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臺上和觀眾道別之后，一身盛裝的林薇兒回到后臺。

“溫迪！快點過來幫我換衣服！熱死了！”

“小柔給我倒杯水，水溫適中啊！”

“張姐，把我們下邊的行程拿給我看一下......”

林薇兒說著愣住了，她發現，本來這個時候應該忙碌不停的舞臺后臺里，安安靜靜的。

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人呢？去哪了都？上班時間一個個不好好工作......”

林薇兒嘟囔著自己坐到梳妝鏡前，對著鏡子開始卸妝。

她看著鏡子里自己的雙眼，手上的動作逐漸放緩。

淡淡的霧氣從鏡中人的眼底升起，林薇兒抬手一抹，淚珠在指尖滾動。

抱著鮮花、雙眼黝黑宛如兩個空洞一樣的小男孩在她身后出現。

“喔！！”

忽然出現的瞳瞳嚇得林薇兒忽然一聲尖叫，她轉頭看過去，根本沒有剛剛在鏡子里看到的小男孩。

“呼，嚇我一跳......”

松了一口氣的林薇薇轉過頭，準備繼續對著鏡子卸妝，她發現，鮮花已經擺在了自己的梳妝臺上。

林薇兒：“......”

化妝間里的溫度飛快降低，林薇兒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次，林薇兒可以確地，在自己身邊，有一個沒有雙眼的小男孩。

她極為恐懼地打著哆嗦，抬起手，放在自己眼角的位置，顫栗問道：“是、是你？你、你......”

小男孩眼里亮起微弱的紅光，“姐姐，我的眼睛好用嗎？”

林薇兒全身一顫，“眼、眼睛？！”

這時，她隱隱約約聽到一句話：“小光頭，不是眼睛，是眼角膜啦！”

“哦哦......”

下一秒，林薇兒又聽到那小男孩向自己問：“姐姐，我的眼角膜好用嗎？”

林薇兒：“......”

“挺、挺好用的......”

小男孩：“......”

兩人之間的對話似乎到這進行不下去了，彼此都顯得有幾分尷尬。

林薇兒緊張不已地看著鏡子里、出現在自己旁邊的小男孩，“你、你是要，要拿走了么？”

小男孩隔著鏡子指了指梳妝臺上的鮮花，說：“聰明瞳說他不想嚇人，所以讓我變成他的樣子出現和你說幾句話。”

“說、說......”

極度恐懼之下，林薇兒眼里眼淚在打轉，“眼角膜是當時我爸爸從地下市場聯系購買的，如、如果他要，我可以還給他，不過，能、能不能不要傷害我......”

說著林薇兒哽咽道：“我、我爸爸已經為此付出代價了，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可、可以嗎？”

鏡子里的小男孩撓了撓下巴，說：“聰明瞳想知道，你爸爸近況怎么樣？”

“爸爸他......”

淚滴從眼角滑落，林薇兒緩緩說道：“好幾年前爸爸就因為車禍去世了，連帶著媽媽一起......”

“那當時賣給你們眼角膜的那個組織呢？”

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林薇兒說：“在我做完手術第二年那個組織就被警方打掉了，抓了很多人，當時爸爸還特意跟我說過，說那個給我找眼角膜上家的人被判了死刑，當年就執行了......”

鏡子里的小男孩又撓了撓下巴。

林薇兒再次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對話：“聰明瞳，這咋辦啊？要不讓紅紅來吧？這我下不去手啊......”

“好！我來！我去撕了她！”

“你等一下，先讓我看看......”

接下來，林薇兒發現鏡子一角亮起兩點紅光，自己腦子里響起“嗡”的一聲，思維陷入呆滯。

“咦？她真沒有說謊哎......”

“那怎么辦？”

“額、算了，還是我來吧。”

鏡子里的小男孩消失，在林薇兒身邊出現。

看上去還是那個雙眼空洞的小男孩，但不同的是，這個小男孩空洞的雙眼里閃爍著紅光。

瞳瞳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孩，眼眶中的紅光忽明忽滅。

林薇兒撇過頭，看著出現在身邊的小男孩，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這小男孩在鏡子里沒有倒影。

全身劇烈一顫，林薇兒哽咽著說：“你、你好？是、是因為我，才害了你，是、是么？”

瞳瞳搖搖頭，說：“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我已經被拐走了，悲劇是大概率事件。”

“那......”林薇兒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她一時間也說不出來什么。

“我來看看用我眼角膜的人過得怎么樣。”

瞳瞳笑著說：“原本我想著，只要不是個壞人那我就很滿意啦。”

“現在看來，姐姐不僅不是壞人，還是個在事業上很努力的人呢，今天好多人來聽姐姐唱歌啊......”

林薇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運氣好、運氣好而已。”

“姐姐謙虛啦，剛剛從姐姐的回憶里我看到很多東西呢。”

盯著林薇兒的雙眼看了看，瞳瞳好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他后退一步，說：“姐姐，請......”

“帶著我的眼睛，去更大的舞臺，唱更多、更好聽的歌，給更多的人聽吧！”

“什么？”

林薇兒不可思議道：“你、你說什么？”

瞳瞳歪頭說道：“姐姐肯定聽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是不是？”

他擺出一副少年老成、很是無奈的樣子：“畢竟，像我這么大度懂事的小鬼，可不多吶！”

林薇兒眼中露出強烈的震撼之色：“你、你？你愿意把眼角膜送給我？”

“我當然是不愿意的啊......”

瞳瞳無奈說道：“可是它已經被壞人搶走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能有什么辦法呢？”

林薇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臉上淚如泉涌。

片刻后，她動了下雙臂，想要抱一下面前這個小男孩，但似乎是有所顧忌，最終只是輕微動了一下雙臂。

瞳瞳往前走了兩步，向她張開雙臂，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

林薇兒愣了一下，然后含淚張開雙臂，抱住面前的小男孩。

她的雙臂穿過了瞳瞳透明的身軀，她發現，眼前這個小男孩的身影在一點一點變得淡薄。

不遠處。

楊寧站在昏暗的夜色中，靜靜看著這一幕。

他身邊，一群小鬼嘰嘰喳喳：“橙橙！聰明瞳在消散！”

“橙橙快救瞳瞳！”

“啊這，瞳瞳要、要離開我們了嘛？”

“不可能的！橙橙一定能救瞳瞳的！”

眾小鬼看向楊寧。

楊寧笑了笑，抬頭看向天上的漫天星光。

那里，星光閃耀。

......

一個小時前，演唱會內場第一排。

聽著震耳的音樂聲，瞳瞳握住楊寧的手，滿臉希冀，眼中閃爍紅光——

“橙橙，我想，去開啟新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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