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豬蹄、鹵豬蹄、酸奶、烤串、炒涼粉、水果等等東西擺了一桌。

楊寧給自己帶上手套，向著桌子對面空無一人的空氣問道：“真不吃啊？那我自己吃啦？”

說完拿起一只鹵豬蹄咬了一口，綿香軟糯。

坐地書桌晃了一下，傳了兩聲低沉的“呦呦”聲。

楊寧渾然不覺，大口啃豬蹄。

一旁，貝貝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軟軟說道：“橙橙，能不能、能不能注意點吃相......”

楊寧轉過臉去，貝貝拿出濕紙巾為他擦去臉上的油漬。

“嗯，這豬蹄比較難啃......”楊寧猶豫說道：“要不，紅紅，你幫我捏碎塊一點？”

“好噠！”

雙手血紅的紅紅立馬爬過來，二話不說，對著豬蹄一通亂捏，還真捏碎成了小小塊。

雅美一手抱著自己的腦袋，一手拿起一小塊豬蹄遞到楊寧嘴邊，“橙橙，吃！”

楊寧看了看雅美的斷頭，又看了看她遞過來的那一塊根本沒有肉的骨頭，指著書桌對面說：“喂狐貍吧。”

“哦！”

雅美抱著頭、舉著骨頭準備爬著繞過書桌去找狐貍，這時，書桌對面豎起一只狐貍爪子，爪信對著楊寧這邊，“啪”一下拍在書桌上。

然后，第二只爪子又以一模一樣的姿態出現。

接下來是雪白的尖尖耳朵，跟著一顆滿臉不服、眼珠子透露著無限怨氣的精致可愛狐貍腦袋。

剛好，這時小雅美也爬了過去，舉著骨頭遞到狐貍嘴邊，“雪姐姐，吃呀！”

狐貍非常人性化地翻了個白眼，把雅美的腦袋拿過來，放回她脖子上，“呦呦！”

小雅美聽不懂什么意思，一頭霧水地轉頭看向楊寧，結果這一轉，砰！

腦袋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狐貍：“呦呦？”

楊寧一邊啃著有肉的豬蹄，一邊說：“嗯，她的確可以把腦袋固定在脖子上，但她就不那么做，你可以理解為小孩子的叛逆期。”

狐貍：“......”

這時，楊寧的嘴替聰明瞳開口說道：“其實，雅美只不過是想讓橙橙多為自己安幾次腦袋而已。”

“才不是！”

掉在地上、紅不溜秋的雅美小腦袋急忙說了一句，放下骨頭，自己把自己的腦袋抱起來跐溜溜跑一邊去了。

雅美走后，其他的小鬼們一個個圍在書桌旁邊，瞪大了眼看著相對而坐的楊寧和狐貍。

楊寧拿起一塊帶肉的豬蹄放到狐貍面前，說：“別客氣。”

狐貍盯著那塊豬蹄看了看，低頭一口將其吞入口中，咀嚼片刻，低頭，吐出一塊骨頭。

這一塊剛吃完，楊寧把下一塊又遞過來了。

狐貍還是一口將其吞入口中，這時，楊寧說道：“你當初給我找那酸不拉幾的野果子吃，我還你豬蹄，是不是很夠意思了？”

狐貍嘴里的豬蹄咀嚼到一半，動作忽然就停了。

然后又繼續咀嚼。

在吃完這一塊豬蹄之后，無論楊寧遞過來什么，她都不再吃了。

這下楊寧只能自己吃了。

那一只小狐貍就安安靜靜把兩個白絨絨的爪子放在書桌上，非常有耐心地等著。

等到楊寧把所有的食物都解決干凈，小狐貍轉身跑出去，回來時，它嘴里叼著一個袋子。

揚起腦袋將袋子放在書桌上，楊寧看到，里邊是一顆顆青紅不一的野果子。

楊寧拿起一顆果子聞了聞，說：“這東西可真難吃，又酸又澀。”

“即便它當初救過我的命，你也別指望我違心地說它好吃。”

“我可不會像那些虛偽的人說什么感謝苦難的話，這果子就是難吃，當初那一段時光就是苦、就是難，并不是我生命中的寶貴財富。”

“我，一點都不懷念那段時光。”

楊寧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的話，說著說著，他忽然感到手上一暖。

狐貍爪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蓋到自己手上來了。

楊寧：“......”

噼啪！

電光來得相當突兀。

下一秒，白狐變黑狐了。

還是冒煙的。

狐貍：“？？？”

楊寧打量著眼前黑不溜秋的狐貍問：“哎呀，你怎么被雷劈了呢？”

“哦，是被電了，不好意思，我這里地板經常漏電。”

黑狐默默收回爪子，低下了頭。

一人一狐沉默了片刻。

楊寧看著桌子上那一顆顆青紅不一的果子，打了個哈欠，說：“紅紅，把這些酸不拉幾的果子扔了吧。”

一秒不到，桌面上那一袋果子消失不見。

哐當！

垃圾桶那邊傳來一陣響動。

楊寧看著黑狐，輕聲說道：“說吧，我聽著呢。”

“這次，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下來。”

“機會，只有這一次，好好想想。”

剎那間，靈娃店里安靜得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逝。

冒著煙的黑狐用已經和臉融為一色的雙眼盯著楊寧，后者點了點頭。

黑狐轉身跑了出去，回來時，黑狐已經變成了朝歌雪。

攥著自己的黑色狐尾，朝歌雪坐在楊寧對面，好在她臉還是和以前一樣，嬌美動人，勾魂奪魄。

楊寧問：“想好了？”

朝歌雪點點頭。

楊寧意有所指道：“機會只有一次。”

朝歌雪深吸一口氣，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我想好了，我想請您......”

“如果、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您覺得這個世界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準備清理掉的時候，請、請給這個世界一次機會，好嗎？”

店里再度陷入安靜。

片刻后，楊寧反問道：“很多人說我很善良，我自己也是這么覺得，而且我也認為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所以......”

“你為什么覺得，我會清理掉這個世界？”

朝歌雪低下頭，慢慢說道：“我當然知道，當初那個即便快要餓死都不敢去偷農戶家食物的孩子有多么善良......”

“我還知道，已經偷偷進了別人家里，自己餓得肚子咕咕叫，卻因為主人一個翻身嚇得連忙跑出來的那個孩子有多么純真，那個孩子動動手，就能輕而易舉捏死那個山村里所有人......”

說著，朝歌雪逐漸哽咽起來：“我更知道，自己剛記事便有著噩夢一般經歷的孩子，在長大后還能用善意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這有多么難得......”

“可是啊......”

朝歌雪抬起頭，她臉上已經全是淚痕：“我做了九百多年的狐貍，我太了解這個世界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了，我太了解這個世界的人，是一種什么樣的人了。”

“所以，我求求您，如果有一天，您對這個世界失望了，請給這個世界一次機會，好嗎？”

小狐貍說得情真意切、滿臉淚痕，楊寧聽著又打了個哈欠。

打完哈欠，他看著小狐貍微微一笑，說：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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