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突如其來的詭異令雅各布全身魔力都消耗殆盡，想要掙脫卻仿佛雙腳踏入泥沼。

　　那恐怖的巨獸宛如感到了外界的威脅，從魔力形成的深海中冷漠地注視著自己，張開巨嘴想要將自己吞噬！

　　有那么一瞬間，雅各布感覺自己將要魂飛魄散，猛然間他回想起什么，做出了生命最后的嘗試——

　　他逆走四步，高聲誦念：

　　“偉大的惡魔之子；”

　　“天啟預言之子；”

　　“終焉之門的守護者！”

　　無窮無盡的火海頓時將他包裹，他如同浴火鳳凰般迅速飛升進入靈界，背后落下神圣遺跡的虛影，恢弘莊嚴，如同神啟降臨！

　　轟！

　　深海中的巨獸為之一顫，加在雅各布身上的壓力倏然為之一清。

　　“吼！”

　　那巨大的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凝視著雅各布身后恢弘神圣的遺跡虛影，搖曳了一下尾巴，轉眼間便遁入深淵之中，不復蹤影。

　　“呼、呼……”

　　飛升至一半，雅各布中斷了靈識傳送，大口喘息著。

　　失去了深海巨獸的禁錮之后，他如同窒息重獲空氣的人，魔力重新回歸了身體，只是胸腔因恐懼而起伏著。

　　他完全沒想到，少女的身體深處竟然隱藏著這等巨獸。

　　好在，盜火者遺跡順利將其鎮壓在下。

　　看來，艾爾尼特是比這只大海怪位格更高的存在……

　　收斂心神，雅各布迅速掙脫了魔力的束縛，靈識重新回歸外界。

　　剛睜眼，只見少女略微驚慌地搖晃著自己：“先生，先生！你怎么了？剛才的你就像失去了靈魂，真是嚇壞我了……”

　　“抱歉。”雅各布稍微猶豫了一下，見少女自己不知情的樣子，便沒有坦誠說出實情。

　　“你叫什么名字？”

　　“克里斯汀娜·薩巴赫。”

　　“雅各布·文森特。”

　　兩人交換了姓名，這下便算作相識了。

　　少女克里斯汀娜把雅各布塞進手里的銅幣還給了他：“抱歉，先生，這個我不能要。煎餅是我送給您的，不是商品……而且，它也不值這個價格。”

　　雅各布猶豫了一下，見對方執意不肯收下，便拿回了銅板：“那么便謝謝你了。”

　　火車剩下的旅途中，熟絡起來的兩人便開始攀談。

　　雅各布心有余悸，但不忘向對方打探身世，一方面感慨少女的天真爛漫，另一方面又吃驚于她體內的神秘力量。

　　克里斯汀娜似乎對身體里隱匿著巨獸的情況毫不知情，不過她在平時的生活中也隱隱感到過一些疑惑。

　　比如據她的言論，進城之后，她曾經在偏僻小巷被一群宵小圍住，對方劫色又劫財。在那段危急的時刻，克里斯汀娜卻有著一段記憶的空白，等她回過神來時地上已經躺倒了一片，宵小們被分割了肢體，肉塊和鮮血灑落在底。

　　那恐怖的場面令她至今記憶猶新，難以忘懷，嚇得她一下子就逃離了現場，并且時刻擔心有人找上門來。

　　不過，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宵小們死掉的事情確實上了報紙，但警方們完全沒有懷疑她，而是將目標瞄準了其他的幫派人物。

　　克里斯汀娜自稱自己分明是渾身帶血跑上街頭的，但卻沒有遭到任何懷疑，仿佛當時看她一身是血受到驚嚇的路人全部失去了記憶。

　　“怎么感覺我在聽西方鬼故事……”雅各布喝了口水壓壓驚，難以掩飾心頭的驚愕。

　　“我想這可能是因為我是一名巫師學徒吧……雖然我沒能掌握太多厲害的魔法，但經常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在身邊發生。”克里斯汀娜自嘲一笑。

　　但雅各布看得出來，她笑得很勉強。

　　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會令人難以承受，沒有精神崩潰多半得虧克里斯汀娜樂觀堅強。

　　“那么，你去蒸汽之都是為了入讀一所不錯的超凡學校。你已經有了目標嗎？”雅各布隨口問道。

　　克里斯汀娜立刻變得有些慌張和不好意思，就像一個全班倒數第一的孩子高中時被親戚戳穿了想考清華：“嗯，嗯，我的目標是浮空城學院，對其他的學校了解得不是很多。聽說浮空城學院是最好的幾所學校之一，同時對于平民的歧視相對不是那么嚴重。”

　　浮空城學院么……雅各布沒有作出評論。

　　反倒是克里斯汀娜自己說個不停：“我知道自己的數學似乎不太行，在我們村子里沒有一名像樣的數學老師，我所用的自學課本都是村長兒子當年淘汰下來的……

　　不過我對自己的語言學很有自信，有一位神父當年來到我們村子時，借宿在我家里，對我的文章大加贊賞，并且執意要投到蒸汽之都參加比賽，雖然后面石沉大海，但我的父母都說他十分青睞我的才華。”

　　你確定他不是青睞你的美貌？

　　雅各布沒有說出實話，這個時代神父pc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教權階層可是和貴族階層同處一個等級的特權階級，他們糜爛的私生活經常見諸報道。

　　那位神父沒有搞誘拐少女的戲碼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當然也說不好是在心懷鬼胎觸碰克里斯汀娜的時候被她體內的怪獸發覺，從此嚇得不舉，然后逃之夭夭……

　　果然，克里斯汀娜遺憾地補充了一句：“我唯一想不通的是，神父離開時很倉促，后來沒了他的消息，也沒再來探訪村子。如果他回來，爸爸媽媽一定會熱情接待他的。”

　　交談了許久，雅各布大概摸清楚了克里斯汀娜的前半生，不過對于她體內的怪獸依然一知半解。

　　汽笛聲再度響起，在長達數個小時的車程后終于駛進了蒸汽之都的站臺。

　　這座維多利亞風格的城市，源源不斷地向外散發著蒸汽，高聳的樓房和四通八達的鐵路圍繞城市中央方尖塔的教廷建筑，高空中浮動著巨鯨般的浮空城。

　　火車駛進站臺，能夠看見不少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男士昂首闊步行走在站臺上，身后跟著提皮箱的侍者，穿著主子淘汰下來的舊禮服和舊皮鞋。

　　汽笛聲再度響起，火車向外噴涌著蒸汽，車廂門依次打開。

　　“到了。”雅各布戴上高頂禮帽，整了整花了上百銅幣從裁縫店買來的廉價小禮服，英俊的面容令路過的乘客不禁側目。

　　他帶著克里斯汀娜下了車，迅速淹沒在蒸汽之都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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