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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心事


  
趙靈芝一臉笑意的看著小方,因為她親眼看見小方在灰衣人布置的陷阱旁轉了一圈,就輕輕松松就破解了這個陷阱,然后又極快的用樹藤做了一個破破爛爛的網,然而正是這個破破爛爛的網,卻抓住了狡猾如狐貍的灰衣人。
雖然趙靈芝一心想救回她哥哥和高離等人,但她知道希望渺茫,高離江湖經驗老到、白漸飛實力超群、趙叢之穩重、陳東侯機變,然而連他們都失陷在叢林中,趙靈芝對救回他們根本沒有任何信心。
特別是要與小方一起營救,趙靈芝更覺得沒有任何希望。
她并不討厭小方,甚至覺得小方很可愛,因為她從沒有看見哪一個人像小方這樣對任何事情都充滿好奇,仿佛一個懵懂的少年。她也從來沒有看見哪一個人像小方這樣愛笑,任何一件有趣的事情都能讓小方開心得大笑,而他又仿佛隨時隨地都能發現有趣的事,所以一路上小方的笑聲最大、也笑得最開心。
但大多數的時候小方的行為給趙靈芝感覺就如同一個白癡。然而她絕沒有想到有時候如同白癡的小方在叢林里居然這么厲害。
“你怎么這么厲害?”趙靈芝一臉佩服的看著小方。
小方卻是一臉茫然,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趙靈芝所說的厲害是指什么。
“這些陷阱你一眼就看出來了,而且還能利用他們陷阱來對付他們。”
小方笑了笑:“如果你從六七歲開始就要絞盡腦汁布置各種陷阱捕捉獵物才能生存下去,那么這些陷阱在你看來就如同小孩子的玩意。”
趙靈芝驚異的看著小方,吃驚的問道:“為什么你六七歲的時候就要去捕捉獵物?”
小方嘆了口氣:“因為李大哥一下山后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而他留下的食物有時候撐不過七天,如果不想辦法捕獲獵物,等李大哥回來只怕早就餓死了。”
“李大哥?你父母呢?”
小方抬頭看了看天空,罕見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落寞的神情:“自從我有記憶以來就和李大哥生活在山上。在那座山的最高峰有一間小木屋,小木屋很簡陋,除了兩張床、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外,就只有書,很多很多書。當我在書中知道每一個小孩都有父母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李大哥就是我父親。”說到這里,小方突然笑了笑,但趙靈芝卻分明感覺到他的笑容變得很凄楚:“有一天我突然叫他爸爸,還問他媽媽在哪里?那時候我應該是四歲。”
趙靈芝追問道:“那你李大哥怎么回答你的?”
小方想了想,苦笑道:“那時候李大哥告訴我,我沒有父母,他是在路上撿到我,然后就帶我上山。”
趙靈芝安慰道:“你李大哥養育了你,怎么也算是你的養父吧。”
小方沒有說話,因為這時候他突然想起很多事,很多在這個時候不應該想起的事,但小方的思緒卻不受控制,偏偏在這時候想起。
他這時候突然想到很多他和李大哥之間的事。
他感覺得到李大哥在竭心盡力教導他,但卻始終覺得他們之間有著不知名的隔閡,李大哥對他既不疏遠,但也絕談不上親近。
他也會為小方每一次的成功感到高興,但小方卻似乎從他高興的目光中看到隱隱的傷痛。
自從他能獨立生活后,李大哥就經常下山,而且一下山就是很長時間,有時候長到小方以為他不會再回來。
但每到過年的時候,李大哥一定會回來,然后煮上一桌子豐盛的年夜飯,甚至還會允許他喝酒。所以每到過年,就是小方是最開心的時候。
然后大年初一的那天,李大哥會坐在山頂最高處,雙手抱膝,一動不動看著遙遠的天邊,仿佛石像一般。
小方十五歲那年終于忍不住問他在看什么,然后李大哥用憐惜的眼光看著他。
他摸著小方的頭,然后讓小方挨著他坐下,這一刻是小方感覺到最幸福的時候。
“對不起。
李夢溪溫柔的撫摸著他,突然向他道歉。
小方不明所以抬起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李夢溪看著他,然后繼續說道:“我能給予你的不多,希望你以后不要怪我。”
小方搖了搖頭,堅決的說道:“李大哥給了我很多,我絕不會辜負李大哥。”
李夢溪向他笑了笑,然后和他一起看著遙遠的天邊,仿佛那遙遠的天邊有他割舍不下的東西。
從那以后,李夢溪越來越沉默,而且在山上呆的時間越來越短。而小方希望自己趕快長大,越來越強大,因為他知道李大哥一定有心事,而他希望自己能幫助李大哥完成他的心愿。
趙靈芝呆呆的看著小方,看著喜歡笑的小方突然不笑了,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你在想什么?”
小方的思緒被拉了回來,然后他突然看著趙靈芝,問道:“你會不會有心事?”
他這個問題問得如此突兀,趙靈芝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每個人都會有事。”
小方想了想,繼續問道:“你有心事會不會向人傾訴?”
“如果有開心的事自然會向人傾訴,這樣大家都會開心。”
“如果不開心的事呢?”
趙靈芝側著臉看了看小方,笑道:“如果遇上不開心的事,自己能解決,當然就用不著告訴其他人,免得別人為我擔心。”
小方卻不死心,繼續追問道:“如果一個人的心事用了二十年都無法解決呢?”
趙靈芝呆呆的看著他:“二十年都無法解決的心事?”,然后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心事會讓人隱藏二十年。”
然后她笑著說道:“不會是你吧?看樣子你也不過二十歲,難道你從一生下來就有心事?”
小方也笑了:“自然不是我,但我知道葉大哥有一個埋藏了二十年的心事……”然后他有些苦惱的說道:“但他就是不愿意告訴我。”
趙靈芝安慰道:“你李大哥沒有告訴你,自然是認為還有到告訴你的時候,但隨著你慢慢長大,他慢慢變老,到時候他自然會告訴你。”
然而當小方聽到這句話時,突然震驚的看著趙靈芝,因為他想起一件他以前完全忽視的事情。
一個人是會慢慢長大,而一個人長大后也會慢慢變得衰老。
但在小方記事的時候,在他的記憶中李夢溪雖不算年輕,但年齡也不算大,大概是二十七八歲,絕沒有超過三十歲,但現在小方已經二十歲了,而李夢溪的容顏卻依然如同他剛記事的時候,歲月似乎根本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小方已經慢慢長大,而李夢溪卻沒有絲毫變老,一眼看去,李夢溪依然如小方剛記事時那般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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