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林阿姨怎么在我家里？”沈浩下意識環顧四周，問：“媽媽呢？”

        之前媽媽打電話告訴他，說因為林小冉的關系，爸爸才會把她送走的。

        還說她走了以后，爸爸就會把林小冉帶回來。

        看來媽媽說的是真的了。

        “沈浩。”沈懷瑾說：“先回房去。”

        “我不要。”沈浩第一次拒絕他：“我不要回房，爸爸，我要媽媽回來，你把媽媽帶回來好不好？我不要別人住進我家里來，我要你跟媽媽，我只要你跟媽媽。”

        “沈浩。”

        “爸爸。”

        沈浩抱住他的雙腿，一邊哭一邊說。

        “沈浩，站好。”

        沈懷瑾拉他，他卻更加死死地抓住他的腿不放開。

        “沈浩！”

        “我不要，爸爸，我要媽媽，你不要生媽媽的氣好不好？媽媽會改的，一定會改的，你讓媽媽回來。”

        “我再說一遍，沈浩，松開！”

        沈懷瑾這話帶著隱忍的脾氣，誰都能聽得出來，語氣很重，就連一旁的林小冉聽了也覺得心里發麻。

        沈浩自是不必多說，幾乎是本能地松開沈懷瑾的腿，往后站了一步。

        眼淚都還掉在眼眶中，不敢落出來。

        林小冉看著孩子那樣子，心中發麻，心里很不是滋味兒，雖然他剛剛字字句句都是針對自己，覺得是因為她的原因，自己的爸媽才會分開。

        但是孩子的世界總是單純的，他是無辜的，也只是希望能夠擁有家庭溫暖，想要得到爸媽的愛而已。

        他沒有錯，一切的錯，都錯在大人身上。

        “呼……”

        沈懷瑾深呼吸一口氣，看向旁邊欲言又止的林小冉，拉著沈浩過去。

        “沈浩，以后林阿姨就是你媽媽，你的媽媽只有一個，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其他的人。”

        幾乎是他的話剛冒出來，沈浩眸中強憋著的淚，再也忍不住順勢落下，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落在沈懷瑾的手背上，滾燙一片。

        “我不要！除了我媽媽，我誰都不要！”

        沈浩吼出這一句，大力甩開沈懷瑾的手，轉身就往樓上跑。

        “沈浩！”

        沈懷瑾下意識想追上去，卻被身后的人抓住，僵在原地。

        轉眸，靜默地盯著他。

        “沈懷瑾，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滿意了吧？”

        “……”

        “換做是你，讓你叫別的人媽媽，你愿意嗎？”

        他只是個孩子，他這樣逼迫一個孩子，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鋼鐵嗎？

        房門被大力關上，傳來“砰”地一聲響。

        “我的錯。”

        沈懷瑾卻只是掙開她的手，連連說了好幾句“我的錯”，腦袋一擺一擺的，非常失望的樣子，旋即，人消失在大廳中。

        步入樓上某一間房間中，沒多久，林小冉聽到各種東西落在地上發出的沉悶聲響。

        她雙手捏緊，靜靜地聽著，愣是沒有移動半步。

        ……

        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房間中究竟沉悶了多久。久到林小冉覺得這一切好像是自己腦補出來的，久到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場夢境一樣。

        可是酸軟的腳，提醒她剛剛是最現實不過的現實。

        她邁開沉重的腳步，輕輕往樓上走，也不知道為什么會上樓，就是本能地往那邊走。

        越過某個房間時，聽到里面斷斷續續傳來的孩子沉悶的哭聲。

        那聲音都已經沒力氣了，聽得她后脊梁發麻。

        林小冉往前一步，靠近房門，先是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兒，旋即，忍不住輕輕叩響房門。

        里面的哭聲止住了一小會兒，聽見了，但是并沒有出聲。

        林小冉沒有貿然進入，只是在外面靜靜聽著。

        后來，是真的聽不到聲音了，她有點著急，直接擰開門鎖，推開門進去。

        剛開了一個縫，就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壓在門上的，她腦海中一震，用力支撐著門，腦袋偏過去看。

        不是沈浩是什么？

        已經靠在門上睡著了，臉上盡是淚痕。她當時就看得心里難受至極。

        “沈浩。”

        她輕輕叫了一聲，孩子卻只是眉頭輕輕擰了擰，眼角松動，但到底還是沒有醒過來。

        林小冉倒是覺得安心了一些，睡著了，總不至于抵觸她。

        這才放心推開房門，輕輕把他移開一些，等到人徹底進入房間，才彎下腰將他抱起來。

        小家伙像是找到了一個溫暖的床鋪一樣，下意識往她懷中沉沉靠去，一雙小手，緊緊環住她的脖子。

        林小冉心中動了一下，當他的手，劃過她脖子上得那一處刺青時，她猛地僵住了。

        林小冉，你這是在做什么？

        他可是你仇人的兒子，是他們兩個的兒子，你這么大公無私？

        關你什么事？

        林小冉，他只是個孩子，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無關。

        他不應該被扯入你們的恩怨之中。

        腦海中兩個聲音，你一言我一句，就好像是在打仗一樣。

        最終，還是善良勝過了理智，看見孩子滿臉傷心的樣子，還在她面前一抽一抽的，她就懵了。

        當即帶著他進了洗手間。

        沈浩比林安要瘦很多，林小冉微微借著浴缸的力，騰出一只手去放水。

        水放好了，給他脫掉衣服，放進去。

        洗到一半的時候，沈懷瑾進來了。

        推開的動作，令林小冉回神，轉頭看一眼。不知是被沈懷瑾刺激到了，還是自己也一直都在掙扎之中，看著沈浩這一張臉，她就想到自己遠在美國，還躺在醫院的女兒。

        當即就站起來，將手中的濕帕子丟給沈懷瑾，推開他跑開了。

        留下沈懷瑾很懵逼地站在門邊，緩了緩，才回神。繼續林小冉沒有做完的事情。

        …...

        林小冉倒了一杯水，猛喝一口，旋即，端著到陽臺上吹風。

        想讓自己變得更清醒一些，可風吹在臉上，卻令她的臉變得更燙了。

        背后，不知何時，沈懷瑾的一雙手，已經環住了她。

        “沈懷瑾，你做什么？”

        她想掙開，卻被他抱得更緊，臉幾乎貼在她臉上，菲薄的唇，貼在她耳邊，灼熱的呼吸噴入：“你會接受浩兒的是嗎？你心疼他。”

        “小冉，我無法彌補這個錯誤，但我不想接下來錯得更多，我們好好過，行嗎？”幾乎是懇求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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