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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可惡的架子床


摸著高低床的鐵桿子,觸手冰涼,可卓一凡的心卻熱了起來!這些高低鋪有著太多的故事!高低床除了可以睡覺以外,他還是新兵們的噩夢!卓一凡仿佛聽到了每天睡覺前,那些高低鋪發出的吱吱嘎嘎的聲音!
  “三個一百”“五個一百”“三個一分鐘”“三個一分鐘”,這些簡單的訓練計劃浮現在卓一凡的腦海中。當初的班里沒有啞鈴,沒有握力器、沒有腹肌輪.....有的就是就些高低鋪!躺在床上做仰臥起坐,扶著床架扛人深蹲起立,坐在床邊端腹,在相對兩張床上平板支撐、做俯臥撐,拉住高鋪的護欄卷腹......
  下連隊的第一天晚上,卓一凡本來以為能睡個好覺,因為安家折騰了一天,實在是太累了!可臨睡前,班長命令道“從今天晚上開始,每天晚上完成五個一百,三個一分鐘再睡覺!”
  在新兵連時,卓一凡就經歷過睡前小練兵的訓練,但那還只是“三個一百”的訓練,沒想到下連第一天就來了五個一百,三個一分鐘,卓一凡心里還是很忐忑的,畢竟班里的新兵沒有一個是自己新兵連的同班,都不知道高低深淺。有誰不愿意在一班很快的站穩腳跟,突出出來,成為尖子呢!
  第一天晚上的五個一百是一百個俯臥撐、一百個仰臥起坐、一百個深蹲、一百個兩頭起(平躺,頭和腳同時起來)、一百個車輪蹬腿,三個一分鐘是三次一分鐘端腹。俯臥撐、仰臥起坐、兩頭起、車輪蹬腿是在床上完成的,因為班里就那么巴掌大一塊地方,兩邊架子床,中間過道就剩了1米多寬。深蹲是在床邊上完成的,沒有負重,背靠著床欄桿,副班長下著口令“一令一動、一令五動、一令十動……”。端腹是坐在床邊,腰桿挺直,雙腿并攏平端,堅持1分鐘的時間,利用其他一百的間歇完成的。
  也許和卓一凡的想法一樣,也許是想嶄露頭角,雖然新兵們都很累,但進班門的第一天訓練都格外的賣力,卓一凡居然罕見得只拿到了一個第一,其他的全被其他新兵收入囊中。這讓卓一凡有些郁悶,畢竟新兵連的三個一百,幾乎都是他最先完成的!所以,新兵下連的第一天晚上,卓一凡失眠了!這是難得的一次失眠,畢竟訓練太苦太累,哪有那么多心思考慮別的問題呢!
  第二天晚上,本來卓一凡以為還是昨天的內容,結果換了科目,一百個俯角俯臥撐(腳放在床上,手撐在地上)、一百個立臥撐(做一個俯臥撐、起立原地縱跳)、一百個腿部平抬(平躺,雙腳并攏平抬)、一百個推板凳(左右手各一個板凳,平舉,交替前推)、一百個扛人深蹲(肩上扛著人,扶床欄桿完成深蹲動作),三個三分鐘的平板支撐,這一晚,卓一凡還是只拿到了一個第一。卓一凡心里暗自定下了目標,一定要快速的提高,多拿下幾個第一,但具體怎么操作他還沒有想好的,因為才下連兩天,他對于連隊的角角落落他都還沒有摸清楚呢!
  第三天晚上,內容又換了,一百個懸空俯臥撐(手在床上,腳在另一張床上完成俯臥撐),一百個拉臂訓練(手握上鋪護欄,完成引體向上),一百個單收腿(手撐地,左右腳交替收回胸前),一百個雙收腿(手撐地,兩腳同時收回胸前,然后恢復俯臥撐姿勢),三個1分鐘小兔跳(蹲姿,靠腳尖和小腿發力,連續跳動)。這天晚上卓一凡拿到了兩個第一,一個單收腿,一個雙收腿,畢竟腿部力量是他的強項。
  第四天晚上,一百個跳小凳(從凳子的一側跳到另一側,再跳回來,依次反復)......
  就這樣,每天五個一百不帶重樣的周而復始,三個一分鐘也是幾個課目交替反復,讓卓一凡一幫新兵蛋子們既充滿新奇,又吃盡了苦頭!
  新兵蛋子們真的是服了發明這些利用就變器材訓練的班長們,真是物盡其用啊!那張床自然而然也成了新兵們記恨的對象,如果沒有床就不會有那么多高難度的動作,如果沒有床就不會有那么多神輔助......
  當然,架子床的可惡之處還不止那些,最煩人的還是那吱嘎吱嘎的金屬聲!不是聲音討厭,而是聲音吵醒了班長、吵醒了老兵最討厭!明明不是故意發出響聲,卻被他們理解為對他們的不滿!
  新兵下連隊不久的有一天晚上,卓一凡拉肚子,第一次、第二次上廁所還好,腦子還清醒著,忍著疼痛的肚子,輕輕的上下床。可到了第三趟時,已經是深夜了,卓一凡肚子疼的厲害,又睡得迷迷糊糊的,“哐哐哐”地就下床往廁所跑!等卓一凡回到班里時,副班長半躺著,看著卓一凡,把卓一凡嚇了一跳!
  “你什么情況!上下床不知道輕點嗎?班里是集體,不讓別人睡覺了嗎!”副班長有些生氣的說。
  卓一凡沒敢解釋,說自己拉肚子的問題,說“對不起,副班長,我知道錯了!把你吵醒了,真的不好意思。”

  “好吧!睡覺吧!上床輕點!”副班長安排道。
  “是!副班長”卓一凡說完就小心翼翼的抓住欄桿上床,誰知道那床不買賬,吱吱嘎嘎的又響了起來!
  “什么情況!不是叫你輕點么!怎么還那么大動靜!對我有意見么!再弄出響聲就別睡了!”副班長很生氣的說。
  卓一凡非常的郁悶,他確實不是故意要弄出響動的,而是那個床經常搞體能,活動幅度很大,沒聲音是不可能的!
  卓一凡沒敢解釋,回答道“是!副班長”,然后幾乎用了三分鐘才龜速地爬上床!爬上床后,他居然睡不著了!也許是被副班長嚇的完全清醒了。也許是擔心明天又被副班長講評一通,心里老是想著嚴重后果!
  到了第二天,卓一凡一直等著副班長講評他半夜起床動靜太大的問題,但一直到晚上班里點名講評,副班長也沒有提這件事情!這讓卓一凡懷疑,副班長昨天夜里是不是在夢游!
  其實不僅卓一凡,班里很多新兵都有過類似的經歷,由于高低床的聲音,輕則被數落幾句,重則要收到一些相應的“處罰”!比如輕輕的上床一百遍,比如輕輕的翻身一百下……那比搞體能還逼屈!所以大家對架子床還是比較憤恨的!
  架子床讓人不滿的原因還有他比較危險吧!還記得卓一凡剛到部隊,睡得是上鋪,由于床鋪很窄,非常不習慣!他睡著后翻來覆去,幸好睡夢中抓住了上鋪的護欄,要不然他就從上鋪掉下來了!半夜里,嚇得他尖叫了一聲!柱柱班長、洪舟班長看見他掛在床上也是嚇了一大跳!盡管他們聽說過有人睡覺從上鋪翻身掉下來的情況,但真實的還是第一次見!于是柱柱班長為了睡覺時安全,預防新兵跌落,讓所有睡上鋪的新兵手纏寬背帶,系在上鋪護欄上睡覺!那是非常難受的感覺,好像一直被束縛著,怎么能睡個好覺呢!還好,一個月后,柱柱班長命令大家取下了纏手的寬背繩,這才讓上鋪的新兵們睡了一個自由覺。
  架子床還有一個毛病,就是上下坑瀣一氣、同理連枝!上鋪的兄弟放一個臭屁,旁邊鋪位可能聞不見,但下鋪的兄弟絕對跑不掉!上鋪掉的木屑、灰塵下鋪絕對沒少吃!當然,上鋪也好不到哪里去,下鋪有個腳臭、汗臭,第一個享受的肯定是上鋪!
  卓一凡記得,新兵連下鋪的的兄弟就是經常一身酸臭,熏得他頭暈腦漲!那個兄弟是一個河北兄弟,叫啥名字卓一凡都忘了,由于當時通訊條件受限,早已失去了聯系方式,去向不知!卓一凡記得,那家伙個子很高,身材肥胖,說話細聲細氣,有點“娘娘腔”的感覺!他最經典的一句話是用河北腔說的“班長,餓腿疼了”,那音調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兄弟經常出汗,而且是大汗淋漓的狀態,但他也不會像卓一凡一樣,弄點水擦洗一下,而是熬到每周那次洗澡澡,那酸爽的味道,你可以想象!柱柱班長、紅舟班長也要求過他很多次,但他就是那么懶!卓一凡很難過,他又不想背那個嫌棄戰友的名聲,只有忍著的份!不過,話說回來,卓一凡作為新兵,連嫌棄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在老兵心目中“新兵都是臭的!”
  下鋪那個河北兄弟還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蒙著被子悄悄吃東西。也許不是他喜歡,而是環境所迫吧!由于體重原因,他的軍事訓練素質一直都是墊底的存在!為此,全班人都要監督他減肥。班長在食量上控制他,本來一頓能吃10個饅頭,但他只能吃5個,還讓全班監督他不能吃零食。對于一個嘴饞的人來說,餓肚子睡覺時非常難受的,所以他就偷偷的吃!白天利用上廁所時偷偷的在廁所吃,晚上睡覺時蒙在被窩里偷偷的吃!這些卓一凡是知道的,但他沒有告訴班長,一方面因為看著這個兄弟餓的有些可憐,另一方面他不愿意打小報告!可是不知道這個兄弟怎么想的,有一天晚上居然吃起魚皮花生來。細微的咔咔聲可能只有卓一凡能聽見,但魚皮花生第一下開裂的聲音可是很明顯的,那個兄弟被耳尖班長抓住了現行。柱柱班長當晚很生氣,把全班從床上薅起來。
  “我是說這么多天體重下不來!原來你小子偷偷吃!你這樣做對的起誰?那么重的體重你不難受么!……”柱柱班長生氣的說。
  掃視全班后,柱柱班長又說“你們是怎么當戰友幫兄弟的,怎么監督的!減肥對他有多么重要前面我說過了,怎么就執行不下去呢!……”就這樣,柱柱班長先是嚴肅的批評了那個河北兄弟,接下來是批評了所有新兵監督不力!最后,柱柱班長命令全班新兵蹲成半圈,把那個河北兄弟圍在中間,然后命令那個河北兄弟在10分鐘之內把剩下的魚皮花生吃完!大家一看,抽屜里兩袋,他手里的半袋,加起來兩袋半的量,10分鐘吃完,直接吞還差不多,不禁都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那個兄弟,一把一把的往嘴里送,牙齒咬的蹦蹦的,剛開始還有咬碎花生的聲音,后面就只有吞咽的動作了!看的一棒子新兵都感覺牙齒疼!10分鐘到了,他只吃了一袋半,但班長沒有命令他繼續吃下去,也沒有格外的懲罰他!但是到了第二天,那個兄弟的腮幫子腫了,腫得很高,連饅頭都不敢咬!洪舟班長帶著他去了衛生隊消炎!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給軍醫解釋的,也不知道柱柱班長做了什么工作,這件事情居然哪里起來哪里了,并沒有外傳!
  經過這次經歷,那兄弟真的改了偷吃零食的習慣,全班新兵也沒人再敢悄悄的吃零食!那個兄弟呢,戒掉了零食,加上班長訓練有方,體重在兩個多月的時間里居然神奇的從190斤降到了150斤,如果當時有減肥大賽,他絕對也能拿上名次。新兵連隊考核時,在卓一凡等同班新兵的幫助下,他居然也能總評良好!后面下連隊了,他被分到了團下,卓一凡再也沒有遇見過他!
  雖然架子床那么討厭,但他確實也鑄就了那些牢不可摧的友誼!就像老狼那首《睡在我上鋪的兄弟》里的唱的一樣,“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無聲無息的你,曾經你問我的那些問題,如今已無人問起……”。又如《維護團結歌》里唱的,“戰友親來警營好,五湖四海同懷抱。上鋪睡著那黑龍江,下鋪睡著海南島……”。后來,隨著后勤保障的越來越好,上下鋪沒有了,不用樓上樓下,都是單人單鋪,反而少了不少曾經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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