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議長的遺容看起來經過精心的打理，哦，還不是遺容，是容貌。

縱使臉上的黑眼圈能被遮蔽，可眼中因為睡眠不足而產生的血絲，以及精神疲憊的狀態無法避免。

這是楊寧到來之前，總議長先生的狀態。

當楊寧到來之后，在他身旁坐下，總議長先生臉上的疲憊一掃而光。

他就和那些護送楊寧從機場到藍宮來的軍方人員一樣，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

“你可終于來了，我等你等得好累。”

這是總議長的心里話。

楊寧在他旁邊坐下，“抱歉，來晚了，讓您多受累了幾日。”

總議長轉過頭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神經徹底放松下來的他精神了許多，“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變得這么、嗯，這么厲害的？”

“這話說起來有點麻煩。”

楊寧又犯懶了，他伸手在總議長坐的沙發上敲了一下。

后者只感覺眼冒金星，同時腦海里多了許多畫面。

包括最初的周野放血降神、后來的與神明對賭、青橋血戰、被六國精銳的鬼魂教育指導，以及在無數次生死折磨中拯救十幾個小鬼......

前邊還好，當看到后邊楊寧一次又一次豁出生命拯救十幾個小鬼的時候，總議長那張掛滿了歲月風霜的臉終于露出了釋然之色。

他那滿是血絲的雙眼也逐漸濕潤，“如果是這樣，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承受了這樣歷練的人，有這樣的實力也是應該的......”

這位滿頭白發的群星老人說著，看著楊寧猶豫半天，問：“不過，孩子，你真的有點，太善良了。”

“小心一點，祝你好運。”

楊寧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有些人讓我小心一點我能理解，畢竟他們了解我，你？”

總議長先生微微一笑，嘆道：“我能當上這個聯邦的總議長，或多或少總得有點過人之處吧？”

“孩子，雖然你掩蓋得很好，可是我能看出來，你根本就沒把自己和同伴們的仇恨當作最終目標，報仇，只是你順手而為的事罷了。”

說著，這位群星老人的聲音忽然一冷，“孩子，我若是你，我根本就不會給這個狗屁世界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忽然又自嘲地一笑，“不過，我若是你，估計那個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會給我機會。”

楊寧聳了聳肩膀，沒說什么。

兩人之間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窗外，蘭宮大門外聚集了很多人，亂哄哄的，還有人舉起了橫幅。

“寧可高傲地死，絕不茍且地活！”

“戰斗到聯邦最后一兵一卒！”

“群星閃耀！我們不可戰勝！”

軍方的人在維持*序，如同鐵桶一樣拱衛藍宮，不讓面前的人群越過封鎖線半步。

楊寧看著這一幕說：“看來，貴國公民對于貴聯邦的決定不是很贊同。”

總議長的聲音略顯滄桑，又有些調侃的意味：“讓他們去街上走一走、罵一罵，總比航母被人敲沉、整個西部地區遭海嘯強吧？”

抬頭，老人的視線從藍宮外示威的人群轉移到蔚藍的天空中，“孩子，能告訴我，天空之外、宇宙之外有什么嗎？你去看過嗎？”

“看過一眼，其實也沒什么。”

楊寧想了想，又在沙發上敲了一下。

就他敲的這一下，總議長發現藍宮外示威的人群、維持*序的軍方人員全都如同被定住了一樣，就連身后那組裝手槍的聲音都停下。

世界，又陷入了暫停。

他有些詫異地看了看身邊這年輕人，這手法，真是爐火純青啊。

楊寧兀自說道：“宇宙之外，其實就是一些更多、更抽象的空間，以及更抽象的生物，有的有腦子，有的沒腦子。”

“有的空間彼此相連，有的空間不相連，但可以通過轉接時間軸、空間軸的方式使其相連。”

“但無論是相連還是不相連的空間、無論有腦子還是沒腦子的生物，都遵循著一定的運動規律，組成了一個更大的宏觀存在。”

“這個宏觀存在，是有生命的。”

總議長臉上神情微動，“你是說，我們生活在一個更巨大的生物系統之中？我們所處的宇宙，充其量不過是這個生物系統內的一個小細胞？”

楊寧點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總議長思索片刻，問：“那，我們人類的未來？”

楊寧笑了笑，他看著窗外被定格住的天空，淡聲道：“抱歉，議長先生，人類沒有未來。”

總議長的雙眼中乍起驚雷，他下意識道：“你的意思是、是，人類會、會滅亡？”

楊寧轉頭看著他，笑道：“在這個位面里，如果沒有我，那就沒有什么東西是永恒的，任何事物都會滅亡、嗯，換個說法吧，任何東西都會消弭在時間和空間的維度里。”

“可是現在這個位面有你。”

這個老人直勾勾盯著楊寧的雙眼，問：“你不會看著人類消弭的，對吧？你會出手幫助人類渡過難關的，是不是？”

楊寧眨了眨眼，笑而不語，他又敲了一下沙發。

時間恢復了流逝。

總議長問道：“你剛剛和我說那一番話，停下了時間，你是不想讓其他能聽到你對話的人聽到？”

他看了看身后的小狐貍和小白狗。

楊寧搖頭道：“不是他倆，也不是不想讓其他人聽到，而是有些事情直接擺開了講就沒意思了。”

“畢竟，議長先生，那個時間點還很遙遠，你是絕對等不到了。”

楊寧這句話說完，咔嚓——

清脆的手槍上膛聲從倆人身后傳來，白毛的手槍組裝好了。

楊寧站起身，向總議長微笑著說：“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議長先生，你還有別的問題么？”

“沒有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總議長沉吟兩秒，顫巍巍拿出手機，“能，合個影么？”

楊寧笑著點頭：“當然。”

朝歌雪接過總議長的手機，為倆人拍了合照。

之后，楊寧與這位群星官邸的掌舵人握手、擁抱，然后向白毛點頭示意，離開。

漂亮的小狐貍跟上。

用目光送別楊寧，總議長先生重新坐回沙發上——

他坐的不是他自己的那個沙發，而是剛剛楊寧坐過的那張。

白毛做了一個深呼吸，拿著手槍走到總議長身后，對著他的后腦舉起手槍。

白毛的手在顫抖。

這時，總議長淡定的聲音傳來：“動手吧，年輕人。”

“處決群星聯邦總議長的榮耀，送給你了。”

再次深吸一口氣，白毛激動說道：“我、我白狼的人生，算是特么的走上巔峰了！”

砰——

沉悶的槍聲響起。

子彈輕而易舉洞穿了那位群星老人的腦袋。

當啷！

彈殼帶著清脆的響聲落地，一綹飛濺而出的血花，染紅了那張楊寧坐過的沙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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