望地帶著早就準備好的財物離開。
“巨龍之側(cè)，擦著即死挨著即傷，東方朔既然準備去趟一趟渾水，就不會留著這些人去分心。”趙高有些感慨。他倒沒有什么不忍之色，連續(xù)這么多劇情世界經(jīng)歷過來，所謂的生離死別早就看淡了許多。
“想想晁錯，主父偃，誰又不是人中翹楚，然而他們的下場如何？”他一揮衣袖，又看了一眼從側(cè)門魚貫而出的婦女仆役，接著說道。
晁錯輔佐漢景帝“重農(nóng)抑商”，對外推出固邊之策“移民實邊”，對內(nèi)“削藩”鞏固中央集權(quán)，可以說是景帝一朝的心腹肱股之臣。然而內(nèi)亂一起，當吳王劉濞以“清君側(cè)”之名反叛的時候，景帝僅僅是為了麻痹對手，就毫不猶豫地聽從了袁盎的建議，將晁錯腰斬于市，父母妻子無論長少一個不留全部棄市，事發(fā)突然到晁錯被斬時還身著朝服！
這就是歷史上“文景之治”里的一代明君！
至于主父偃，在提出了“推恩令”從根本上解決了藩王之患后，漢武帝為了收攏宗族之心，也是如同乃父一樣毫不猶豫地族誅了他。
說到底，所謂的名臣，不過是真正英主手上的一個工具，價值的大小除了取決于他們自己之外還取決于時勢。其實無論的晁錯還是主父偃，對于自己的命運未必就沒有了解，當指點江山榮華富貴在眼前的時候，一只腳其實已經(jīng)踏在了鬼門關(guān)之內(nèi)。
“你真的準備以天下蒼生為念？”麥玲瓏的圣母情節(jié)大概持續(xù)的時間也就那么幾秒鐘，等趙高說完再看那些人的時候眼神就十分淡然了。這倒不是對生命的漠視，而是從更高的層次上去看待生命的輪回。在劇情世界里，說到底，這些人都不過就是劇情規(guī)則的不斷重新組合而已。
“那就只是些動人的言辭罷了。”趙高立即擺了擺手說得十分坦然，臉上絲毫沒有半點愧疚之色。當時他試圖說服東方朔的時候一臉慷慨激昂仿佛隨時準備英勇就義，有史詩級歷史人物背書的稱號“忠貞之士”更是在“正氣歌”的加持下熠熠發(fā)光，連跟他一起來的麥玲瓏那一瞬間都幾乎相信了他，這個時候想起來還能抖一地的雞皮疙瘩。
“你還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無恥呀……”麥玲瓏一想起當時心中的那一絲感動就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
“你以為東方朔會不知道么？”趙高瞥了麥玲瓏一眼，說道，“到了他這種層次，我們心中怎么想其實對他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是不是他想要的——至少我們提出的問題和嘗試解決的辦法都是真的，至于這里面有我們幾分的真情實意，他又何必在乎呢？”
在頂級人物的面前，趙高極少玩陰謀，往往都順應(yīng)著天下大勢做出自己的選擇和判斷，這也是他在各個劇情世界中能夠?qū)覍业檬值母驹蛑弧Ｕf到底，只有中二的少年才整天想著逆天，而天道規(guī)則運行之下萬物都如芻狗一樣平等，只有傻x才成天想著怎么跟天道運行的規(guī)則對著干，因為那根本沒有什么意義。
麥玲瓏聽完，居然少有的沉默了下來，過來片刻，才再次抬起了頭。
“高子，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如果說問你你在乎的，那到底會是什么？”她對于趙高的品行不可謂不了解，不然也不會甘心屈從在團隊中的位置。然而越是深入，她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趙高的了解越是模糊，到了這個劇情世界里，更是很多時候并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去做。
趙高身上所背負著的秘密，讓她對前途都有一絲的茫然。
“從長遠來看，大概是在乎我們能夠在這個世界中活下去吧。”趙高知道團隊中的兩個成員遲早會有這么一問，只不過老八的定力和耐力顯然都更勝一籌，這個問題最終還是被麥玲瓏先問了出來，他想了一想，才緩緩地答道，“至于眼前么，我在乎的大概是擋在我們面前的這些人，到底能有幾分的價值！”
隨著他的話聲落下，一群服裝各異的探索者臉色猙獰地從各個方向包圍了上來，從每個角度上擋住了趙高的去路。
麥玲瓏早就知道這些人的存在，對于他們的出現(xiàn)當然是毫不訝異，然而這個時候聽到趙高這么說，卻吃驚地回過了頭。
趙高說的“這個世界”既可以指三人現(xiàn)在所在的劇情世界，也可以說是整個底層規(guī)則衍生下來的大世界。可無論趙高說的是哪一個，都意味著他們所處的環(huán)境要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險許多，甚至是許多許多！
她回過了頭，卻只看到了趙高扭過去的半張臉上，同樣是絕望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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