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4章 壽皇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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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闊別三年多的京城,十四阿哥的心里沒有半點(diǎn)欣喜之情,自從赴西北平叛之日起,五年多的戎馬生涯,再加上三年多的流放監(jiān)禁,他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四海為家的日子,特別是因?yàn)榫┏菦]有了他任何可以留戀的東西:他的皇阿瑪和皇額娘早已經(jīng)作古,與皇上也是反目成仇,冰凝更是香消玉隕,既沒有親人也沒有愛人,這座城對他而言還有什么意義呢?
三年前回京奔喪的時候,皇上與十四阿哥在壽皇殿發(fā)生了激烈的沖突,對此,即便是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的時間,他仍是歷歷在目,現(xiàn)在眼看著京城離自己越來越近,十四阿哥心中有說不出的難受,畢竟這里是他的故鄉(xiāng),他的家,可是這里卻沒有他的親人,沒有他的愛人,相反只有他的敵人,這樣的一座城對他而言,既想去親近又不愿意去親近,令他無所適從。
月影也是一樣的矛盾,只不過原因與他不同罷了。她知道皇宮是回不去了,從此往后,與冰凝的距離也將越來越遠(yuǎn),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結(jié)局。不過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回去法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告發(fā)十四阿哥,現(xiàn)在她的心理天平早就轉(zhuǎn)移到了他這一邊,月影又怎么可能紅口白牙地誣告大恩人呢?
內(nèi)心備受煎熬的兩個人再是萬分抵觸,也仍是阻擋不住滾滾車輪前進(jìn)的方向。終于在千不甘萬不愿之中,大隊(duì)人馬來到了朝陽門外。因?yàn)樵缬泄樽忧叭笮艃海虼顺情T外早就有一眾人等把守,其中還有專程奉旨前來等候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蘇培盛。
“奴才給十四爺請安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跟爺弄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做甚!”
蘇培盛雖然吃了一臉的灰,但這個結(jié)果是他早早就預(yù)料到的,因此倒也沒有什么太多的意外,甚至還刻意堆起來一張笑臉來以德報怨,不枉他笑面虎的盛名。
“回十四爺,奴才這就說,這就說。”
蘇培盛“這就說”三個字還沒等落地呢,那張笑臉立即就板了起來,一臉嚴(yán)肅,翻臉的速度簡直是比皇上翻的都要快,而這臉才翻過來,下一句“傳萬歲爺圣旨”就立即出口了。
原來這蘇大總管不是前來鞍前馬后效力于十四阿哥的,而是傳旨奴才!見圣旨如見圣上,任何人都不敢有半點(diǎn)含糊,這一句話出口,不管男男女女,官大官小,當(dāng)即在蘇培盛的面前齊唰唰地跪了下去。十四阿哥滿腔憤恨卻也無可奈何,也只得是與從一道如此這般行事。
見十四阿哥沒有鬧起來,蘇培盛提到嗓子眼兒的這顆心總算是落了下來。這一次皇上之所以差遣他前來辦理此事,就是擔(dān)心他這次回京又重演三年前的一幕,左思右想,終是派出了蘇培盛這個只老狐貍。
其實(shí)并非只蘇大總管一人能夠勝任這個差事,但畢竟這是他們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揚(yáng),皇上不想兄弟鬩墻之事丟人現(xiàn)眼,只得是派出蘇培盛這個得力干將。蘇培盛當(dāng)然知道這是件棘手的差事,當(dāng)即是直嘬牙花子,自從接了差事之日起,他的腦子一整天不得閑,想的全是如何對付這個讓他頭痛的貝子爺。
蘇培盛想了一千甚至一萬種可能,就是沒有想到十四阿哥竟是這般輕而易舉地服了軟,一時間竟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不知道這位爺是真的服了軟,還是明里服軟,暗藏殺機(jī)。然而蘇大總管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實(shí)在是摸不清十四阿哥的脈,只得是先順著自己事先理清的思路繼續(xù)往下。
“宣旨。著十四貝子往壽皇殿為皇考……”
壽皇殿!!!后面蘇培盛說了些什么,十四阿哥幾乎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jìn)去,他只聽到“壽皇殿”三個字就當(dāng)即是感覺悶頭一棒!壽皇殿是什么地方?前面已經(jīng)講過,那是供奉先皇“神御”之所,后來成為供奉清代歷朝皇帝神像的地方。
就像蘇培盛想了一千甚至一萬種可能,都沒有想到十四阿哥會服軟一樣,十四阿哥也是想了一千甚至是一萬種可能,也沒有想到皇上囚禁他的地方會是壽皇殿!只是當(dāng)這個結(jié)果出來之后,又覺得是應(yīng)了那句老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皇上是那么講求孝道之人,又是那么在乎臉面與聲名之人,他堅(jiān)決不能放任十四阿哥“胡作非為”危及到他的皇權(quán),也堅(jiān)決不能背負(fù)“弒父殺母欺弟”的惡名,怎么對付十四阿哥自然是令他極為頭疼之事。最終也唯有以盡孝的名義,將十四阿哥變相地囚禁在壽皇殿才能堵住悠悠眾口,從而避免自己落下千古罵名的下場。
皇上曾經(jīng)為自己想出來如此一舉雙得的法子而欣喜萬分,卻是萬沒有想到,竟是給十四阿哥帶來了最沉重的打擊,他那個為冰凝在京城新造一個靈堂的幻想都因?yàn)椤皦刍实睢比齻字而徹底地破滅了。
壽皇殿是供奉先皇“神御”的地方,極為神圣,冰凝再是皇貴妃,也只是先皇的兒媳婦,是晚輩,她有什么資格在如此神圣的地方占有一席之地呢?他費(fèi)盡心機(jī)、絞盡腦汁,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幻想在他還沒有進(jìn)入京城大門之前就徹底地破滅了,他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如此沉重的打擊?
蘇培盛“欽此”二字都說完了,還不見十四阿哥“謝萬歲爺隆恩”出口,甚是詫異,以為他這是在打什么主意,當(dāng)即大腦中警鈴大作,頃刻之間就緊繃起了神經(jīng),嚴(yán)陣以待起來。然而當(dāng)蘇大總管仔細(xì)偷眼觀察了一番之后,又覺得非常蹊蹺:十四爺?shù)难凵駜涸趺床粚δ兀?br />
蘇大總管不愧是老奸巨滑,此刻看出來十四阿哥的不同尋常之后,當(dāng)然是害怕事情有變,自己無法收拾更是沒法回去交差,因此趁著他愣神兒的功夫,也不管他有沒有“謝主隆恩”了,趕快拿眼示意同行的幾個小太監(jiān),迅速地,也是草草地收了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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