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若斂眼，要是真讓黎燃知道了自己在剛剛那一刻真真切切地有過心疼的感覺，這人指不定怎么蹬鼻子上臉。他往后退了一步，問道：“你看著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需要其他人心疼的人嗎？”

        “確實不像。”黎燃頷首，“不過說起來你幫了我妹妹兩次了，擱古代這不以身相許就說不過去了。”

        “也不是不行。”虞景若的眼里藏著很淺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開口：“我再堅持個十年等你妹妹長大。”

        黎燃：？

        這劇本不對勁。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么，虞景若抬手拍了拍黎燃的肩膀。

        “走吧，開車送我回去。”

        黎燃跟在他的身后，很輕地“嘖”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黎燃的車前，虞景若習慣性地拉開了車后座的門。

        “虞老師，你真把我當司機了啊？”黎燃湊上前，握住了虞景若拉著車門那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將后座車門“砰”地一聲關上了，他沖著前座副駕的位置揚了揚下巴，“坐前面。”

        虞景若站著沒動，和黎燃倆人在車后座旁對視。

        黎燃抬了下眉毛，伸手擦過虞景若的身側，摁住了后側車門。

        黎燃家這個小區老舊，住民也多，這會兒不少人在小區里溜達遛狗遛小孩兒，從他們的視角看過去，就是一個看著就不好惹的刺頭兒不知道把什么純良人民給車咚了。

        “喲，咋了這是……？”

        “不知道啊，這人我們小區的？怎么沒見過這號人？”

        “我好像有點印象，這不是那誰的兒子嗎，就幾年前爹媽出意外去世了的那個。”

        “這什么姿勢啊，跟上門討債的一樣。”

        小區里溜達的老大爺老奶奶看到路邊這么個樣子，沒忍住嘮了起來，老人家聽力不好，說話的聲音就會很大，他們以為的竊竊私語卻全都被倆當事人聽了個完整。

        “我知道我知道！”一個童稚的聲音響起，“我看電視上說這個叫‘壁咚’！就是男孩兒追女孩兒用的！”

        小孩子的童言無忌逗得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老李你孫子才多大就知道追女孩兒了？”

        虞景若將頭往里偏了偏，被一群大他好幾輩兒的人在大庭廣眾下議論，這個人他丟不起，他輕聲開了口：“松手。”

        黎燃不僅沒有松手，反而向前走了一步，將一條腿頂進了虞景若的腿間，笑容里充滿了頑劣：“女孩兒？”

        虞景若被他的動作禁錮的動彈不得，從后看過去倒像是兩個人在青天白日下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

        羞赧涌上心頭，虞景若屈起膝蓋對著黎燃的腿頂了過去。

        黎燃沒想到虞景若會來這么一套，腿上的痛感使得他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滾去開車。”虞景若從那一側縫隙中脫身出來，趕忙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鉆了進去，關門聲震天響。

        “是小黎吧？這是女朋友生氣啦？”剛還在一邊看熱鬧的小老太太一手牽著孫子，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開口。

        黎燃透過透明車窗看了一眼里面坐地端正的虞景若后，回頭望向和他搭話的小老太太：“啊，是。”

        黎燃車子的車窗并沒有隔音效果，倆人的談話他聽的一清二楚。

        虞景若握緊了拳頭。

        “虞老師剛剛那一膝蓋，下腿夠狠的啊。”黎燃鉆進駕駛室，熟練地扣上安全帶，開口道。

        “你再說下去還有更狠的。”虞景若用手肘撐著下巴，看著窗外。

        “那我真得說說，試探一下我們虞老師的底線在哪里。”黎燃毫不在意地開口。

        煩，小屁孩是真煩。

        虞景若深呼了一口氣，從口袋中掏出耳機戴上，打開播放器將音量調到聽不見黎燃說話為止。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黎燃這個腦回路奇特的刺頭兒倒也沒再招惹他。

        直到rec電子競技俱樂部的標牌由一個很小的點逐漸放大，黎燃才將耳機摘了下來。

        “小小老鼠小小老鼠不偷米，嘰嘰嘰嘰~”

        車載音樂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虞景若的余光往旁邊瞧了一眼，黎燃正跟著這首歌的節奏點頭。

        他閉上了眼，深呼了一口氣：“你是不是有病？”

        “啊？你說什么？！”

        虞景若抬手將車載音響的旋鈕一旋到底，車內奇妙的音樂戛然而止。

        “我說，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腦子。”

        “冷靜點虞老師。”黎燃側過頭，眼角閃過一絲促狹，“你聽歌不跟我說話還不許我放個歌聽聽？”

        虞景若都快被他氣笑了，從小到大，“冷靜點”這三個字都用不到他身上，他永遠是最冷靜自持的那個人。

        黎燃就像拿著把剪刀把他那層名為理智的東西剪了個稀碎。

        哦不對，黎燃這樣的拿的起碼是個大砍刀。

        “你能聽點正常東西嗎？”虞景若無語道。

        黎燃不以為然：“烔烔的歌單。”

        虞景若：。

        ok，fine，牛逼。

        “到了。”黎燃停下車，側過頭朝著路邊點了點下巴，“你隊友。”

        虞景若聞言往外望，他的隊友們還有楊哥正慢悠悠地在望俱樂部的路上走。

        “先回去了。”虞景若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隊友們也都溜達到了俱樂部門口，門口停著的這輛陌生的車使得他們放慢了腳步。

        “虞哥！”hour瞧見下車的人，小跑著到他身邊，“虞哥你家人怎么樣了，嚴不嚴重？”

        家人。

        黎燃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松了松，指尖輕點。

        虞景若關上車門，走進了俱樂部：“沒什么大事兒。”

        “那就行。”

        一行人走了進去，俱樂部的感應大門開啟又關上，黎燃將車載音響的播放器關掉后，踩下油門離開了。

        回到家中，黎烔還沒睡醒，他走進廚房打濕了一塊兒抹布，取下掛在墻上的照片，將上面落上的灰塵一點一點擦了干凈。

        他的指尖透過那層玻璃很輕地拂過父母慈祥的面孔，將照片掛回了墻上。

        百無聊賴間，他拿過手機，打開和虞景若的聊天框。

        【家人，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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