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4章 宣戰(zhàn)
眼看著王長有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那個吞吞吐吐、難受得要命的樣子,高無庸那么聰明的人當然是立即就明白了,想必皇太后的原話絕對不是“別拿她當出氣筒”這么簡單,依照他對娘娘的了解,肯定是大放厥詞,甚至是破口大罵,內(nèi)容也全都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這若是直接原封不動地給皇上傳了過去,不要說他們這些當奴才的根本就無法啟齒,單說盛怒之下的皇上因為對皇太后敢怒不敢言,因此毫無懸念地他們這些奴才定是要當了替罪羊,直接以大不敬的罪名被拉出去斬了。
對此,高無庸也是真真地犯了難,沒有聽從皇太后的吩咐將原話傳到,也是罪過,原話傳到了惹惱皇上也是罪過,這兩位全都是大清帝國說一不二的人,怎么辦?思忖半響之后,高無庸為了明哲保身不得不采取了迂回戰(zhàn)術。
“要不,王公公,您就這么給皇太后娘娘回話吧,就說:‘萬歲爺正在商議大事,口信兒已經(jīng)帶到了’。唉,現(xiàn)在可是多事之秋,我這也是好心好意地幫襯你,如果想保命,你就照著我剛才說的那句話,可是一個字兒都不能差,差一個字兒,出了什么岔子,那就只能是你自己一個人吃不了兜著走了!”
高無庸雖然資歷不深,但頭腦卻是足夠聰明,否則也不可能被皇上看中成為貼身服侍的奴才。王長有想要明哲保身,高無庸當然也不會鋌身而出、惹火上身,誰讓他是皇上的貼身奴才呢,這種事情躲是躲不過去的,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他也只能是提頭腦袋當差了。所謂“口信兒已經(jīng)帶到了”還是非常有講究的,因為他根本沒有說清楚這個口信兒帶給誰了,是皇上?還是他高無庸?反正太后愛認為是誰就認為是誰吧。這就是他剛剛反復向王長有強調(diào)的那句“一個字兒都不能差”的含義。而且,他也沒有讓王長有將那一番原汁原味的話傳到他的耳朵里,這么大不敬的話不要說從自己的嘴里說出來親口傳給皇上,就被自己的耳朵聽到也罪過,因此及時制止了王長有的如實稟報,如此安排也算是他提前把了一道關,為皇上保全了面子。否則就算他是皇上的貼身奴才,也會被翻臉不認人的皇上尋了他的借口,憑白吃了王長有的瓜落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本性心善,但也不想人善被人欺,成為別有用心之人向上攀爬的墊腳石,他還這么年輕,熬了七八年好不容易才熬出了,好日子才剛剛開始,怎么能夠這么不小心自毀了一生的大好前程呢?
王長有雖然沒有高無庸頭腦精明,但是能夠在皇宮這個生存環(huán)境極其險惡之地不但生存下來還當上一宮主管,也是要有一定的本事和能耐,此次前來又是擺低姿態(tài)給高無庸請安,又派了幾頂高帽子,還不是要拉上這位皇上眼跟前兒的大紅人做墊背嗎?因此他自然是會對高無庸的法子言聽計從。
皇太后剛剛一時氣憤之下胡言亂語一番之后就將王長有打發(fā)出去了,結果卻是等了一個時辰才等回來她們宮里的這位大總管,當即大發(fā)雷霆。
“讓你去給萬歲爺傳口信兒,你卻干什么去了?都一個時辰了才回來,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又在私底下密謀什么去了?”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才一刻鐘都沒有耽擱,立馬兒去了養(yǎng)心殿……”
“那怎么才回來?”
“回娘娘,奴才過去的時候剛剛不湊巧,正遇上怡親王和張大人在屋里頭商議事情,連高無庸都是在門外候著,奴才就更不可能進去了,這不就在外面一直候著,功夫就長了些……”
一聽是這個原因,皇太后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了一些,但聲音卻仍是極其嚴厲。
“怎么樣?等了這么長的功夫,讓你傳的口信兒傳到了沒有?”
“回娘娘,傳到了,傳到了。”
王長有一邊口口聲聲地說著“傳到了”,一邊心顫肝顫地直打哆嗦,生怕哪個字眼兒觸動了皇太后的敏感神經(jīng),瞧出破綻而難逃一劫。
不過皇太后可是比王長有想像得頭腦簡單多了,一聽說口信兒全都傳到了,當即就被勝利的喜悅沖昏了頭腦,非但沒有多心,甚至想當然地認為那番話已經(jīng)按照她的吩咐,原封不動地傳給了皇上,登時心情舒暢了許多,不但臉色和悅了許多,連言語也跟著溫和起來,甚至還呈現(xiàn)出了少有的笑意。因為她知道,不管是從王長有還是從高無庸的口中傳出她的那番怒罵和痛斥,在奴才面前,皇上又一次威風掃地、顏面盡失,又憋悶又氣憤,臉色定是成了豬肝色一般。一想到皇上吃憋的樣子,皇太后都快要笑出聲來。
剛剛還怒氣沖沖的皇太后轉眼就笑逐顏開,弄得王長有糊里糊涂,嚇得他以為哪里露出了破綻,要被皇太后一聲令下來個四十大板呢,結果發(fā)現(xiàn)他家主子確實是實打?qū)嵉丶尤f分,當即呆愣在原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王長有哪里體會得到皇太后現(xiàn)在的心情,終于狠狠地出了這一口惡氣,她當然是激動得有些癲狂了。哼,就為了那個狐貍精小老婆,就為了那個沒活過一口氣兒的小阿哥,竟然敢借口老十四對她發(fā)難,真是白日做夢!
不過,皇太后的得意并沒有持續(xù)多長時間,因為按照以往的情形,她若是如此大罵一番,皇上再是心不甘情不愿,也要趕快來到永和宮向她這個額娘賠罪,就算是捏著鼻子,至少表面文章也要做一做。然而她都已經(jīng)等了兩天了,皇上仍是繼續(xù)堅持在五更天的時候,在她還沒有起床的時候前來請安,兩個人連面都沒有見,更不要說賠罪之舉了。皇上為什么一反常態(tài)沒有主動前來賠罪?皇太后思前想后一番得出結論,那是因為皇上做賊心虛,不敢面對她這個額娘!
皇上不想應戰(zhàn)從而采取逃避策略,皇太后可是想結結實實地跟她的皇帝兒子再打一場硬仗。現(xiàn)在眼瞧著皇上的位置越坐越穩(wěn),她的這顆心越是覺得萬分悲涼。后宮那些老姐妹們,特別是曾經(jīng)勾心斗角、誓不兩立的宜太妃、惠太妃之流,現(xiàn)如今竟是一個個地都比她的日子過得舒心舒坦,因為她們早早就隨各自的兒子出宮含飴弄孫、頤養(yǎng)天年;佟佳皇太貴妃與和貴妃原本就跟皇上淵源頗深,現(xiàn)在更是早早就被他收買了人心;密太嬪、勤太嬪的兒子儼然就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她們倆當然死心踏地全聽皇上的;其它那些無兒無女的小主們,下半輩子全都要仰仗著皇上的臉色度日,哪兒敢對那個所謂的皇帝兒子說半個“不”字。
現(xiàn)在只剩下她這個皇太后在孤軍奮戰(zhàn),真真正正地成為了深宮中的孤家寡人。
形勢是如此的嚴峻,不但沒有了同盟軍,連十四阿哥都遠在遵化,皇太后想要在這后宮之中掀起驚濤駭浪真是難上加難。可是面臨著十四被革去祿米的處罰,如果她再不奮起反抗,再任由皇上“胡作非為”,皇上豈不是認為她這個額娘“軟弱可欺”,將來還不更要變本加厲?
更何況,如果連她這個額娘都不給十四阿哥撐腰作主,還能有誰為老十四說話?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在遵化靜守皇陵,已經(jīng)是份外凄慘,在這孤立無援、孤苦無助的時刻,如果她這個當額娘的再不給他撐腰,給他幫助,給他力量,難道說就只能這么眼睜睜地看著老十四被困難打倒,就此沉淪下去嗎?那是她不愿意見到的結果,也是一個令讓她一輩子都不能夠原諒自己的結果。
現(xiàn)如今她已經(jīng)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不知道這身子骨還能再支撐多少年,一想到這里,皇太后愈發(fā)地覺得時日緊迫,再不趕快有所行動,怕是要抱恨終生了。
僅憑一已之力難以與皇上抗衡,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十四阿哥被皇上隨心所欲地整治,怎么辦呢?皇太后思前想后了整整兩天時間。從前她不是沒有跟皇上吵過、鬧過、罵過,弄得整個后宮人仰馬翻,搞得皇上灰頭土臉,可是結果呢?她沒有得任何想要的結果,登基大典照常舉行,謝恩禮也走了過場,皇位非但沒有撼動半點,反而越來越牢固。連八阿哥都動不得他半分,她一個六十多歲的孤老婆子還能有更大的能耐?
前車之鑒令皇太后得到不少的經(jīng)驗教訓,這一次她不想再落得個毫無收獲的下場,既然準備大干一場,就一定要有個結果。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兩天的時間令皇太后終于想出來一個“好”法子:你不是革了老十四的祿米,連口飯都不給老十四留下嗎?好,算你狠,你這可真是逼上梁山啊!你這是要將我們娘兒倆逼得走投無路,往死里整啊!好,好,好,老十四沒飯吃,我這個額娘也不吃飯了!本宮豁出去了,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省出口糧接濟老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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