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去年今日此門中(一更。
第320章 去年今日此門中(一更。
唰——!
赤色的明光在楚維陽的眼前倏忽間顯照,洞照在最為熾熱的閃瞬間之后,倏忽間又黯滅了去,緊接著,是短暫而又無垠純粹的黑暗世界,伴隨著那黑暗一同將楚維陽身形淹沒的,則是同樣繁浩且洶涌的須彌之力。
恍惚間,有著教人不辨方向,倒亂天地的眩暈感覺。
下一剎,當(dāng)這一切的感受煙消云散去的時(shí)候,楚維陽再看去,是點(diǎn)點(diǎn)斑斕靈光從黑暗的盡頭泛起,緊接著,在下一瞬間,拼湊成一方真切的世界。
而正是在有了這些明媚且綺麗的斑斕明光之后,不等那包裹著楚維陽身形的無邊黑暗褪去,只短暫的閃瞬之后,則是那鼎沸的喧鬧聲恍如從另一方寰宇世界之中傳遞而來。
熾熱的聲浪涌進(jìn)了那無垠的黑暗世界之中,將楚維陽的身形纏裹,進(jìn)而用這樣奇詭的方式,將之拖拽進(jìn)了這方真實(shí)的世界之中來。
遠(yuǎn)遠(yuǎn)地看去時(shí),有斑斕霞光交織成的無形帷幕,映照著一道又一道身形猙獰可怖的血色輪廓,進(jìn)而,在楚維陽的注視之下,這些血色的輪廓,或是發(fā)出嘈雜的笑聲,或是大快朵頤,或是舉杯痛飲。
楚維陽無從猜度,是否會有玉樹龍王在其中,楚維陽更無從猜度,哪一道猙獰可怖的身形,才應(yīng)該是玉樹龍王的身形所在。
這一刻,楚維陽只是無聲息的感慨著,果然,人族與妖族對于宴飲的概念,還是截然不同的,楚維陽以為一朝登就云階之后,入得是仙家洞府,可如今看,怕是甚么鬼蜮妖窟。
最好等會兒別再有甚么茹毛飲血一樣的宴飲儀式。
楚維陽正這樣思量著,忽地,遠(yuǎn)遠(yuǎn)地,那斑斕霞光的交織成的無形帷幕的另一旁,忽地,有一行作侍女打扮的女修士,緩緩地踱步走來。
楚維陽神情稍稍詫異,以甚為凝重的態(tài)勢看向迎面朝著自己走來的這一行修士。
人族的修士!
楚維陽甚至從那撲面而來的風(fēng)中,嗅到了些許花香氣息,那氣息非同尋常,乃是某一種純粹的百花煞炁。
往昔時(shí)青荷曾經(jīng)說過的只言片語在此刻涌上了楚維陽的心頭。
百花樓外門弟子,龍王宴飲,鬼蜮妖窟。
幾乎在閃瞬間,楚維陽的心神之中便已然有了無端的聯(lián)想,更有甚者,那一卷《尸解煉形圖》洞照寶光,閃瞬間,楚維陽的神形趺坐在玄龜法臺上,便要捏著一道幽光咒印,朝著側(cè)旁的師雨亭的神形刷落。
作為《噬心喚命咒》所指引向的真正主人,楚維陽自然有著秘法,可以強(qiáng)行叩響她們沉寂于此的神形。
哪怕這會兒楚維陽不好直接做些甚么,可是一行百花樓的弟子身陷在妖窟里面,總是要給這百花樓的真正嫡傳,丹胎境界的修士,有所通傳罷!
否則,怕是來日還要說楚維陽見死不救呢!
可正此時(shí),不等楚維陽的這一道幽光法印刷落,伴隨著那一道香風(fēng)的吹拂,為首的女修士引著一行侍女,便俏生生的走到了楚維陽的面前。
“道兄好是鎮(zhèn)定的心性,蓋因鏡緣仙島上是人族、妖族天驕修士盡都云集,因而玉樹龍王前輩下拜貼到了吾宗,邀吾宗子弟代為舉辦宴飲,招待諸位道兄!”
說及此處時(shí),泥丸宮內(nèi),楚維陽的神形遂散去了那一點(diǎn)幽光法印。
緊接著,那女修士的聲音繼續(xù)響起。
“說起來,之前劍宗的謝前輩,險(xiǎn)些要直接顯照爭鳴劍氣,將這方天地寰宇毀去呢!
這也是此女之前所言說的,楚維陽好是鎮(zhèn)定的心性的緣由。
而原地里,楚維陽的心神之中只剩了些頗無可奈何的感慨。
無需多言說楚維陽也能夠猜到,這不過又是玉樹龍王的一次惡趣味的發(fā)作,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捉弄諸修,瞧一瞧所有人的不同反應(yīng)。
而就在這樣無可奈何的情緒蔓延到楚維陽的臉上,教道人展露出些許的苦笑時(shí),遂又見得那女修緩緩地折轉(zhuǎn)過身形來,便要虛引著楚維陽的身形,往那來時(shí)的霞光帷幕后面走去。
“宴飲還未開始,許是等余下諸峰的擂主累積下周天之?dāng)?shù)勝場,再到攫取了入內(nèi)赴宴的機(jī)會,怕還是要有一陣。”
“因而先由妾身引著道兄,先往一別院處去休息,當(dāng)然,這幾日的起行坐臥,自然有吾宗的女修隨侍。”
“道兄若是看上了哪個(gè),直接開口點(diǎn)也成!
“或者……妾身是百花樓外門大弟子……”
你這是在欺師滅祖……
閃瞬間,隨在此女的身后,楚維陽的心神之中便只涌現(xiàn)出了這樣的念想。
畢竟,撬百花樓嫡傳丹胎境界長老的行,截百花樓嫡傳道子的胡,這跟欺師滅祖也渾沒甚么分別了。
而且,哪怕是在這說話間的一舉一動里,此女已經(jīng)極盡于魅惑,楚維陽對此的反應(yīng),也很是無動于衷。
不說之前幾日里沒少經(jīng)歷皇華宗爐鼎法諸秘術(shù)的磋磨,楚維陽多少還帶著些圣賢的心性,只說此女施展的魅惑手段,盡都是百花樓所傳,她所用的,曾經(jīng)青荷都不止一次的在楚維陽的面前展露過,甚至用得遠(yuǎn)比此女更精妙,更為極盡于魅惑。
而且,就像是百花煞炁在她這里只得其一一樣,縱然是那魅惑人的法門,她所施展的也單薄了些,論及花樣之繁盛,莫說是盡得此道傳承的青荷了,便比之皇華宗的齊飛瓊都遠(yuǎn)遠(yuǎn)不如。
而且,百花樓的外門大弟子,再是大弟子,也是外門。
而百花樓的外門是做甚么的,楚維陽自然也是聽過那么些坊間傳聞的,難怪,脂粉氣濃烈了些,風(fēng)塵意蘊(yùn)足了些。
這是真正銷金窟里走出來的人,尤善的不是魅惑,不是言語間的情調(diào),而是無形無相之間的吃人不吐骨頭。
甚至,楚維陽不僅僅是渾無分毫的欲念生發(fā),更相反因著這女修的一舉一動,反而忽地生發(fā)出某種思感的情緒來。
畢竟說起,昔日與青荷匆匆一別,已有數(shù)月時(shí)間。
而也不得不讓楚維陽承認(rèn)的是,那曾經(jīng)只身闖入外海之后最艱難,乃至妖獸圍城的災(zāi)劫里最壓抑的一段時(shí)日,都是青荷陪著自己度過的。
可偏生如今楚維陽愈漸的風(fēng)光起來,反而長久的未曾見了青荷的身形。
或許,這也是那甚么百花樓章法里的一部分,可是對楚維陽而言,這會兒,想念了,便就是想念了。
因而,愈顯得楚維陽這里七情消減,頗有幾分百花拂面,而無動于衷的圣佛意味。
也正因?yàn)橹S陽這樣的反應(yīng),反而更教百花樓的一行人高看了他一眼。
能在百花樓女修士這樣直白露骨的邀請面前無動于衷的,許是除卻純陽法門修士,便真?zhèn)該是道心高卓堅(jiān)韌之輩了罷。
真?zhèn)罕見哩!
而那引路的女修士卻也識趣,見楚維陽不感興趣,遂停了魅惑,只正經(jīng)的引著楚維陽走到了一處門扉前。
四下里盡都是須彌之力彌散而成的繚繞霧氣,一切似實(shí)似虛,教楚維陽立身在這處庭院之前,遠(yuǎn)遠(yuǎn)地看去,只能看到雅致的院落圍墻盡數(shù)都落在了須彌霧氣的環(huán)繞之中,那霧靄帷幕厚重,教人瞧不真切,隱約間只看到了院落中那巍峨磅礴道宮的輪廓。
而正此時(shí),就在楚維陽探看的同時(shí),那女修士抵過了記載著門扉禁制的玉簡,遂盈盈告退。
等楚維陽回過神來的時(shí)候,立身在門扉前的,便只他一人了。
掂著手中的玉簡,楚維陽忽地回望去。
入目所見,楚維陽身后的來路方向,便只能教人瞧見那斑斕煙霞交織成的帷幕,再不見了那鬼蜮妖窟般的場景,更不見了那場景里猙獰可怖的血色輪廓。
玉樹龍王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甚么藥?
楚維陽想不明白,稍作沉吟之后,遂將玉簡貼在眉心。
以楚維陽如今的底蘊(yùn)與造詣,幾乎神念掃過的閃瞬間,這些篆紋禁制,便已經(jīng)被楚維陽甚為圓融的掌握了。
而且,楚維陽很清晰的從這些篆紋交織與排列之中感受到了某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
這會兒并非是仔細(xì)琢磨這些篆紋的時(shí)候,可直覺告訴楚維陽,這些篆紋里,有著百花篆紋的影子。
幾乎正思量及此的時(shí)候,楚維陽已經(jīng)以手印刷落了靈光,將禁制開啟的同時(shí),楚維陽遂推開了門扉,直往庭院之中走了進(jìn)去。
入目所見,沒甚么雅致的亭臺樓閣,山石草木,入目所見,只純粹的煉金鋪成的地板上,刻著云紋與篆箓,點(diǎn)點(diǎn)靈光兜轉(zhuǎn)之間,教豐沛的元?dú)鈴浬⒃谕ピ褐,幾乎不亞于瑯霄峰的聲勢?
而也正伴隨著楚維陽的身形走入了庭院之中,那須彌之力縈繞的霧靄盡都散去了些,教楚維陽能夠清楚的看到那巍峨的道宮,以及其洞開的門扉,所展露出的內(nèi)里更為寬闊宏大的廳堂。
也正此時(shí),一個(gè)如同剛剛那一行女修一般,身穿著侍女打扮的女修正從那道宮內(nèi)走出,直往楚維陽這兒迎面走來。
幾乎下意識地,楚維陽便要想著該怎么樣開口婉拒。
可是不等楚維陽的思緒蔓延開來,一切便戛然而止。
他稍稍有些愣神的看著那由遠(yuǎn)及近的身形,看著那再度相逢的青荷姑娘展露著盈盈笑靨,看著她走到了自己的身旁,然后張開手臂,用山岳和溝壑環(huán)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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