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文街晨光巷46號。

一個有些年頭的臨街小院。

秦浩趕到的時候，民事警員已經(jīng)封鎖現(xiàn)場，院門外的巷子口圍了不少人。

“死人了？誰死了？！”

“還能是誰？我早就說過，就大龍那脾氣，那女人早晚被他打死！”

“秋霞姐死了？不、不會吧！我剛剛還聽見她哭呢！”

“這、這大晚上的，你可別亂說話啊！”

一邊的街坊們議論紛紛，秦浩帶著人穿過人群，進(jìn)到警戒線內(nèi)，在院子里換上手套鞋套，走進(jìn)小院內(nèi)的堂屋。

濃郁的尸臭氣迎面而來。

一個眼神呆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女人坐在輪椅上，沒有一點生氣地看著頭頂。

女人沒有死，她時不時地會發(fā)出陣陣聽起來令人發(fā)毛的詭異笑聲，時不時又忽然抽泣、哽咽，嚎啕大哭。

迎著女人的視線往房頂看過去，秦浩看到，死人就吊在房梁上。

麻繩一端在房頂?shù)臋M梁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另一端纏在死者身上。

勒得緊緊的麻繩將死者身上的皮膚都勒出了青黑色的血痕。

即便沒有那勒緊的麻繩，死者全身也開始了腐爛、生蛆。

啪！

一只蛆蟲從死者身上落下，落在女人身上。

但女人完全不在意，只是盯著風(fēng)扇上吊著的死者一個勁傻笑：“呵呵，呵呵......樂樂，你今天什么時候回來啊？”

乍一看這死者，秦浩腦門嗡嗡作響。

死的人是文樂樂。

那個自己讓人去調(diào)查過的可憐男孩。

但通過文樂樂尸體腐爛的程度來判斷，他死了應(yīng)該有幾天了。

可是，自己幾天前不才剛剛見過他么？

難道自己見到的那個文樂樂......他不是人？

這么一想，秦浩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好巧不巧，當(dāng)他抬頭再去看文樂樂的尸體時，他發(fā)現(xiàn)，文樂樂那一雙已經(jīng)腐爛的雙眼，正好看著自己。

......

“初步檢測遇害者死亡時間應(yīng)該在五天左右，死者身上有明顯的被毆打痕跡，其中有不少還都是最近一兩天的新傷。”

“也就是說，在遇害者死了之后，還有人在暴力虐待他的尸體。”

“我們試圖將遇害者放下來，可是一旦我們想動遇害者的尸體，那個女人就如同瘋了一樣阻攔我們。”

“五天？我記得五天前云都路上也有兩個人出事了，死了一個，另外一個命大，活下來了。”

“秦隊，我們的人已經(jīng)在找了，暫時還沒有發(fā)現(xiàn)馮大龍的跡象。”

聽著手下警員的匯報，秦浩總感覺在這案子里有一個自己忽視的點。

他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終于——

“靈娃店？！”

“在這個案件里，云都路的靈娃店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秦浩剛想到這茬，“秦隊！”

一個警員飛奔而來，“馮大龍找到了！”

與此同時，秦浩的手機再一次響起，“秦隊，云都路又出了一起命案！”

“死者身份已經(jīng)確定，名叫馮大龍！”

......

云都路，便利店。

店長方圓和自己的兩個小弟齊齊坐在櫥窗后，隔著櫥窗盯著步行街上立起的警戒線，三個人一起瑟瑟發(fā)抖。

“店、店長，這、這已經(jīng)是第幾個了？”

“確切地問，應(yīng)該是小老板開店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第幾個。”

“有、有點數(shù)不清了......”

“對了店長，你那錦旗？”

“小老板昨天吩咐讓過兩天送，過了今天、明天兩天，那就是后天。”

“店長你可真聽話。”

“現(xiàn)成的案例就擺在眼前呢，我想多活兩年！”

秦浩趕到時，已經(jīng)有警員對現(xiàn)場做了初步的勘察。

“秦隊，死者是被用刀捅死的，全身上下都是血窟窿，應(yīng)該是仇殺。”

“根據(jù)步行街的監(jiān)控，死者來到云都路，觀望了一下，直奔靈娃店，然后匆忙地出來。”

“他從靈娃店里抱出了兩個箱子，里邊裝的全是冥幣，他自己身上帶的四萬五千塊錢反倒是掉在靈娃店里了。”

正聽警員匯報的秦浩忽然抬手問道：“靈娃店小楊大師確實在店里放了些錢，這是我親眼看到的。”

“可為什么，無論是之前進(jìn)店偷錢的那兩個人，還有這個馮大龍，拿出來的都是冥幣？”

警員難以回答：“這......”

“秦隊，我們檢查過了，小楊大師的錢，確實都是真錢，但好像少了點。”

秦浩：“你可別跟我說少了四萬五。”

警員：“是、是的，就是少了四萬五千塊。”

秦浩：“......”

就和前幾次云都路的事件一樣，這次馮大龍的死，現(xiàn)場依舊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不過讓秦浩感到意外的是，云都路出了這么多事，居然沒有引起一點輿論動向。

甚至對云都路的繁華程度都沒有造成一丁點的影響。

快要收隊的時候，特管局來人了。

一個女人在停車場攔下秦浩，開車帶著他重新回到北文街晨光巷。

下車前，女人遞給秦浩一瓶小藥水，說：“灑在身上。”

秦浩疑惑道：“這有什么用？”

女人站在陰影中看向文樂樂的家，說：“能遮蔽你身上的活人氣。”

秦浩：“......”

把藥水灑在身上，秦浩和女人一起，偷偷溜進(jìn)文樂樂家里。

晨光巷四十六號的小院院門開著，里邊堂屋的門也開著。

通過天上的星光，在院子里秦浩還能看到堂屋里邊吊著的文樂樂的尸體。

白天的時候警員想要將尸體放下來。

但文樂樂的母親無論如何都不同意。

現(xiàn)在，女人領(lǐng)著秦浩走向堂屋，秦浩愣了，低聲問道：“就這么大大咧咧走過去？”

“我們現(xiàn)在是不請自來，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女人淡聲道：“方向，里邊那位阿姨現(xiàn)在只能感知到她兒子，其他人她誰都感知不到。”

“心死之人，三魂七魄有缺，就會這樣。”

對于女人的話秦浩將信將疑。

可當(dāng)他看到女人真的大大咧咧走進(jìn)堂屋，那坐在輪椅上的文樂樂母親沒有一點反應(yīng)時，秦浩不得不信。

女人領(lǐng)著秦浩藏在偏室的門后邊，門開了一條縫。

倆人偷偷觀察著外邊的情況。

滴答、滴答！

黑暗中，堂屋里吊扇上掛著的男孩尸體慢悠悠轉(zhuǎn)動，并不斷往地上落著蛆蟲。

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癡癡看著堂屋外，那雙麻木而呆滯的眼神，似乎在等待著子女歸家。

十二點。

坐在輪椅上的文樂樂母親眼神忽然發(fā)生了變化。

麻木、呆滯的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高興、寵愛、欣喜。

滿身傷痕、血漬的文樂樂出現(xiàn)。

這一個文樂樂，和堂屋里那掛在風(fēng)扇上的文樂樂，除了身體的腐爛程度不同，外形一模一樣。

乍一見這個文樂樂，輪椅上的女人立刻指著風(fēng)扇上吊著的尸體說：“兒子！快回去！”

“不然你會散了的！快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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