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朱元璋:大路千萬條,可你偏偏針對
傅友文和詹徽此時來到謹身殿。
剛才左都御史王騫離去的時候,朱元璋便派人召見了他們。
“臣等,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朱元璋揮揮手:“不必多禮,兩位卿家吃了嗎?”
啊?
詹徽和傅友文怎么也沒想到,老爺子居然會問這話。
這是和孫子還有聽老爺子朱長夜消息久了,時間長了,開始念情了?
兩人誠惶誠恐道:“回稟陛下,尚未進食。”
朱元璋笑笑:“咱知道這個點你們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咱給你們準(zhǔn)備了。”
詹徽和傅友文神色一僵,觸不及防的崩出三個字….鴻門宴!
老爺子,無事獻殷勤,這是非奸即盜啊!
莫不是要滅口?
兩人面色有些不自然,忙是道:“微臣惶恐,微臣不餓。”
朱元璋不以為意的道:“不餓也吃一口,興許吃著吃著就餓了,況且吃了這頓,可就沒下頓了。”
臥槽!
詹徽和傅友文面色激變,噗通跪地,顫聲道:“微臣,知罪!請陛下.…開恩吶!”
他們心中不知道什么嘴,也不知道自己犯什么錯,但求饒總沒錯的!
也沒人敢問老爺子,自己犯了什么錯。
朱元璋愣了愣,這才抬頭看著誠惶誠恐臉色慘白如紙的兩人:“這是啥意思?”
似乎想起什么,朱元璋突然哈哈大笑。
“混賬!”
“咱要殺你們,用得著這骯臟的手段?咱一向可都是光明正大!”
話音落下。
詹徽和傅友文對望,彼此都一頭霧水。
老爺子葫蘆里賣了啥藥?
沒多時,便有宮人端著盤子走來。
朱元璋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道:“吃吧!”
說實話,
詹徽和傅友文真的懵了,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彎。
看著那冒著熱氣的小米粥,額….好似摻雜了一點黃色的惡心物,但這黃色,卻又不像是糞便。
聞起來,竟是有些香。
兩人干脆咬咬牙:“多謝陛下!”
詹徽撅著嘴巴,先是朝粥水里吹了氣,接著便開始吸溜一口。
他定住了。
詹徽仔細地咂巴著嘴,舌尖在口里攪動,片刻后,表情舒展,說不出來的感覺。
“真香。”
傅友文也有樣學(xué)樣,一口番薯粥下去,也是雙目發(fā)亮。
兩人此時竟有些忘我,沒多大功夫,番薯粥便吃完了。
“好吃嗎?”朱元璋淡淡的問著。
“好吃.…額,微臣惶恐,御前失儀,罪該萬死!”
朱元璋冷笑一聲:“要死,咱早就動手了,咱問你,這粥吃了,果腹不?”
朱元璋說完,詹徽和傅友文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是啊!
這粥水,
只是帶著少量的栗米,可卻無比的粘稠。
最為主要的,則是那大大的黃色一坨.…一團。
這種作物,
兩人發(fā)誓,從未吃過!
雖不知道是啥,但果腹感極強!
傅友文趕忙道:“啟奏陛下,果腹至極點。”
朱元璋點頭:“這是新作物。”
唰!
傅友文和詹徽再次定住:“新….新作物?”
古人與后人不同。
后世的人,每日都接受各種新科技和新思想的洗禮,因而早已習(xí)慣了生活中隨隨便便出現(xiàn)新鮮的事物。
可古人的生產(chǎn)力,其實自秦漢開始,就大抵都在原地踏步,雖也會出現(xiàn)一些新的工具,可這些工具已經(jīng)他們認知的常識,大抵都不會脫離你超出認知水平的事。
正因為如此,
在后人看來,為啥老祖宗們出現(xiàn)一點新鮮東西,便認為是離經(jīng)叛道。
而在歐洲,
出現(xiàn)點兒異常,立即便捋起袖子加油燒女巫。
這.…其實都是這時代的人們,不斷在原地踏步了許多年,社會形態(tài)和生產(chǎn)力方式停滯,因而無法接受社會的進步。
古人對于新鮮的事物,總抱有警惕感。
而現(xiàn)在,
朱元璋陡然告訴他們,這是一種新作物。
那么….
是不是自己不知不覺間,就做了出頭鳥?
傅友文似乎在回味什么,急忙道:“陛下,此乃新作物?當(dāng)真?”
這聲音,有些發(fā)顫。
新作物意味著什么,他戶部侍郎懂!
這意味著大明的糧食,可以增產(chǎn)!可以多元化!
這對百姓來說,便是天大的恩德!
尤其是對現(xiàn)在以農(nóng)為本的大明帝國來說,其沖擊,一定是史無前例的!
朱元璋點頭:“嗯。”
傅友文急忙問道:“敢問陛下,如何種植?畝產(chǎn)多少?何等土地能種?額….是臣失態(tài)。”
朱元璋沒和他計較這么多,緩緩道:“夏秋兩季種植,土壤要求不高。”
想了想,朱元璋繼續(xù)道:“鹽堿地,關(guān)中平原,深山老林,皆可種植。”
嘶!
大殿內(nèi),突然傳出兩道倒吸涼氣聲。
朱元璋沒理會他們,繼續(xù)道:“至于畝產(chǎn)….約莫著有畝產(chǎn)千斤。”
什么?!
畝產(chǎn)千斤!
霎時間,
詹徽和傅友文眼中布滿震驚,呆呆站在原地,久久沉默不語!
沖擊太大,乃至于現(xiàn)在他們有些不敢相信!
可面前坐著的,
可是大明洪武皇帝,他咋可能開玩笑?
那么,這就是真的?
嘶!
這樣說來,該種糧的地方依舊可以種糧,而從前本無法種糧的土地,或是尋常的劣田,則可以用來種植這紅薯。
這么想著,
詹徽和傅友文眼眶突然赤紅一片,鼻頭一酸,竟是有些忍不住了。
“陛下.…此大明之福也!”
“此神器也!”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
兩人不斷開口。
朱元璋淡定的點頭:“嗯,老爺子給咱弄來的。”
老爺子….
能讓朱元璋稱之為老爺子的,除了朱長夜還能是啥?
我去!又是….又是天云觀觀主!
這咋啥事都繞不開觀主了啊!
這種利器,他居然也能找到?
“敢問.…此物源自何處?”
朱元璋道:“海外,按照老爺子告訴雄英的說法,海外還有許多諸如此類的神奇作物。”
詹徽和傅友文呆了呆。
最近,他們也偶爾會聽到一些《西游記》的橋段,聽說海外有那種人參果,人吃后長生不死。
這….自然是夸張的,但這長生不死,是不是意味著拯救萬民的意思呢?
這么看來,到也合情合理。
而且那西游記是天云觀出售的讀物,他們詢問過天云觀弟子,是觀主老人家著作。
這還是朱長夜杜撰出來的,難道許多東西,都是有根據(jù)的?
這么說來,海外豈不是還有更多好東西?
兩人欲言又止。
不過將想法埋在心里,卻也不敢多提。
朱元璋大抵看出兩人的想法了,嘆口氣道:“海外之神秘,吾等從未開發(fā),自秦漢一來,倒是有許多船只出海,若無大明也能找出航海圖,出海巡視,彰顯國威,不失是個利處,你們說呢?”
詹徽和傅友文附和道:“臣附議。”
朱元璋道:“只是此事,怕依舊會有阻力,趕明朝會,再商踱之。”
“此物的種植方法到也簡單,成壟地插根苗即可,你戶部找一處屯田衛(wèi)所,搭建個暖棚房屋,控制下溫度,先試著種植看看,若是可行,再推廣于天下!”
傅友文忙不迭抱拳道:“微臣遵旨!”
這可是個揚名的機會啊,傅友文略顯激動。
朱元璋想了想,繼續(xù)道:“還有,關(guān)于江南修路款,你戶部盡快核算出來,咱要看看,拋開成本之后,還能余下多少。”
他又看著詹徽道:“遼東女真人,祈求開茶馬貿(mào)易,此事伱找課稅司商踱方案。”
“還有,北疆可造長城工事,以北元余孽為勞力….唔,這是封奏疏,有批閱意見,詹大人你拿去端詳,盡快找有司研究出個結(jié)果給咱。”
詹徽急忙點頭:“微臣,遵旨!”
朱元璋揮手:“下去吧。”
天近傍晚,寒風(fēng)陣陣,朱元璋起身準(zhǔn)備去和馬皇后見見面,瞬間有空去找找朱雄英。
倒是陳洪恰到好處的小聲道:“陛下,現(xiàn)在可是就要去東宮嗎?”
朱元璋愣了愣,這才想起早晨答應(yīng)了東宮那邊,晚上過去找朱允炆吃飯。
“噢,走吧,隨咱去東宮吧。”
也不知道,這個點雄英那臭小子在不在東宮?
朱元璋心里泛起嘀咕。
雖是去找朱允炆,可他總念著朱雄英。
沒辦法。
誰讓大孫和老爹走得近,透過大孫,朱元璋可得到太多老爹的消息,以及老爹當(dāng)年那….不為人知的一面。
.
…….….….….….
東宮。
呂氏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幾樣小菜,恭敬的擺放在八仙桌上。
菜都是尋常家菜,半個土雞,一盤大蔥炒蛋,還有一盤蘿卜干,以及一盤野菜。
原本朱標(biāo)是要留下吃飯的,不過半途有個官員過來有事情稟奏,朱標(biāo)也就離開了東宮,至今未歸。
朱標(biāo)啊,也快接替老爺子的位置,所以總是挺忙。
“兒子,一會兒老爺子來了,不要都說其他的,咱就陪著老爺子吃點菜喝點酒。”
“不要爭搶,也不要說任何怨恨你大哥的話,更不要埋怨老爺子,平常心,你只負責(zé)盡你的孝道就行。”
朱允炆有些不理解:“娘,您.…也看開了嗎?”
江夏侯周德興的死,對呂氏打擊很大,她好幾日心驚膽戰(zhàn),未嘗吃什么飯,朱允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呂氏搖搖頭,笑著道:“你娘最近閑來無事,除了宋史,又重溫讀了一本唐史。”
朱允炆有些狐疑的看著呂氏。
呂氏繼續(xù)道:“你說,唐太宗李世民的那幾個兒子,大兒子李承乾,四兒子李泰,再不濟就算老三李恪這些個人,誰不是優(yōu)秀突出?甚至縱觀整個貞觀初年,誰不以為儲君位一定會在李承乾和李泰中出來一個?”
“可結(jié)果呢?結(jié)果卻令人大跌眼鏡,那個始終不顯山不漏水的晉王李治,最后卻坐收漁翁之利,成功登基為帝,為啥?”
“兒啊,沒到最后一刻,任何事都難說,我們現(xiàn)在,不要和老爺子使任何心機,也不要去編排你大哥的壞話,得空的時候,你還得夸一夸你大哥,反正你只要平常心,做好自己,孝順好老爺子,這最后的結(jié)局,誰又能想的到呢?”
“是的,老大現(xiàn)在很受寵,可越是朝夕相處,越是寵佞他,這種情況下,就越有可能恃嬌而寵。”
“太宗三兒子李泰,便是如此。”
“而老大若是犯錯,以老爺子性子,只會讓老爺子寒心,日積月累之下,老爺子還能不想起你的好?”
“你就默默的對老爺子孝順,不爭不搶,等著看吧,老大只要稍稍犯錯,老爺子就會想起你的好,人老了,都會這樣的!所以咱不出聲,就是最大的出聲!”
朱允炆聽著呂氏的分析,突然雙目一亮,可是沒多久,眼神就有些黯淡起來:“娘,我讀了那么多書籍,唐史我甚至都能倒背如流,可我發(fā)現(xiàn),我真的只會讀死書,根本沒從書本上學(xué)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相反,娘你只是隨便讀了一些,卻能學(xué)以致用,孩兒慚愧。”
呂氏翻了翻白眼:“你啊,娘讀這些不為你又是為誰?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和娘還客氣個啥?”
朱允炆重重的點頭:“嗯!孩兒明白了!謝謝娘!”
呂氏笑道:“好孩子,咱們?nèi)ネ饷娴戎蠣斪影桑憧矗闩紶査瓦^去一碗面,啥都不要說,老爺子是不是主動就來了?所以娘說,有時候不爭不搶,反而才是最大的爭搶手段!”
朱允炆點頭:“好!那娘….我們出去等皇爺爺。”
朱元璋背著手來到東宮。
走到東宮門前,朱允炆和呂氏便在院內(nèi)等著他。
“孫兒見過皇爺爺。”
“兒媳見過公公。”
朱元璋點點頭,歸根到底都是一家人,朱元璋從不會和自家人記仇。
即便他們曾經(jīng)指揮江夏候,弄些不太令人舒服的事情,朱元璋也不怎么會在意。
在他這個位置和年齡,
不管是江夏候,還是朱允炆和朱雄英的爭斗,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還是親情最為重要。
而若不是江夏候是針對老爹,那他還罪不至死,只能說,路走窄了。
啥人都能碰,念在舊情他也不會責(zé)罰太重。
偏偏碰到老爹,那沒辦法。
最近老二老三接連死亡,對老爹打擊很大。
爹現(xiàn)在就他和老大兩個帶把的兒子,若不護著爹疼著爹,那這孝之一字,他可不敢自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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