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

        “徐老板。”

        兩個對徐千秋的稱呼，幾乎同時喊出，前者來自洛地北，后者來自蘇雅箐。

        徐千秋先回了洛地北一聲：“不敢當(dāng)。”

        又回了蘇雅箐一聲：“不是說了，不歡迎你。”

        兩人被噎得臉色發(fā)僵。

        李睜自然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目光晃蕩了幾下，淡淡一笑，對著洛地北二人道：“老徐是我朋友，既然他不歡迎你們，你們還是走吧。”

        直接下了逐客令。

        蘇雅箐急道：“李...睜爺...”

        李睜一擺手：“有什么想和老徐商量，他讓你們留下，再說其他的。”

        態(tài)度不帶一點含蓄，臉上掛著笑容，卻是透著淡漠疏離。

        這是李睜一貫的風(fēng)格，一邊是他的朋友，一邊過去是“敵人”，現(xiàn)在是路人，選擇哪邊想都不用想。

        典型的幫親不幫理！

        蘇雅箐無比尷尬，按她過去的性格，絕對是甩手走人了，可眼下，卻是激不起一點離開的勇氣，別說李睜是她的救命稻草，就算不是，以李睜如今在圈中的地位，她也不敢在李睜面前耍個性。

        洛地北也沒有走人的意思，吸了吸氣，看向徐千秋道：“徐叔，看在我爸的面子上...”

        徐千秋神色淡漠地截道：“我已經(jīng)不拿你爸的工資很多年，就算當(dāng)初也不是我求職，而是你爸請我加入滾雪，我不欠你爸什么，為什么要給面子。”

        洛地北被嗆得不輕，糾結(jié)了下，咬牙道：“徐叔，當(dāng)年是我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我不奢望您會原諒我，只求您今晚讓我和雅箐留下，您要怎么罰我我都認(rèn)，哪怕讓我把桌上的酒全喝完都沒問題。”

        說著，目露懇求地看著徐千秋。

        徐千秋心中詫異，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洛地北也會這么低三下四求人？

        他可是清楚，這家伙外表謙遜，內(nèi)在傲慢，當(dāng)初寧蘭在滾雪旗下時，徐千秋聽說寧蘭被洛地北諸多刁難，便是找了滾雪里的一名熟人打招呼，那名熟人找了洛地北，結(jié)果，洛地北絲毫不給面子地甩回一句“滾雪從最初的三線唱片公司蛻變?yōu)槿缃竦木揞^，靠的就是不講人情只講規(guī)矩”。

        “今天就當(dāng)我不在。”徐千秋一口把杯中酒喝干，起身而去。

        他不愿自降輩分為難一個小輩，更何況還是借李睜的威和勢，再說要是當(dāng)初洛地北給了他面子，寧蘭或許就會與滾雪續(xù)約而不是退隱，也就不會有今天的光芒萬丈，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世上的事就是那么其妙...

        “坐吧。”喬莉指了兩個空位，示意洛地北二人坐下，自己則是繞到卡萊尼另一邊的空位坐下，陪著卡萊尼等人喝酒聊天，儼然是不參與的態(tài)度。

        事實上，李睜拍完MV回深市的路上，喬莉已經(jīng)給他打了電話，將情況包括答應(yīng)和拒絕的各種利弊都說了，最后的選擇權(quán)交給李睜。

        李睜沒有繞彎子，單刀直入地問道：“想要我做到哪一步？”

        洛地北道：“以你個人的名義保下雅箐，或者，讓滾雪無條件加入聯(lián)手，當(dāng)然，并非是無條件，之前的條件只是欠著，未來一到兩年內(nèi)逐步補(bǔ)上，或者以其他資源替換。”

        李睜嘴角閃過譏笑：“蘇雅箐既非華璨旗下，又不是我的朋友，以我個人名義保她，給自己添一條緋聞不算，還白白得罪一個連洛少你都得罪不起的紈绔大少，你覺得合適嗎？”

        洛地北立刻道：“只要我能辦到的，條件隨便你開。”

        李睜不置可否，扭頭指了指卡萊尼：“我給人出面，除非是我的朋友，這位是國際一線歌手卡萊尼，聽過她的名字嗎？”

        洛地北與蘇雅箐都是驚了一下，卡萊尼之前沒來華國做過宣傳，這次的專輯宣傳期華國作為最后一站還沒開始，僅憑兩榜新歌推薦，MV當(dāng)中的出境，他們根本無法與本人結(jié)合在一塊。

        一來，東方人與西方人膚色不同，長相特點不同，讓辨識度降到了最低，而來，MV的拍攝，歌手經(jīng)過化妝再加特寫，和平時的模樣差距還是不小的。

        不過，卡萊尼的名字卻是如雷貫耳，可以說是當(dāng)下全世界音樂圈的焦點，因為卡萊尼的最新專輯大賣，不出意外的話，雙滿月后就會成為國際歌壇現(xiàn)役第十位超一線，使得天王與天后的比例形成五五均開。

        李睜出聲道：“卡萊尼，我們現(xiàn)在是朋友，當(dāng)初還不是朋友的時候，你為了跟我約那首《BABY》，我開出的條件是什么，還記得嗎？”

        卡萊尼隔了幾個位置，酒吧環(huán)境又嘈雜，沒聽到李睜三人的談話，下意識地瞄了眼洛地北二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對李睜眨了眨眼：“怎么會不記得，做你的情人唄。”

        李睜差點吐血。

        看著他發(fā)黑的臉色，卡萊尼笑得很開心，性感的雙唇張啟，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笑過后沒再玩笑：“一部投資1.5億米元的好坎塢大片的主題曲。”

        李睜的臉色這才轉(zhuǎn)好，轉(zhuǎn)而對洛地北：“不是朋友，讓我個人辦事就得給出這樣的條件，洛少，恕我直言，你就算有心怕也無力辦到。”

        很是直白地否定了第一個方案，而后道：“至于讓滾雪欠著條件加入聯(lián)手，這并非不能商量，但這需要簽訂書面協(xié)議，你確定你做得了主？”

        洛地北很想點頭，但在李睜平靜的目視下，終究搖了搖頭，選擇實話實說：“現(xiàn)在我的確做不了主，但以后我可以做主，甚至可以答應(yīng)加倍補(bǔ)上，并且以個人的名義簽訂書面協(xié)議。”

        話末，緊緊盯著李睜，透支未來，這已經(jīng)是他的全部籌碼。

        李睜笑了笑，拿起酒杯慢慢喝了口，這一舉動落在洛地北的眼中，想當(dāng)然地視作是一種輕視與否定，心頭不由一沉。

        但讓他沒想到的，李睜放下酒杯后，卻是點了點頭：“你父親是滾雪的最大股東，還是總經(jīng)理，子承父業(yè)，這個承諾倒是有幾分可信度...”

        頓了一下，話鋒突轉(zhuǎn)：“不過有個事兒，我必須了解清楚，因為太反常了。”

        洛地北下意識道：“你說。”

        “你為了蘇雅箐，不僅透支了未來，還出賣了自己的老婆，我想知道為什么？”

        李睜搖了搖手指：“別告訴我是出于正義感，這個鬼話你自己都不會信，也別告訴我你是為了愛情，我很清楚，你并不是情圣。”

        洛地北神色坦然：“我的確不是什么情圣，但這次卻是為了愛情，雅箐是我所有交往過的女孩中，唯一一個對我的感情超過對利益看中的，當(dāng)初我抹黑你，怕留下隱患，就讓雅箐充當(dāng)幕后黑手，她直接就答應(yīng)了下來，滾雪與華璨的賭約，公司只愿意承擔(dān)2000萬的賭贏，我就慫恿雅箐投入1000萬，她根本就沒有那么多錢，但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為此至今欠著公司一大筆債務(wù)。”

        “過去的我根本沒覺得什么，甚至認(rèn)為她傻，賭約結(jié)束后，我雖然心中有愧疚，但我自己也跌入了低谷期，就沒有幫她半分。”

        “直到我和宋思思訂婚，宋思思的父親是千代亞太區(qū)合作人，常務(wù)副總裁，通過這樁聯(lián)姻，促成滾雪與千代的合作，我坐上總經(jīng)理助理的位置，重新成了滾雪的接班人。”

        “可就在這樁聯(lián)姻里，我深刻體會到了利益的冷酷，我和宋思思沒有感情基礎(chǔ)，她對我就猶如上司對待下屬，甚至猶如一個債主對一個欠債的，對我沒有半點尊重不說，連公司上的事兒也要替我做主，以滾雪未來女主人自居。”

        “我和她訂婚的半年時間里，在外頭勾搭的女人比我畢業(yè)后進(jìn)入滾雪這六七年都多，這些女人知道我已婚，也知道不可能小三上位，是以，交往一兩次便是提出了各種要求。”

        “越是這樣的生活，讓我越是想念雅箐，對她的愧疚也越深，但我不能聯(lián)系她，因為我下不了決心離婚，我給不了她什么，直到這一次，她被逼到了懸崖邊...”

        洛地北沒說下去，吐了口氣，也不爭得李睜的同意，便是從桌上拿了瓶開蓋的啤酒，往嘴里灌了幾口。

        來之前洛地北就說了，讓蘇雅箐沉默坐著就行，由他來和李睜談，是以，從始至終沒啃聲，此刻，聽了洛地北這番話，側(cè)臉看著男人，眸子里水波蕩漾，強(qiáng)忍著才沒讓眼淚流出來。

        李睜看看兩人，莫名笑了下：“這么說，這次決定了跟你老婆離婚，然后娶蘇雅箐？”

        洛地北抬頭，糾正道：“我和宋思思只是訂婚，并沒有領(lǐng)結(jié)婚證，如果雅箐愿意，一回到京城我就和她領(lǐng)結(jié)婚證，要是她不愿意，我會重新追求她。”

        聽得這話，蘇雅箐鼻息一酸，淚水不受控地眼角滑落下來，伸出一只玉手，主動拉住了洛地北的手，洛地北心頭一動，側(cè)臉看到蘇雅箐眼中的那一如當(dāng)初的柔情，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之色，反手將蘇雅箐的手握進(jìn)手心。

        李睜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正要說什么，突然，卡萊尼驚呼一聲，激動得蹦起三尺多高。

        她的經(jīng)紀(jì)人和助理也是滿臉激動，前者一手拿手機(jī)，一手握拳揮舞，后者兩只手做了兩個對稱的勝利手勢，頂在腦袋上，猶如一對兔耳朵。

        李睜有些無語，真不知該說米國人過于情緒派，還是華國人過于含蓄了。

        他用眼神詢問喬莉，后者嘴角淺笑，拿手指指卡萊尼：“歐米那邊，上周銷量情況出來了，算上亞域各國的銷量，卡萊尼的專輯總計234萬多張，發(fā)行五周，32天，累計銷量破9白金，之前她有過一張銷量1千5百萬的專輯，只需再有一張銷量破2千萬的專輯就能達(dá)標(biāo)國際超一線標(biāo)準(zhǔn)，封后已是鐵板釘釘。”

        話音剛落，李睜就感覺一陣香風(fēng)撲面而來，旋即被擁入一個溫香暖玉般的身軀。

        對于西方人這種過度的激情，李睜有點吃不消，老實說，他挺擔(dān)心卡萊尼忽然就親她一口，他是不吃虧，可這種公共場合，誰知道有沒有記者，萬一拍到曝光，那就不好了。

        他不怕緋聞，但要顧及何靜蕓的感受。

        何靜蕓肯定是信任他的，可自己的丈夫被別的女人親吻，心里肯定是不樂意的。

        作為丈夫，得考慮妻子的感受！

        “啊，那讓服務(wù)員拿瓶香檳慶祝下。”李睜技巧性地扭身掙脫，招呼來服務(wù)員，點了一瓶香檳。

        隨后，又詢問道：“那老男孩樂隊和K4樂隊的銷量呢？”

        卡萊尼的經(jīng)紀(jì)人怔了怔，抱歉道：“我這就問。”

        說著，就要拿手機(jī)撥號，喬莉卻伸手阻止，她的手機(jī)響了，是市場總監(jiān)打來，顯然是通報歐米那邊的上周銷量。

        喬莉接聽，用手捂著對話口，與那頭交流了一陣，掛斷后，道：“老男孩樂隊，41萬多張，加上國內(nèi)和亞域各國的，上周總共101萬多張，還算可以，K4樂隊...89萬多張，加上亞域各國的，上周總共152萬多張。”

        一個黃金的差距。

        卡萊尼三人交織了下眼神，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華璨向千代宣戰(zhàn)，老男孩樂隊挑戰(zhàn)K4樂隊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他們自然也是聽說了。

        喬莉淡然道：“新樂隊首周拿白金銷量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關(guān)鍵是本周。”

        李睜一點頭：“首周白金，后續(xù)可期。”

        說罷，回頭看了看依舊彼此五指相扣，巴巴地望著他的洛地北二人，便道：“一波三折的愛情的故事挺感人，希望會變成現(xiàn)實，而不是只在童話故事里...”

        一頓聲，轉(zhuǎn)而對洛地北道：“就按你說的第二個方案，光你寫一份書面協(xié)議是不夠的，你要說服你父親，不必通過公司，讓你父親以個人名義寫個書面協(xié)議傳真過來，你再寫一份，這樣才有可信度，這是我的底線了，五個米國一線綜藝資源，是分給聯(lián)手其他五家的，我華璨不包括在內(nèi)，我純粹是給你做一次吃力沒好處的保人。”

        “順便說一句，宋思思是我和何靜蕓海外爆出緋聞的幕后主使，這事不能憑你的片面之詞，尤其是你要和你老婆離婚，可信度在我這里降到了最低，我就當(dāng)你沒說過。”

        洛地北一口應(yīng)下，說了聲謝謝。

        不通過公司，只讓他父子私人承諾，他之前說了翻倍，李睜也沒有趁火打劫，李睜的確是仁至義盡，再要求更多，那就是得寸進(jìn)尺。

        看到蘇雅箐眼中流露的憂色，洛地北知道他擔(dān)心什么，輕松地笑道：“我要娶你，我爸那關(guān)肯定要過，交給我就是。”

        蘇雅箐默默點頭。

        洛地北沒再廢話，從兜里翻出手機(jī)，起身朝酒吧外走去，蘇雅箐要跟上，卻被他揮手阻止。

        這一去就是一個多小時，當(dāng)洛地北回來后，告之他父親已經(jīng)認(rèn)可，蘇雅箐再不顧得矜持，撲進(jìn)洛地北的懷里，喜極而泣。

        與此同時，洛總的電話也是打到了喬莉的手機(jī)上。

        半小時后，洛總的書面協(xié)議傳真到了酒吧后頭徐千秋的辦公室，洛地北也寫了一份書面協(xié)議，喬莉承諾明天一到公司就聯(lián)系五家，十點前正式通知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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