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沈綰檸尷尬道：

        “玩過，難道就……”

        三寶搶答說：

        “玩過就不玩啦！多沒意思呀！”

        “啊……”

        沈綰檸怔愣住了。

        她心想，五萬的東西，原來在孩子么的眼里，已經一文不值了……

        這時葛秀芬在外喊道：

        “大寶、二寶、三寶！黏黏糖做好了哦，要不要來吃？”

        三個孩子連忙想飛出去了，但礙于沈綰檸還沒發話，他們只好眼巴巴的望向她。

        沈綰檸于是微笑著道：“去吧。”

        三寶第一個跑出去了。

        二寶和大寶還對沈綰檸說：

        “娘親~我們等一下來玩兒~”

        “娘親最好了~”

        當然，吃過黏黏糖后，他們再也沒提起這件事。

        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已經摸過玩過的青玉鳩車，還沒有地里刨出來的蚯蚓有吸引力。

        沈綰檸只好將東西壓在了箱底。

        “還好是個玉器。”她安慰自己說，“再不濟，當個傳家寶也行了。”

        巷子蓋上后，沈綰檸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告訴家里人，今日所見之事。

        現在整個家里，都已經默認孩子們的爹已經死了，一家人雖然心上總有些空缺，但也算過得其樂融融。

        仲令威似乎有了新兒子，而且只比大寶、二寶、三寶小了一歲多，有名有份，是將軍府的小少將軍——

        這樣的話若是告訴了家里人，哪怕只是大人，也難免大家心中會產生怨恨。

        有了這樣的情緒，又難免不會影響到孩子們。

        沈綰檸只希望，她的三個孩子可以健康成長，開開心心，樂觀陽光。

        所以不論仲令威、還有仲家做得有多過分，她都不愿她的孩子們知曉這一切，因此而去耗費精力記恨他們。

        如她對葛秀芬和郝淑蘭所說——

        就當他是死了吧。

        打定主意后，沈綰檸找來三寶說了一下悄悄話：

        “三寶，你告訴娘親，為什么最近，你都故意不說‘爹’這個字？連跌倒都不說，是怎么回事？”

        沈綰檸可沒忘了這一條。

        孩子們的一舉一動，她都認真看著，并且記在心中。

        三寶一開始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說，被沈綰檸哄了幾句，她才道：

        “因為，爹爹是壞蛋！”

        “啥？”沈綰檸猝不及防，“你這話又是從哪里學來的？”

        這時，扒在門上聽動靜的大寶和二寶，一把推開門跑了進來。

        他們不用商量，也將一唱一和做得十分完美：

        “娘親，為什么你每次都只跟三寶說悄悄話？”

        “是不是不喜歡我和大寶？”

        “好多次了。”

        “就是不喜歡我和大寶嘛。”

        沈綰檸連忙道：“沒有呀！怎么可能呢？娘親喜歡大寶、二寶和三寶，喜歡的程度，是一模一樣的，都是最最最最最喜歡了！”

        大寶說：“那我和二寶也要聽。”

        二寶說：“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沈綰檸在端水之余，也不忘尊重每一個孩子，她于是說：

        “大寶和二寶可以另外單獨跟娘親說悄悄話哦，但是現在，娘親是在單獨和三寶說，娘親答應了三寶，不會告訴其他人的，所以……”

        三寶道：“沒關系，娘親，我早就告訴他們啦~”

        沈綰檸：“……”

        于是，悄悄話升級為四人模式。

        把剛才的信息理清楚后，大寶和二寶不等三寶開口，就忙說道：

        “娘親，我們知道，爹爹不是壞蛋。”

        “他只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

        沈綰檸想到那個小小少將軍，便道：

        “是啊，再也不會回來了。那大寶、二寶、三寶，你們會想爹爹嘛？”

        大寶和二寶用力搖頭，又一齊轉頭看向三寶。

        三寶于是跟著搖頭。

        大寶說：“我們只會想娘親~”

        二寶說：“我們有娘親就夠啦~”

        三寶……三寶“嗯”了一聲。

        沈綰檸心里一陣犯疼。

        雖然她平時說起來，“沒有爹爹在身邊，只是一種生活方式”，很隨性很灑脫；

        但一想到，孩子們是真的缺少了父親，她又沒法做到滿不在意。

        她于是又柔聲問：“真的么？”

        三個孩子卻顯得比她灑脫多了。

        他們臉上根本沒有任何難過的表情，反而個個點頭如搗蒜，像是被問到，明天早飯沒有青菜行不行似的——

        “大寶只要娘親在身邊，就什么都不怕了。”

        “二寶希望娘親多笑笑，不要整天想著爹爹了。”

        “三寶最喜歡娘親啦~”

        沈綰檸摸摸他們的頭，認真道：“娘親明白了，娘親會一直陪在你們身邊的。”

        …

        夏去秋來。

        沈家新一批的豬崽，又養到了可以作為仔豬出欄的時候。

        沈綰檸通知了整個村子的人，讓每戶派一個代表，到她的小豬場來挑選豬崽，并且進行第一次的“養豬經驗分享座談會”。

        人員來了五十九個。

        大家坐在長凳上，雙手不住的搓著褲管。

        第一次學養豬學得這么正兒八經，村民們都很不適應，因此有些緊張。

        沈綰檸站在最前方，手里拿著一疊紙，問蒙志全道：

        “村長，人都來齊了吧？”

        蒙志全到底是經常開大會的，他從第一排座位站起身，中氣十足的道：

        “來齊了！”

        沈綰檸把紙交到孔菱花的手上，說：

        “菱花，你幫我發一下這個。”

        “額、額、好。”

        孔菱花慌忙應下。

        她咽了咽口水，才挪著腳步朝村民們走去。

        雖然在座的多是婦女，但她還是緊張得雙腿直發抖。

        “這種時候，她們應該不會問我，被婆家趕出來的細節吧？”孔菱花心說著。

        沈綰檸有意鍛煉她，便催促道：

        “菱花，動作麻利點，我急著跟大家伙兒說事呢。”

        “好！”

        孔菱花破罐子破摔的走到人堆里去了。

        村民們忙著學養豬，或者說，是忙著學掙錢之道，此時也沒興趣去嚼孔菱花的舌根了。

        只有幾個婦女上下打量了孔菱花，在心里腹議著不同的內容：

        “還有沈綰檸愿意拉她一把，這寡婦運氣不錯。”

        “慫成這樣，難怪被婆家攆出來。”

        “這屁股看著挺圓呀，居然生不出來，肯定還是吃過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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