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答應呢？”

        元棠看著沈流云。

        沈華藏對她不錯，現在知道了他獨子的消息，還要元棠當做不知道，這不可能。

        更何況……

        “師兄莫不是在金銀城久了，忘記了長垣宗的規矩？”

        沈流云渾身一怔。

        長垣宗的規矩……

        靈仙界其他宗門是如何的，他不知道。

        長垣宗的宗規是被刻在了主峰的山下，足足三千六百塊巨石，寫滿了規矩。

        但，這些只要看一眼就行，不需要記住。

        長垣宗最需要記住的一條規矩就是：上下一心，親如兄弟。

        很俗。

        但很有用。

        長垣宗的師兄弟姐妹感情都很好，哪怕有摩擦，那也是內部小摩擦。

        “師兄記得大師姐嗎？”元棠慢慢的說：“前些日子，梧桐再出現的消息，師兄可聽聞？最初發現梧桐的，便是我和大師姐。大師姐為了讓我先離開，被梧桐所傷，金丹碎裂，如今還在藥峰上養傷。我聽師父說，大師姐和流云師兄感情頗深。”

        金丹碎裂……

        沈流云握著長劍的手背青筋突起，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不后悔當初做的事情。

        但現在聽到元棠帶來，有關長垣宗的消息，沈流云的心里又是一片悵然。

        “你回去吧！以后……”沈流云看著元棠，語重心長的說：“你以后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走捷徑，聽懂了沒？”

        “走捷徑？”元棠看著沈流云，“師兄，你若是不跟我說，我回去之后還是會把這里的消息告訴沈峰主的。”

        “你不要勸我。”元棠不明白沈流云為什么不說清楚。

        就算是有苦衷，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沈華藏日夜為他擔心？

        “沈峰主當年是什么模樣，我不曾見過。但自我入門那天，沈峰主便是一頭花白的頭發，日夜不休的忙著宗門內的事情，一刻也不讓自己閑下來。師父說，沈峰主這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不讓自己有閑下來的時間，這樣就不會去想一些事情了。”

        元棠現在轉述給沈流云的語氣滿是沉重。

        但事實上，朱茯神說這件事的時候，還是蠻開心的。

        雖然這把自己快樂建立在別人悲傷的嫌疑，但朱茯神覺得自己可以不干活兒，還是很爽的。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宗主的椅子都親自搬到沈華藏的屁股底下。

        然后用萬年膠把沈華藏粘在上面，這輩子都別想脫開。

        “我……”沈流云突然笑了，“你就不怕我是騙你的？”

        “萬一我不是沈流云呢！”

        元棠笑瞇瞇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會看！你方才雖然沒有用長垣宗的劍法，但是拔劍起勢的動作，我還是能認出來的。”

        長垣宗多是劍修。

        劍修練劍，每日揮劍的次數都數不清。

        入門練的就是拔劍揮劍。

        這些動作，已經刻入了長垣宗弟子的習慣動作里。

        還有剛才提起沈華藏和獨孤瑤的時候，沈流云的反應也不是騙人的。

        “你怎么看都不覺得像宗主教出來的弟子。”沈流云無奈，掀起長袍一角，席地而坐，也示意元棠坐下來，“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知道這件事情之后，就離開這里。我在金銀城的消息，也不要告訴其他人。”

        見元棠還要追問，沈流云示意她閉嘴，“我說了，你就明白為什么了。”

        那好吧！

        沈流云沒錯過元棠臉上的不滿，唇畔露出一絲笑意，讓那張滿是滄桑的臉也逐漸生動起來。

        “我和金銀城做了一個交易……”

        在沈流云的講述中，他和金銀城做了一個出賣自己，但可以救下數百人的交易。

        沈流云下山歷練，也曾路過了金銀城。

        在金銀城住下的當天夜里，沈流云聽到了一個神秘的聲音。

        那聲音告訴他，和金銀城做交易，金銀城可以給他力量，讓他成為這世上最讓人驚艷的劍仙。

        只是一旦成名，享受了功成名就之后，沈流云就要回到金銀城，成為金銀城的仆人。

        沈流云當時并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

        他是沈華藏的獨子，天賦根骨也是上佳，完全沒有必要走這樣的捷徑。

        那天夜里，沈流云離開金銀城，繼續自己的歷練。

        后來，沈流云到了一個海邊小鎮。

        具體發生了什么，沈流云有意略過了這些內容。

        只說在那個小鎮，為了抵御一只域外天魔，沈流云九死一生。

        千鈞一發之際，沈流云的耳邊又響起了金銀城的那個聲音。

        眼看著那只域外天魔要在小鎮上殘害百姓，沈流云答應了金銀城的交易。

        “……后來，我全身上下涌出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修為從元嬰跨入化神。將那只域外天魔斬殺于劍下之后，小鎮上的百姓為我立碑塑像，我那時已經走了，并不知道他們做的事情。但是在石像立下的當天，我眼前突然一黑。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金銀城了。那些力量絲絲縷縷的溢散，我如今的模樣，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沈流云不光面容滄桑，頭發里還隱隱藏著不少白發。

        “金銀城要這么金子，做這么多事，我不知道是為什么。”沈流云不是沒想過探查，但是他的身份是金銀城的奴隸，他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在金銀城的監視之下。

        也只有到了這里，金銀城的監視才會被迫中斷。

        但像前面那樣的地方，就是不能監視，也沒辦法留時間給他們說太多話。

        至于休息的這個地方……

        都損兵折將了，大家都沒有什么時間和情緒說這這些。

        這次，如果不是元棠的劍氣球，只怕又是一場惡戰。

        聽沈流云這么說了之后，元棠蹭的一下站起來，臉色難看的說：“我上當了！”

        “什么意思？”沈流云的臉色也變了。

        他不想自己行蹤泄露，但非常希望元棠能夠離開這里。

        “如果不是霸刀，我現在已經離開金銀城了。”

        元棠抬眸看沈流云，“他跟我說這些之后，我才決定留下來一探究竟的。”

        霸刀……

        是故意和她說那些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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