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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2章 郡王


  不管是兌現(xiàn)此前對皇太后許下的鄭重諾言也好,還是為了求得自己心理的一絲安慰也好,皇上即刻決定要為彌補這個后果做出一些決定,然而這個決定并不意味著他對十四阿哥的所作所為予以全盤承認(rèn)。從李如柏此前兩個來月呈上來的密折中他早就知曉,十四阿哥一刻也沒有放棄過與他這個皇兄抗?fàn)幍降椎臎Q心,相反更是積極地籌劃謀算,甚至不惜借助八阿哥一伙的勢力。現(xiàn)在之所以沒有東窗事發(fā),不是他幡然醒悟、收手不干的結(jié)果,而是沒有尋有一舉成功的良機。其實何嘗是他這個皇兄洞悉和看清楚了這一切,就連皇太后的心中都跟明鏡似的,否則她也不會在完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仍然念念不忘地規(guī)勸十四阿哥早日與八阿哥一伙脫離關(guān)系,否則就是被人利用、替人作嫁衣的悲慘下場。

  此時守靈已經(jīng)結(jié)束,而且十四阿哥略微心情平靜一些,皇上抬腳緩緩地走到太后的梓宮前。由于十四阿哥一直沉浸在無盡的悲痛之中,又因為這是設(shè)在后宮的靈堂,除了后宮女眷和朝廷命婦在這里守靈外,包括皇上在內(nèi)的成年男子都要前往設(shè)在前朝的靈堂守靈,因此他根本就沒有料到皇上會得了消息也趕到了這里,以致突然間皇上的開口竟是將他嚇了一大跳。

  “貝子允禵聽旨。”

  什么?皇上駕到了?要他即刻聽旨?皇上又在耍什么鬼花招?難不成皇太后過世了,他就開始一手遮天,對他這個十四弟開始反攻倒算了?

  十四阿哥不知道皇上打了什么主意,因此乍一聽到這個“貝子允禵聽旨”,在短時間里竟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目光有些呆滯地緊盯著眼前仿佛是從天而降的皇上。皇上以為十四阿哥太過悲痛以致失了魂魄,然而他已經(jīng)開口了,君無戲言,不管十四阿哥是否聽了進去,又是否明白個中含義,他仍是要把那道圣旨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出來。

  “貝子允禵,無知狂悖,氣傲心高,朕惟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晉封允禵為郡王。伊從此若知改悔,朕自迭沛恩澤;若怙惡不悛,則國法俱在,朕不得不治其罪。”

  這道圣旨的中心意思無非就是:貝子允禵無知逛妄、氣傲心高,朕想要告慰皇太后之心,特晉封其為郡王。但是,你從此如果知道悔改,朕當(dāng)然會備加恩寵,如果繼續(xù)為惡不思悔改,則要按照國法,朕必須要將你治罪。整篇上諭寥寥數(shù)語,但是充分表明了皇上的態(tài)度與決心,進爵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告慰皇太后的在天之靈,但是皇上也不會一味地妥協(xié)讓步,也是要附加條件的,那就是唯有早日悔改方才回頭是岸。

  盡管在場的都是女眷和未成年的阿哥們,然而久在皇宮之人,對于皇上與十四阿哥之間關(guān)于皇位的紛爭全是一清二楚,聞聽此道上諭,眾人全都被驚呆了!因為所有的人都以為錯過了見上皇太后的最后一面,又是剛剛發(fā)生了被無辜革去祿米,被徹底地激怒的十四阿哥定會引發(fā)兄弟二人之間新一輪強硬對抗、激烈較量,卻是哪里想到,皇上歷來都不會是循規(guī)蹈矩之人,搶在十四阿哥發(fā)難之前,竟然下發(fā)了這道為十四貝子加官封爵的圣旨!

  按照大清帝國爵位的設(shè)置,貝子與郡王雖然只相差了一級,但卻是一個極大的質(zhì)的飛躍,因為郡王意味著進入了“王”這個級別,郡王和親王都是屬于“王”,兩者之間只是略有細微的差別。而貝子與貝勒屬于同一級別,與“王”相比,差了整整一個級別。從貝子升貝勒容易,從貝勒升郡王很難,八阿哥當(dāng)了二十多年的貝勒爺都沒能榮升郡王,若不是皇上登基之后急需他的援手支持,八阿哥的親王爵位還是遙遙無期之中。此次皇上也是如法炮制,對十四阿哥同樣采取了跳級進爵處理,直接跳過貝勒,進封為郡王。皇恩浩蕩,可見一般。

  十幾天之前的革去十四阿哥祿米一事,從表面上是皇上借此對皇太后一手造成冰凝痛失愛子的行為發(fā)出嚴(yán)厲的警告,而實質(zhì)上更是對十四阿哥陰謀顛覆新生皇權(quán)的嚴(yán)重警告。他希望十四阿哥能夠引以為戒、迷途知返。但是時間實在是太過湊巧,上一個警告才發(fā)出去沒有多少日子就發(fā)生了太后仙逝的事情,才剛剛嚴(yán)加懲戒立即就進封郡王,充分表明了皇上簡直就是拿上諭當(dāng)兒戲,如何服眾?因此為了求得自己的心理安慰只能是隱含起來,而將告慰皇太后的在天之靈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正式拿出臺面上,只要是以孝心為前提,任何過錯,哪怕君有戲言也可以獲得世人的原諒。

  皇上的這番苦心并不是十四阿哥能夠完全理解與體會到的,先是因為被軟禁在皇陵而錯過與皇太后見上最后一面,現(xiàn)在又上見皇太后被強行停靈在寧壽宮,新仇加上舊恨瞬間擰成一股強大的合力,將他的理智沖撞得七零八落,以致這個晉封郡王都帶上了利欲熏心的色彩,成為點燃他憤怒的導(dǎo)火索。此刻當(dāng)皇上那句“若怙惡不悛,則國法俱在,朕不得不治其罪”話音才落,十四阿哥的冷眼狂笑登時響徹整個靈堂。

  “郡王?區(qū)區(qū)一個郡王就能堵得住老十四的嘴嗎?就能讓你心安理得、睡上安穩(wěn)覺嗎?就能不讓你獲得皇額娘的寬恕,良心不再受責(zé)難嗎?郡王,哼,老十四實在是才疏學(xué)淺,不知道以郡王之爵任皇陵守備總管,可真是新奇呢。既然是為了彰顯你的孝心,你怎么不將老十四直接晉封成為親王?以親王的爵位鎮(zhèn)守皇陵,豈不是更能體現(xiàn)你對皇阿瑪?shù)囊黄琳\的孝心?又或者老十四再給你支個招數(shù),莫不如把皇位讓與老十四來坐,以帝王之身親守皇陵,而由你這個攝政王坐鎮(zhèn)金鑾殿,豈不更加彰顯皇恩浩蕩?”

  十四阿哥的這番反應(yīng)既在皇上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知道十四阿哥不會讓他輕輕松松地有好日子過,只是他沒有料到竟會直白到直接要他讓位于老十四,簡直就是以下犯上、謀反作亂的鐵證如山!然而皇上還能拿他怎么辦?公事公辦直接押入宗人府大牢嗎?皇太后才剛剛?cè)鍪秩隋荆幻髡嫦嗟娜藗冐M不是又坐實了他殺父弒母、兄弟相殘的罪名?另外他們兄弟相殘不就是給了以八阿哥為首的那伙人以可乘之機,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嗎?因此想也不用想,就算是十四阿哥將他罵得狗血噴頭,皇上也只能任由他冷嘲熱諷、嘻笑怒罵、撒潑打渾、胡作非為,好在這里是后宮的靈堂,都是些老幼婦孺,沒有了敵對勢力的直接參與,局面還好控制一些。相反如果真的被十四阿哥激怒,那皇上豈不是掉進了他精心設(shè)計的圈套之中?現(xiàn)在是多事之秋,十四阿哥又是他血緣上最親的兄弟,再有多少歧路,至少彼此只是口頭上不肯松動,實際上誰也不忍心向?qū)Ψ匠龊菡小⑾滤朗郑前税⒏缢麄兙筒缓谜f了,沒了了血緣這層關(guān)系的忌憚,誰比誰都狠。因此盡管十四阿哥如此出言不遜,皇上也是決定就此放過,既然已經(jīng)晉封他為郡王,告慰了太后在天之靈,他自己也是做到了問心無愧。

  然而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皇上沒有追究十四阿哥的謀反罪名不過是想息事寧人,結(jié)果卻是根本就沒有向他預(yù)期的目標(biāo)發(fā)展,相反,竟是演變成新一輪流言,并且在坊間迅速傳將開來。新一輪流言的殺傷力實在是威力不小,絕不比此前的弱上分毫,而且是在才剛剛晉封了十四阿哥為郡王沒兩天,坊間謠言登時四起:圣上即將委予十四阿哥以重任,不僅加封郡王,更將要授予總理事務(wù)之職!

  就在十四阿哥才剛剛被晉封為郡王的時候,就在坊間突然間傳出來皇上即將授予十四阿哥總理事務(wù)王大臣之職,表面上看似雙喜臨門,然而實則不得不說太過是蹊蹺。如此“駭人聽聞”的消息自然是不消多時就傳到了大內(nèi),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對于這些子虛烏有的謠言皇上可以說是既震驚又憤怒,原本是為了告慰皇太后在天之靈以及求得自己心安,不惜冒著君出戲言的風(fēng)險晉封十四阿哥為郡王,哪里料到那些人竟然是得寸進尺、貪得無厭,不但升了爵位,還要獲得官職,居然覬覦起總理事務(wù)王大臣來了!

  然而由于謠言已經(jīng)傳播開來,這個時候再去查證謠言的源頭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面對這個措手不及的被動局面,皇上連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不管是十四阿哥自己放出的口風(fēng),還是廉親王八阿哥借機給十四阿哥造謠壯勢,總歸這兩個人都逃脫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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