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舟三十歲那天，林煙芷成了他女朋友，以一種博弈的方式，但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并沒有尋常情侶那么親近，只因為那句“你真的坐過牢么？”

        從柯以舟家別墅回來后，二人分別投入各自的工作中，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卻時常碰不到面，唯獨桌子上的早餐一如尋常。

        奇怪的還有另一件事，幾年前林煙芷傳到視頻網站上的畢業(yè)作品不知怎的火了起來，不少人聯(lián)系她合作。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那個視頻沒什么突出的創(chuàng)意，如果非要說什么亮點，大概就是比較有氛圍感，容易調動人的情緒。

        林煙芷這幾天的工作就是把所有私信和評論看了一遍，篩選了幾個可能合作的對象取得聯(lián)系，另外還過濾出一條關鍵信息：一個叫k的財經博主轉了她的作品，導致大量關注者涌入。

        在篩選合作方的時候林煙芷才意識到這位財經博主的粉絲含金量之高，基本上都是較為成熟的公司，即便是初創(chuàng)企業(yè)，在業(yè)內也有著一定的口碑。

        她順藤摸瓜，找到這位財經博主的賬號，主頁點進去，幾乎都是金融相關的內容，唯獨前幾天轉載她的那條視頻比較突兀，下方留言點贊量最高的是“切錯號了？”

        這個k偏偏還回復了：沒有。

        余下的粉絲都在驚訝：k竟然回復別人了。

        從大家的評論得知，一直以來k只負責發(fā)內容，從沒回復過評論，還有人猜測這個k是某公司推出的機器人。這條和財經毫不相關的視頻內容則證實了賬號背后是個真人。

        林煙芷本想給這個k發(fā)私信提及這件事，又一想這類大v私信多到999+，評論都不回復，又怎么會去看私信，索性作罷。

        吃過早飯，林煙芷就出門去約定好的地點談合作。

        合作方叫歸途，是從私信中篩選出來的一家旅游開發(fā)公司，想要找林煙芷拍景點宣傳片。由于是新開發(fā)還未正式開放的地點，考慮到人較少，接觸二手煙的風險低，溝通后覺得還可以，林煙芷便答應了對方線下見面談的請求。

        到咖啡館的時候，林煙芷發(fā)了條微信。

        不稍片刻就聽有人道：“林煙芷？”

        她順勢看過去，靠窗的位置一個身著灰色西裝的男人在向她招手。

        “anderson？”她叫出對方的微信名。

        “是我。”

        林煙芷點了杯咖啡，過去落座。

        對面的人大概三十歲左右，坐姿端正，僅一眼就能感覺到這是一個一絲不茍的人。

        還有點眼熟。

        “麻煩問一下您的中文名字？”在線上溝通習慣稱呼對方的微信名，林煙芷想確認些什么。

        “路森。”

        路森？林煙芷大學的學生會主席就叫這個名字。

        “你是不是當過t大的學生會主席？”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也是t大畢業(yè)的？”

        林煙芷點點頭。

        “難怪。”路森笑著對她伸出手，“學妹好。”

        林煙芷禮貌地同他握了一下。

        “沒想到還是校友，那就好說了，拍攝方案之前在線上溝通過，我們內部調整了一下，你看看有什么問題。”路森將一個文件夾遞給她。

        林煙芷順勢接過翻開，方案在之前討論的基礎上進行了細化和補充，堪稱完美。

        “沒什么問題。”

        “那就好，拍攝時間在三天后的s市，你這邊ok么？”

        “可以。”

        “還有其他問題嗎？”

        “嗯……我的身體狀況略有些特別，聞不了煙味，拍攝的時候可能需要工作人員配合一下。”

        “這個放心，我們的每一個景點都嚴格控煙。”

        “那我就放心了。”

        “ok，之后我會將協(xié)議擬好線上發(fā)給你，簽字后打印快遞到公司即可。”

        談完合作已經過了中午，路森提議請她吃飯，考慮到之后合作上還要經常接觸，林煙芷沒有拒絕。

        冬天的時間總是過的飛快，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很久沒拍過自然風景類的片子，林煙芷不太餓，洗過澡后就找到幾部高分紀錄片在客廳投屏，披了個毯子捧著個保溫杯坐到沙發(fā)上看，試圖找一些感覺。

        柯以舟回來的時候，林煙芷正看得入迷，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個哆嗦。

        這幾天他與她作息幾乎是錯開的，給她一種還在獨居的錯覺。見了柯以舟，林煙芷才想起兩個人自確認關系后就沒怎么見過。

        “紀錄片？”他的目光掃向屏幕。

        “嗯。”

        “吃過晚飯了？”

        “還沒有。”

        “我去做。”

        “還不餓，不用管我。”

        柯以舟這幾天應該很忙，人看起來也有幾分憔悴，林煙芷不愿意占據他的精力。

        “那我先去洗個澡。”說著人已經回了臥房。

        按平常，林煙芷應該中斷紀錄片回自己房間的。此刻正看得入迷，懶得動，索性就當剛剛的小插曲不存在。

        不一會兒，身側的沙發(fā)凹陷下來，目光還沒有從屏幕上挪開，已經被一雙手攬進懷里。

        柯以舟湊過來，手臂圈著她，用毯子將二人圍起來，猶如鑄就了一個狹小的私密空間。

        林煙芷微微側頭，柯以舟的下顎幾乎枕在她的肩膀上，她又忙挪開目光。

        幾天未見，她差點忘了答應當他女朋友這件事，以至于對這樣親昵的接觸格外不習慣。

        “緊張什么？”他的聲音就在耳側。

        “有么？”聽他這么說，林煙芷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多僵硬，可在他懷里沒那么容易放松，即便他們曾同床共枕過。

        “你好像還沒習慣我這個男朋友，第一次談戀愛？”

        林煙芷沉默，還真是。

        上輩子全身心投入工作的她到35歲仍是母胎solo，重生后倒是不同了。

        她的沉默被柯以舟當成默認，湊近些，林煙芷臉頰紅了，有點可愛。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臉頰上戳了一下。“還是個小姑娘。”

        林煙芷側身躲開，目光不悅地看著他，“快奔三的小姑娘？”

        “在我心里就是小姑娘。”

        “沒有你柯少爺經驗豐富。”

        本來沒什么，在柯以舟聽來這話卻有點酸。

        “吃醋了？”

        “想多了。”

        經過柯以舟這么攪合，記錄片算是看不下去了，她想從他懷里出去，又被柯以舟拉了回來，這一下，徑直倒在他的懷里。

        “我也沒有經驗很豐富，只是傳言那么說。”

        柯以舟低頭懷里的她，表情真摯，說的像真的一樣。

        林煙芷并不信，不著痕跡地從他懷里出來。

        那天松口答應他實屬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如今看來倒是有些魯莽了，她還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那是什么？”柯以舟看著屏幕上的紅色果實問。

        林煙芷掃了一眼，上次去森林拍片遇見過，回來的時候還特意查了一下，“是金銀忍冬。”

        “像櫻桃。”

        “沒櫻桃那么大。”

        “可惜長在了山間，無人觀賞。”

        “金銀忍冬可以入藥，你看到的是它最尋常的那一面，當被需要的時候，它也可以很珍貴。”

        “那我呢？”柯以舟不再糾結屏幕，側頭看著她。

        林煙芷不解他這句話有什么用意，也不想承諾什么，轉移話題問：“你吃過晚飯了嗎？”

        柯以舟似是有點疲憊，靠在沙發(fā)上，搖搖頭。

        “想吃什么？”

        “你要給我做飯？”

        “嗯。”

        “面。隨便哪種。”

        “等著。”林煙芷走進開放式廚房打開冰箱，西紅柿和西葫蘆都有。

        西紅柿雞蛋面太大眾，幾乎吃膩了，她更喜歡獨創(chuàng)的西葫蘆雞蛋面。

        林煙芷在廚房忙碌，幾米開外，柯以舟就靠在沙發(fā)上看著她。

        一回頭，撞見柯以舟的目光，林煙芷眼神自動掠過，洗碗準備盛面。

        十幾分鐘后，兩碗面端上餐桌。

        柯以舟盯著碗里的綠色西葫蘆若有所思。

        “不喜歡？”

        “為什么是這個顏色？”

        “西葫蘆本就是這樣的。”

        “為什么是西葫蘆？”

        “我喜歡。”林煙芷不再管他，開始動筷。

        柯以舟妥協(xié)，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好吃。”

        “當然。”

        已經很晚了，收拾完碗筷，洗漱后林煙芷準備躺下，房門被敲了兩下。

        她起身起開門，柯以舟站在外面。

        “有事？”

        “我們幾天沒見了？”他懷里抱著個枕頭，顯然有備而來。

        林煙芷下意識要關門，柯以舟把手伸過來，她生生又止住動作。

        “還想再被夾一次？”

        “只是私心和你多呆一會兒。我想做的可能有點多，考慮到你是第一次，已經很克制了。”

        他的的話總容易引起不該有的遐想，但他的態(tài)度誠懇，表情真摯，說的和真的一樣。

        林煙芷堵在門口，沒有放行的意思，“圍爐夜話就換個時間。”

        “你還真是防守森嚴。”他低下頭，想靠近，似乎又在克制，“這不是女朋友對男朋友該有的態(tài)度。”

        “抱歉，我不大習慣。”

        “所以我過來讓你習慣習慣。”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少了某些步驟么？”

        “什么步驟？”

        “人家談戀愛要約會相處，產生感情才會接吻上床。”

        “我們可以反著來。”

        “柯以舟！”

        “在呢，聽得到。”

        僵持片刻，柯以舟提議，“親一下總是可以的吧？”

        他低頭索吻，林煙芷只想打發(fā)了他，便湊過去讓他親，誰料他的唇落下之后，單手抱著她閃身進來，順手把門關上了。

        等林煙芷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壓門上親了好一會兒了。

        “流氓。”

        “你說是就是。”

        柯以舟的唇微微挪開，卻沒有松手，他眸子里隱藏著一些復雜的情緒值得她窺探。

        良久，才聽他說，“我希望你能主動來找我，也可以了解我的過去。”

        “你確定？”上次的那句話就惹毛了他，林煙芷不敢隨意去探測他的禁區(qū)。

        “嗯。”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才放開她，抱著枕頭離開了。

        林煙芷有點意外，本以為他會死皮賴臉地留在這。

        不知道別人的戀愛怎么樣，至少她現在還沒有那種熱戀的感覺，只是對柯以舟不抗拒接觸，還沒有到想吞入口腹的程度。

        ——獨白：疤痕

        有些事情發(fā)生了，就會留下一道疤，一輩子都不會好了。

        上一世，他的人生被毀了。

        這次她的出現，或許是來挽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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