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槍到手
“報告連長,我爹曾在鞋膠將軍的部隊,因為槍法好被提拔當了排長,后來中原大戰,我爹那支部隊被打散了,還沒等回部隊,就聽聞鞋膠將軍被干翻了,因家父厭惡常凱申,便帶著武器回了老家,我從小便隨家父在山中打獵,百米之外,我能打中樹上的雀子。”
他參加八路軍的時候,只說了全村人被小鬼子屠殺的慘劇,但沒說他的身世。
這段身世雖然是王恒現編的,但編得有理有據,以現在的信息傳播水平,根本查不出它的真假,配上他熟練的使槍手法,和手上握農具而磨出來的老繭,一看就是個玩槍多年的老手。
而且王恒知道騙人就要連自己都要騙過去,這段身世他有信心沒有人能戳穿,他在講出來的時候,用堅定的眼神直視連長咄咄逼人的眼睛,語氣從容不迫,配上他一個才滿十八歲,老實巴交的農家小伙子身份,讓人很難產生懷疑。
先前王恒說的時候,連長魯牛就信了一半,又沒有從王恒的眼睛里看到慌亂,他又信了另一半,現在也不是深究別人身世的時候,自己的手下有個如此神勇的神槍手,只要打鬼子,他管他身世是個啥,就是他老子是個偽軍又能怎么的?
八路軍可不講究出身。
“好小子,槍法這么好,那些輕機槍能干掉不。”發現神槍手,魯牛第一個反應就是敲掉鬼子的輕機槍。
魯牛對槍械的認知并不深刻,他一直以為王大莊打不中兩百米處的輕機槍手,是他槍法不行,王大莊說因為槍的精度不好,他也只是認為這是王大莊的借口罷了。
一營營長張大彪的手下也有個槍法好的,他也一樣用漢陽造,之前團里組織槍法比賽的時候,王大莊就敗給了那人,那人靠著兩百米處五發四中靶子,把王大莊遠遠地甩在了后面。
魯牛想當然的認為他們兩人手上的漢陽造是一樣的,他忽略了一個事實,張大彪手下里的漢陽造比較新,是常凱申調撥的裝備,在組建新一團時,是那人從772團帶過來的,和王大莊手里的這把十五年的老槍不一樣。
王恒沒有立即回答,他轉頭看了看自己的班長。
“混小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藏著憋著,能打就說,還怕我吃了你不成。”王大莊看到王恒看著自己,想到自己之前教他打槍,還有說的那些話,哪能不明白這小子的心思,怕自己給他以后穿小鞋,這特娘的都什么時候了,這小子還擱這耍小心思,也是好氣。
“連長,這把槍太老了,兩百米處子彈偏的厲害,要是給我一把新一點的三八大蓋,我準能打中那些輕機槍手。”
“我上哪給你找三八大蓋去,全連最好的槍就在他手里。”魯牛當然知道三八大蓋好啊,別說他們連,就是全營都沒有一把三八大蓋,鬼子的槍最難繳獲,他們新一團大半的裝備都是皇協軍那里搞來的。
好槍好炮都優先供給一營了,他們三營就像是后娘養的,啥都是最差的,但相應的,他們三營承擔的作戰任務也是最輕的,這次三營阻擊的是一個鬼子中隊,而一營被團長帶去阻擊整整一個大隊。
“連長,要不給我一支老套筒也行,你手里的這把就行。”
“我這把老套筒,你確定?”魯牛被王恒的話整的有點迷糊了,他的槍法不好,而且作戰時主要是在指揮,所以一直用著這把老套筒。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漢陽造不用,用老套筒的。
“連長,我確定,時間不等人,給我這把老套筒,半柱香的功夫我給你打掉兩個輕機槍。”王恒也不廢話,直接就要起了槍,要是給連長解釋一遍,最少浪費半柱香的時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打鬼子是早打早開心。
“既然你說成,那我就給你。”魯牛也是個爽快人,當即就把自己的老套筒塞到了王恒的懷里,又解下了子彈盒給他,里面有三十幾發子彈。
王恒拿著自己的漢陽造遞給了魯牛,魯牛接過槍后便走了,他在這里浪費了不少時間,王恒能不能解決輕機槍手,靠聽就能知道,不用在這里等著。
王恒將漢陽造換成老套筒可不是腦子有毛病,他早就注意到了連長手里的這把老套筒不一般。
很多人都有一個誤區,就是漢陽造一定比老套筒好。
王恒看過的很多影視作品里面都有這個誤解。
漢陽造是國內對德國初版1888委員式步槍的改進型,去掉套筒,加了護木,將立框式表尺改為毛瑟那樣的弧形表尺,又改原先的刺刀右置為毛瑟步槍那樣的置于槍身的正下方。
但是,一直到漢陽造停產退出歷史舞臺,有兩個至為關鍵的要素沒有改,一個是漏夾供彈沒有改,另一個是發射八毫米圓彈沒有改,這使得它即便是在1944年停產,還是落后的十九世紀第一代步槍。
而老套筒就不一樣了,國內的老套筒是最初版的1888委員式步槍,在國內生產的時間非常短,產量也少,對老套筒進行改進后就成了漢陽造,從此便停產了。
國內對于老套筒的改進很有限,改了半天還是第一代,但德國鬼子就不一樣,Gew.98列裝后,剛剛建起來的88式生產線不能說淘汰就淘汰啊,那怎么辦呢。
一個字,改。
1903年,88/S步槍改造成功。原先的88式發射威力相對較低的八毫米圓彈,改進后的88/S步槍發射Gew.98配用的輕尖彈。
1905年,88/05步槍改造成功。在此之前,套筒步槍用的是曼利夏那樣已經過氣的漏夾,而在88/05套筒步槍上,則改用Gew.98步槍使用的橋夾。
后續改造還有多次了,比如88/14式等,都是不斷改進的產物。
全軍換裝有個過程,所以88式套筒步槍的生產也不是戛然而止的。但德國鬼子在1905年以后生產的老套筒步槍,已經不是原先的套筒步槍,而是和Gew.98步槍一樣,用彈夾供彈、發射相同的輕尖彈。
德國鬼子造的88式步槍,包括各種改進型的88式步槍,總計生產了167.5萬支。因為德國鬼子突然不用了,這百多萬支老套筒,包括庫存的,也包括從軍隊換裝退役下來的,絕大多數假冒毛瑟步槍,在一戰后賣給了國內軍閥。
從這里也能看出,常凱申的輕武器生產研發有多落后!
漢陽造這種第一代無煙發射藥小口徑步槍,國內一直生產到了1944年,而它的老家德國鬼子,在1905年就將老套筒升級到了接近二代步槍的地步,所以同等槍況的情況下,老套筒的性能完全碾壓漢陽造,能和三八大蓋一比高下。
再來看看我軍,在去年就能研制出八一式馬步槍這種二代半步槍,反觀常凱申,生產的中正式步槍連模仿都不是,直接拿著原版圖紙造。
因為老套筒打的是二代尖頭彈,和中正式的子彈一樣,威力是遠勝過三八大蓋的,不論是侵徹力還是達能效應。
加上國內大部分人搞不清老套筒和漢陽造的區別,總是歸為一種槍,這就有了一個誤傳,說漢陽造的殺傷力遠遠大過三八大蓋。
但其實八毫米圓彈和輕尖彈不能通用,圓彈最先是為了老套筒而設計出來的,和毛瑟沒任何關系,后來又開發出“8×57 JS”的輕尖彈,是用現成的圓彈當基礎,彈殼沒變,把圓頭改成了尖頭,并且擴大了彈頭直徑,膛壓也增大了不少。
因為開發出輕尖彈時,德國鬼子早已將毛瑟Gew.98當做制式步槍,加上后來的毛瑟步槍和機槍都用這類子彈,所以這種八毫米子彈被人們成為毛瑟步槍彈,它的原裝老套筒則無人提及。
因為彈殼沒變,所以漢陽造的槍機里是可以塞進輕尖彈的,并且順利退殼,但漢陽造使用輕尖彈時有很大的炸膛風險,非到萬不得已,是不能用的,用了百米外也打不準,彈道改變,漢陽造又不像Kar.98b那樣,能換表尺。
而連長手里的這把老套筒就屬于打尖彈,用橋夾的版本,他的槍械術一級讓他知道,這是一把1914年造的老套筒,雖然至今已有26年高齡,但使用的次數很少,可能是連長魯牛或者他的前任主人們知道保養,這把高齡的老套筒性能依舊出色。
摸了摸手里的槍,雖然不是毛瑟造的,但手感真好,槍機也是锃光瓦亮。
好槍在手,王恒的底氣大增,小鬼子要倒霉了!
(在輕尖彈未開發出之前,Gew.98也打圓頭彈。順便提一句,二戰中英美蘇德四國的栓動步槍里,Kar.98K的精度最差,比中正式的原版毛瑟1924標準步槍還差,就因為它用的是s.S重尖彈,初速低,相對其他的子彈,彈道最彎曲。)
(根據1938年,129師對所屬三個老團的武器統計報告,里面有提到七九口徑的步槍一共有九類,1799支,計有漢陽造869支、奉造131支、廣造143支、鞏縣造69支、德造201支、川造320支、土造20支、陜造42支、江西造4支。
這里面提到的德造就是進口的老套筒,鞏縣造大概率是仿制G98的鞏造九八式步槍,應該不會是中正式。廣造則是改了口徑的元年式步槍,名為四年式步槍,奉造是遼十三年式,川造是劉湘的二十一軍武器修械造的,具體的命名查不到,江西造是江西中央紅軍兵工廠——興國縣官田中央兵工廠出品,陜西造是中央紅軍的兵工廠——延安子長中央紅軍兵工廠出品。鞏縣造、廣造和奉造都是仿G98,后面的就真的查不到了,估計得去相關的博物館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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