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到底是什么野路子
“簡單。”夜溫言手一晃,廣袖里抽出一把匕首來,“拿著,用這東西往自己心口上狠狠地捅一刀。我就在這兒看著,等看到你涼透了就派人把你扔到城外雪地里。至于能不能回來,那就得看命。比如說我命好,就回來了,再比如說夜家四小姐命差,就沒回來。”
夜紅妝被她給說懵了,什么四小姐和她的,那不就是一個人嗎?
可她已經(jīng)沒心思再想這些,匕首就在她眼前晃悠著,太陽照到刀身上都晃眼睛。
那天夜溫言在肅王府的喜堂上一刀扎心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她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疼,怎么可能自己扎自己。
于是她跪著往后退了退,又覺得跪著退退得慢,干跪手腳并用地要往起爬,結(jié)果才起身就又被那崔嬤嬤給按了回去。
“為了六殿下,請三小姐就認(rèn)了吧!您不是說心里愛慕六殿下嗎?那就請您為心中所愛付出一次,也不算辜負(fù)六殿下娶你為正妃的心意。您放心,只要您扎了這一刀,老奴一定會在太后娘娘面前說盡您的好話,六殿下也會永遠(yuǎn)記住三小姐的大恩大德。”
夜紅妝崩潰了,一把甩開崔嬤嬤,瘋狂地大叫:“我不!絕不!夜溫言你就是個魔鬼!就是我們家的災(zāi)難!你這種人命硬,硬得連地獄閻王都不收你,夜家如何能鎮(zhèn)得住你啊?早晚全家都得被你克死!”
罵完夜溫言又去罵那崔嬤嬤:“還有你這老貨,出什么鬼主意要我在她面前演苦肉計,還說只要我為六殿下求了情,夜溫言她不會只治一個人不治我的,你說我只要盡可能裝得可憐她就會心軟。可是你看看她心軟了嗎?還有你,憑什么要我為那個太監(jiān)扎一刀?他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嗎?做你的鬼去夢吧!誰也別想拿走我的命,誰也別想讓我為救別人豁出去自己的臉!權(quán)青祿他也不行!”
夜紅妝瘋了一樣去推崔嬤嬤,直到把人推到在地上才罷休,然后自己靠到小院兒里唯一一棵樹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崔嬤嬤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一回過神就沖著夜溫言破口大罵:“小賤人!竟還是這般威風(fēng)?沒了夜老將軍你算個屁!還以為會有人給你撐腰呢?也不睜大眼睛看看如今是個什么世道!如今你又算哪根蔥?”
墜兒氣得又要去找磚,被香冬給按住了。
夜溫言笑瞇瞇地看這嬤嬤,“如今這是什么世道?如今是先帝駕崩新帝即將登基的世道唄!不才我前幾天還治好了新帝的嗓子,嬤嬤您說他會不會感激我?”
“呸!”崔嬤嬤爬起來,越罵越來勁兒,“感激又有什么用?新帝年少,還不能親政,宮里的事將由攝政王和太后娘娘做主。你覺得太后娘娘會感激你嗎?”
夜溫言搖頭,但又點了點頭,“一半一半吧!”她說,“一半一半。李太后肯定是不會感激我的,但是虞太后可就說不定了。呵呵,其實太后娘娘感不感激無所謂,我只要記得那天晚上,欽天監(jiān)的云臣云大人說他會代表北齊感激我,這就夠了。嬤嬤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崔嬤嬤張了張嘴,被堵得啞口無言。
是啊,欽天監(jiān)感激了,那人家還要太后感激干什么?北齊什么人為尊?絕對不是皇族權(quán)家,而是炎華宮里住著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尊大人啊!
她開始懊惱,都這個歲數(shù)了,早就過了易沖動的年紀(jì),怎么今兒一遇著夜家的這個魔女,她這脾氣就板不住了呢?
夜家的魔女還在說話:“說到撐腰,過去年紀(jì)小不懂事,什么事都靠著祖父。不過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及笄,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也不會再想著給自己尋靠山。撐腰而已,我自己就行。”
她臉色愈發(fā)的陰沉,“宮里來的嬤嬤,想來是禮數(shù)學(xué)得不周到,你到我府上是客,沒聽說哪家的客指著主人家罵街的,真不知道你主子是如何教導(dǎo)的你。”
崔嬤嬤忍不住又頂了句:“你敢罵皇后娘娘?”
“是太后,我再說一遍,擺正你家主子的位置,她現(xiàn)在是太后,不是皇后!再這樣叫錯可是要掉腦袋的。還有,我也不是罵她,我是在罵你。你要是不想聽就把嘴給我閉上,夾著尾巴滾蛋,別跟我這兒找不自在!”
靠在樹上的夜紅妝來了一句:“宮里的嬤嬤身份貴重,豈容你這樣胡說八道?”
“你也把嘴給我閉上!”夜溫言怒了。本來昨晚上跟師離淵莫名奇妙地鬧了一架,她心里就不痛快,偏偏一大清早這兩位還好死不死的來找她晦氣。“夜紅妝,現(xiàn)如今這是我的院子,你吃飽了撐的跑這兒來找不自在,是跟自己有多過不去?有這個撒潑打滾的工夫,你不如給自己心口來一刀,我也好考慮下去給六殿下治病。”
夜紅妝覺得跟這個四妹妹就沒法說話,這怎么說著說著又繞回來了?
她為什么要扎心?她憑什么扎心?她肚子里還懷著權(quán)家的孩子呢,她憑什么帶著孩子一起死?
對了,孩子!
她想起來了,立即手捂肚子,嘴里頭嗚咽嗚咽地叫著肚子疼。
崔嬤嬤也著急了,不管她喜歡不喜歡夜紅妝,但這一胎太后娘娘可是說過一定得保的。
于是趕緊過來扶她,同時惡狠狠地警告夜溫言:“你這個掃把星,如果小世子有個三長兩短,太后娘娘不會饒了你的。”
夜溫言冷哼,“太后娘娘現(xiàn)在也沒想饒了我啊!而且,我現(xiàn)在同樣也沒想饒了你。”
崔嬤嬤心一抽抽,“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你大清早的跑我院子里來發(fā)瘋,我要是不還回去點兒什么,顯得我沒有禮數(shù),不會禮尚往來。我們將軍府雖是武將府,但從小父親對我們的教導(dǎo)還是很到位的。有人給我送了這要一份大禮,我要是不還回去點兒什么,那實在不是夜家人的作風(fēng)。”
崔嬤嬤覺得這夜四小姐的笑容愈發(fā)的陰森了,特別是配上她那張大白臉,就跟鬼似的。
“你什么意思?”她問夜溫言,“回什么禮?”
夜溫言送給她一個免費的笑,突然一伸手,直接就掏向了她的衣領(lǐng)子。
崔嬤嬤嚇得“嗷”地一聲叫喚起來,想用手去捂,可惜,人家要掏的東西已經(jīng)掏出來了。
“這是什么?哦,一塊兒玉,可這玉怎么是用紅繩子栓著的呢?”她問崔嬤嬤,“先帝駕崩,國喪當(dāng)頭,你身上竟還用紅繩?”
崔嬤嬤急了,“快撒手!那是太后娘娘賞的,賞下來的時候就掛著紅繩,我戴了十幾年。”
“我不管誰賞的,我只知道掛玉的繩子是紅的,國喪期間這是犯了大忌諱!”她手下用力,生生把那繩子從崔嬤嬤脖子上拽了下來,勒得那老貨直翻白眼,就跟上吊似的。
夜溫言把手里的東西塞給墜兒,“拿去報官,就說有人對先帝不敬,大不敬!”
墜兒撒腿就跑!
崔嬤嬤快要嚇?biāo)懒耍辜t妝還在哭,她無意再理會,回身叫了香冬:“走,陪我去福祿院兒給老夫人請安。”一邊走還一邊說,“得虧六殿下沒繼承皇位,不然老夫人的福祿院兒還得改名字。畢竟用了一個祿字,這也是犯忌諱的。”
崔嬤嬤那頭回過神來,拉著夜紅妝就去追,追上之后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
夜溫言瞅瞅這兩個人,琢磨了一會兒,說:“其實昨天晚上我本來已經(jīng)想通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嘛!六殿下是先帝的兒子,本來性子就橫,我跟她質(zhì)什么氣呢!所以今天早上原本的打算是請安完之后就去一趟肅王府,把傷給他治一治。可是你看,你們給我鬧了這么一場,我就生氣了,改變主意了。”
崔嬤嬤臉都嚇白了,“四小姐,您可不能輕易就改主意啊!”
她搖頭,“不是輕易,是在你們不遺余力的謾罵下,不得不改的主意。行了,我要去給祖母請安,好狗不擋道,趕緊給我起開!”
眼瞅著人走遠(yuǎn)了,崔嬤嬤看著夜紅妝,簡直恨鐵不成鋼:“同樣都是夜家人,同樣流著一樣的血,你怎么就跟她差那么多?”
夜紅妝也不示弱:“以前你們可不是這么說的!否則也不會抬了我進(jìn)肅王府做正妃,把她攔在外頭當(dāng)小妾。”她站起身,拍了拍孝衣上沾的雪,“嬤嬤也別只顧著說我,還是想想自己那根紅繩的事該怎么解釋吧!夜溫言的丫鬟去報官了,我祈禱她出不了府門,可萬一要是出去了,嬤嬤可得好好想想這個罪怎么來承。”
她把手一抬,“今日你攛掇我來這一趟我也來了,但想讓我一刀扎心去換六殿下一個健全我可做不到。行了崔嬤嬤,扶我回去吧,我累了。”
夜紅妝為自己來這一趟深深地懊惱,聽說那夜溫言背后站著個云臣,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個什么野路子,那丫頭怎么跟欽天監(jiān)扯上關(guān)系了?
福祿院兒,大小姐夜清眉端端跪在前堂。連帶著一起遭到斥責(zé)的,還有她的母親,穆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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