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8章 改頭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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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從前所有的一切?”翠珠當(dāng)然不想忘記,不但不會忘記,還會永遠印記在心中,永遠地銘記,永遠地懷念。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說出口的,畢竟一個人心里怎么想的,不要說雅思琦,就是皇上也無法控制她的內(nèi)心,因此翠珠并沒有將雅思琦的這番話當(dāng)回事兒,只是中規(guī)中矩地答了一句:“奴婢謹聽娘娘的教誨。”
就在翠珠以為一句陽奉陰違的“謹聽娘娘的教誨”就能夠蒙混過關(guān),禁不住暗暗竊喜之時,雅思琦的下一句話簡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既然是要忘記了從前的事情,就必須要記起來另外一些事情,要記起來你這些年是因為替萬歲爺在柏林寺修行才沒有在潛府里當(dāng)差,現(xiàn)如今萬歲爺念你多年修行,勞苦功高,換了旁人過去替你,你才得以回到本宮身邊來當(dāng)差。”
聽雅思琦這么一說翠珠方才恍然大悟,原來皇后娘娘是要警告她不要隨便亂說話,本本分分當(dāng)差。雖然對于這個結(jié)果很是意外,但是對于這個要求,翠珠倒也是覺得在情理之中,其實就算是雅思琦不說,翠珠也想跟旁人說起自己的經(jīng)歷,畢竟牽扯到十四阿哥,她若說了一,定是要被人追問二,所以還不如索性從一開始就絕對不向外面泄露自己的半點底細,也省得帶來那么多一連串的連鎖反應(yīng)。
想到此,翠珠趕快恭恭敬敬地向雅思琦回復(fù)道:“多謝皇后娘娘教誨,奴婢謹記在心。”
見翠珠這么快就上了道兒,沒有跟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雅思琦也是非常滿意,不禁贊許地點了點頭才開口道:“記得就好,記得就好。只是還有件事情,本宮不得不說得你聽,這宮里有很多是潛邸的老人,你又是做十四爺?shù)馁N身奴才做了快十來年的功夫,雖然很少有人見過你的模樣,但想必不少人都聽說過你的名號,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如果你還叫翠珠的話,保不齊又要惹出這樣或那樣的事情來,到時候你連自圓其說都圓不了。另外到了本宮這里當(dāng)差,也就要入鄉(xiāng)隨俗,所以想來想去,本宮還是打算給你換個名字,也算是與從前做個了斷吧,你說是不是?”
雅思琦的態(tài)度很是和藹可親,語氣更是輕柔,又一副征求意見的口吻,然而這一番話說下來翠珠只覺得一股寒意直竄全身,讓她真真正正地見識了什么叫做色厲內(nèi)荏,這哪里是想要征求她的意見,分明就是向她發(fā)出了嚴厲的警告,警告她不要亂說亂動,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的話,就絕對不是換個名字這么簡單的事情了。
對于翠珠這個名字,其它她并不是特別的在意,因為這個名字也不是她的本名,而是婉然給她另外起的,雖然后來她的主子從年家大小姐換成了十四府的當(dāng)家人,名字卻是一直保留了下來。現(xiàn)在突然間雅思琦要她換名字,雖然于情于理都是非常必要,但是翠珠心里卻是格外地抵觸,為什么呢?
這一次進宮當(dāng)差,翠珠知道事情絕對不簡單,皇上能留了她一條性命想必也是出于迫不得已的無奈之舉,或許是不想跟十四阿哥完完全全地撕破臉皮吧。雖然她的小命得以保留下來,但是翠珠心里跟明鏡似的,恐怕這一輩子她都別想再見到十四阿哥一面了,從今往后是真真正正的天各一方,即便是相逢也要成路人,一想到這里,她就是一番悲從心來。
她是一個小小的奴才,命如草芥,完全掌握在別人的手里,盡管早已經(jīng)預(yù)知了自己未來的命運,也知道這一輩子都再也與十四阿哥無緣,可是她不但將身份改了,甚至連名字都改了,徹徹底底的改頭換面,那豈不是她與十四阿哥之間完完全全地斬斷了所有的關(guān)系?身份改變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如果名字也改了,不要說十四阿哥再也見不到她,就是連聽說也聽說不到她的半點消息,那可就是真真正正的永世隔絕了。
如果不改名字的話,翠珠就會心存一份幻想,就算見不到面,至少哪一天有她的消息傳到十四阿哥的耳朵里,還能讓他心里記著有一個她在這世上惦記掛念著他,畢竟她在長春宮里當(dāng)差,皇后宮中人來人往關(guān)系復(fù)雜,相比較其它宮里,這里的消息自然是極其靈通,因此翠珠的名字應(yīng)該還是或多或少有相應(yīng)渠道流傳出去,偶爾流傳到十四阿哥那里,至少他還不會忘了她。
翠珠在賭,賭十四阿哥是念舊情之人,賭他也同樣惦記著她,現(xiàn)在他只是沒有法子來救她逃離苦海,但只要他心里有她,早早晚晚都會想出法子來,甚至將來或許朝廷變了天日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但若是她不但改了身世,最終連名字都一筆抹掉,那她就真的像是一只斷了線的風(fēng)箏,永永遠遠地與他永別了。想到這里,翠珠禁不住悲痛欲絕。
雅思琦見翠珠臉上盡顯悲憤之色,心中大概已經(jīng)猜了個**不離十,想必這個丫頭不是舍不得“翠珠”這個名字,而是舍不得斷了與十四阿哥的聯(lián)系和念想,看來剛剛她這招釜底抽薪還是既明智又及時的。想到這里,雅思琦又忍不住替自己暗暗拍手叫好,于是就更加堅定了給翠珠改頭換面的決心。
“既然你不開口,那本宮就認為你這是同意了。其實你現(xiàn)在這個名字還是滿應(yīng)景兒的,要不說你跟本宮還真是有主仆緣分呢,你看,本宮的大丫頭喚作紅蓮,去年到十三府當(dāng)差的丫頭喚作紫玉,前些日子萬歲爺又賜給本宮一個丫頭喚作青蓮,你又叫翠珠,光是聽著你們這些丫頭的名字,旁人都會覺得長春宮有多么的光彩照人呢。唉,要不是因為你從前跟著十四爺當(dāng)差,本宮還真是不想換了你這么個好聽的名字呢。”
翠珠一聽這話,腦子一下子又糊涂了起來,以為改名字的事情有了緩,當(dāng)即面露喜色,禁不住插話道:“那奴婢就可以不用改名字了?”
雅思琦沒有想到翠珠看似很有心機的樣子,居然會這么的天真,以為自己這幾句客套話就能夠讓她逃過改名字的命運,真真的是可笑至極!
“剛剛本宮還說你懂規(guī)矩有分寸,怎么這么快就露出馬腳來了?主子說話哪兒有奴才插話的份?”
雅思琦板起面孔厲聲斥責(zé)了一句,就令翠珠當(dāng)即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么的無禮,自己失了分寸惹來責(zé)罵事小,壞了十四阿哥的名聲就事大了。生怕給自家主子丟臉,翠珠趕快誠慌誠恐地對雅思琦說道:“奴婢罪該萬死,一時慌了神兒,奴婢知錯了,還請娘娘息怒不要責(zé)罰。”
“要不要責(zé)罰先兩說著,先把你這個名字改了才是正事兒。本宮不像你們漢人那么有學(xué)問,給丫頭起個名字都能起出花活來,本宮既不會附庸風(fēng)雅,也不會那么高深的學(xué)問,想著既然這長春宮里的丫頭名字盡是帶顏色的,你正好也是要入鄉(xiāng)隨俗,不如就叫白露吧。”
雅思琦表面上與翠珠有商有量,實際上哪里能夠容得下她有半點反抗之舉?還想著跟十四阿哥勾勾搭搭、藕斷絲連?門也沒有!雖然她的態(tài)度格外堅決,沒有半點回旋的余地,不過因為皇上有話在先,她也不能第一天主仆見面就給翠珠來一個下馬威,因此貌似和和氣氣,卻是直接一個賜名“白露”就將翠珠的所有念想扼殺在萌芽之中。
事已至此,翠珠知道她這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一想到從此與十四阿哥永永遠遠地沒有了見面的機會,她這只風(fēng)箏永永遠遠地斷了他手中的線,成為飄蕩在天空中的一個孤魂野鬼,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淚水一下子就像是開了閘般奔涌而出。
當(dāng)著皇后娘娘的面,翠珠當(dāng)然是不敢有半點造次,但又實在是控制不住情緒,無奈之下只得是強壓下嗓中的嗚咽,然而肩膀的一聳一聳又充分暴露出她正默默哭泣的事實。雅思琦見狀,心中沒有半分憐惜,只是暗暗冷哼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若不是受了萬歲爺?shù)耐懈叮阋詾楸緦m會要了你這種破了身的奴才在眼跟前兒當(dāng)差?唯恐避之不及呢!
因為沒有打算現(xiàn)在就跟翠珠撕破臉皮,因此面對翠珠的激動的情緒,雅思琦并沒有太多在意,而是耐著性子又開導(dǎo)一番。
“哭什么?哪兒有奴才當(dāng)著主子的面哭天搶地的?剛剛本宮還以為你多有規(guī)矩多有分寸呢,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可真是個喪門星,哭個不停,真是要多晦氣有多晦氣!”
“奴婢不哭了,奴婢不哭了。”
翠珠雖然嘴上說著不哭了,但一時半會兒還是無法立即停止下來,一抽一抽地上氣不接下氣,雅思琦的耐性終是有限,此時此刻已經(jīng)到了容忍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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